第4章 夜色少年,眉目煙火
bgm:《倔強》 “筵席已散,眾人已走遠而你在眾人之中。 暮色深濃,無法再辨認,不會再相逢?!?/br> ——bordereau 就這樣,他們在暮色四合的高臺靜坐一個下午。直到墨黑色的幕布罩在荒涼的夜空,天色昏暗,荒涼的天空被填滿了悲傷的色調。 夜風吹起,涼涼的寒意滲透進皮膚里,少女裹緊了纖弱的胳膊。 嘴角依舊勾著疏離的弧度,漆黑的眸子融進黑夜里讓人捉摸不透。 少年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格子外套罩在少女纖弱的身子上,她微愣,繼而掛起沒心沒肺地笑,把外套重新塞進鹿楚手里:“別把我看做你認識的那種嬌滴滴的女生,我哪有那么脆弱,倒是你,夜里風大,你身上還帶著傷呢,多穿點?!?/br> “哦?!彼行┦?,木訥地點點點頭。 即使在昏暗的環境,她依舊能清楚地看清他的眼睛,帶著干凈與澄澈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暮念沒有的,也是自己沒有的。 他們終究在疼痛中,扭曲了自己,失去了最本真的內心。只有鹿楚,他還是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呢,有初出的純粹。 她羨慕他有這樣的眼睛,不帶任何雜質的笑容。 可是她對暮念的感覺呢? 她和暮念,這一笑而過的插曲不知會不會變成深深的執念。 因為他們相似,所以在寒冷的時候才能光明正大地相互取暖,相互依靠吧。 至少她是這么想的。 “走吧?!?/br> 她柔和的嗓音在黑夜中突兀地響起,下一剎那,她就已經利落地跳下高臺,輕輕地朝鹿楚招手。 “等我?!甭钩站o手里的外套,也慌忙地跟著跳了下去。 不幸的是,沒跳穩,在崎嶇的荒草地上跌了下來,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腳踝深處傳來骨頭撕裂的聲音,疼痛難忍。 他終是沒有骨氣地悶哼了一下。 安錦鯉奇怪地回頭望著他,卻看見他正以痛苦是姿勢半蹲著,走近一看,他臉色泛白。 “怎么這么不小心,你可以從臺階上走下來呀?!?/br> 她語氣里是責怪,手還是下意識地扶著他。 “沒關系,還可以走?!甭钩[擺手,將自己有些猙獰的面孔收回,忍著痛笑著回應安錦鯉。 安錦鯉不罷休,一把把他拉起來,他不小心跌入了安錦鯉懷里,安錦鯉一個踉蹌,顯些摔倒。 他能清楚地聞到少女身上淡淡的劣質香煙的味道,似乎已經扎根在這個身體里很久了。 很奇怪,在她身上,這個味道并不令他厭惡。 她快速推開他,又怕他摔倒就扶著他的肩膀,嘴里不由分說地冒出一堆話:“你看看你,人高高瘦瘦的,看起來應該比我小吧,跳個高臺也能崴到腳,還是不是男人?!?/br> 她不知道,自己隨口而出的話,卻深深傷害了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年脆弱而敏感的自尊心。 他眸子的光暗淡下來,生硬地抽開她扶著自己的手,一字一頓冷冷地說:“我也不小了,這點傷算不得什么,況且我還經常挨打呢?!?/br> 他嘴角的點點血液已經干涸,凝固在微冷的唇邊,似是變態的帥氣。 他先邁開了腿,一瘸一拐笨拙地向前走去。 安錦鯉意識到氣氛不對,趕緊跟著他的腳步,故作輕松地拍著他的肩膀說:“開個玩笑嘛,別放在心上?!?/br> “難道你經常會和一個剛認識不久是陌生人開這種玩笑,原諒我無法理解?!?/br> 鹿楚停下緩慢的腳步看著她的眼睛,似賭氣地詢問道。 他終究看不透她的神情,沒有一點少女的單純爛漫,只有滿目的陰沉與淡漠,卻如此迷人。 “這個倒沒有,不過我們也算一起經歷過生死了,難道僅算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別生氣了,你看,我給你變一個魔術?!?/br> 她說著白皙修長的手指伸向鹿楚的背后,輕輕抽出一根細細的狗尾巴草,還佯裝神奇地在鹿楚面前搖晃著。 整個過程十分不自然,不像是她會有的動作。 鹿楚終是被逗笑了,嘴角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女孩的力量真的像魔術一樣神奇地治愈了他頹唐的心。 他掩飾著自己的歡喜,紅著臉頰步子也快了些。 “你笑了,哈哈?!?/br> 安錦鯉放肆的笑像熱氣一樣從冷風中蔓延開來,像一股溫熱的暖流,直直地回蕩在鹿楚溫軟的耳際。 “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家了?!卑插\鯉終于收斂了她的肆無忌憚的笑,揮手向另一個更黑暗的方向走去。 鹿楚在后面大聲叫喊著:“我們還能見面嗎?哎,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孤單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燈下拉長,他的目光急切地追尋著女孩。 卻只看見拐角處的淺藍色格子襯衣微皺,女孩手隨意晃動的弧度預示著這場不期而遇的相遇的結束。 他失望地盯著自己黑色皮鞋的腳尖發呆,從路邊隨意攔了一輛出租車就開始漫無目地旅行。 腳踝處的疼痛依然不減,甚至在步行之后顯得更加腫脹,他的眉目微闔,安靜地躺在有些骯臟的車座上。 夜色濃重,城市的燈紅酒綠才慢慢發酵,那些彈指之間的炫目流光,時隱時現的朦朧月光,流瀉不經意的從半開的車窗里少年溫軟的眉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