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看見祝容一直盯著自己笑而不答,簡行有些尷尬于自己的賣弄,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我也是瞎說的,剛好前兩天讀到這個句子,一下子就蹦出來了?!?/br> 祝容輕微地搖了搖頭:“沒有,字是對的,只是還從來沒人這樣解讀過我的名字。畢竟起這個名字的人已經死了,我也從來沒問過她,是不是這個意思?!?/br> 簡行沒想到自己勾起了祝容的傷心事,這種時候不會安慰的人往往會選擇自揭傷疤,試圖達到讓對方覺得自己也沒那么慘的效果:“不好意思啊……我沒想到……”簡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懊惱,不過立刻又接回去“不過我跟你一樣,我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含義,我mama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br> 祝容好像不是很傷心,對簡行的話也不感到意外,只是歪著頭問道:“那你爸爸呢?” 簡行愣了愣,不自然地避開了祝容的注視:“我沒有爸爸?!?/br> 祝容也不繼續追問,只是慢慢扶著墻站起來,拍拍簡行的肩膀:“走吧,我們不知道耽誤了多少時間了,等下肯定要被老師罵?!?/br> 簡行的傷到底比祝容的輕一點,看見祝容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便追上去稍稍扶著他:“你到底是怎么惹了他們要被打啊?!?/br> 祝容不客氣地一把摟過簡行的肩膀,整個人倚在他身上,因為牽動了傷口故意發出齜牙咧嘴的聲音:“嘶——還能因為什么,這學校的有錢家的少爺各個都有來路,就我一個新轉來的什么背景也沒有,只能任他們欺負?!?/br> 簡行驚訝道:“你也是新轉來的???” “你也是?” “我不算新了,上學期來的?!?/br> “哦,我也是上學期來的啊,”祝容又挼巴了下簡行的頭發,“我們真是有緣?!?/br> “你既然不是靠背景進來的,那成績一定很好吧?”簡行躲開祝容的捉弄,側仰著頭一臉期待地看著祝容,他現在最崇拜的就是成績好的人,像向野一樣,可惜他現在不敢再叫向野給他補習功課了,一是向野不到一個月就要高考了,二是他正在努力和向野保持距離。 “那當然,”祝容得意地揚揚下巴,“我可是考試進來的,年紀前五?!?/br> 簡行心里偷偷地想,還沒有他哥厲害呢,向野總是前三。 因為今天新交了個朋友的原因,簡行整個回家的路上都顯得很開心,在車上難得地欣賞起了窗外的風景。 他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向往和期待,因此他總是不敢過多地關注外界,有些東西,欣賞之后卻得不到,比一無所知還要悲涼。 晚上簡行洗漱后躺在床上,拿出那部很少使用的手機,鄭重地存上了今天祝容給他的電話號碼。 這是他手機上除了向巡、向野和一個負責接他的保鏢叔叔以外唯一的“別人”的電話號碼,來自他今天才認識的祝容。 簡行也不知道為什么,第一眼看見祝容就有一種矛盾的情感,既害怕又覺得有些親切,算是另一種不打不相識吧。 簡行對著手機自己偷樂了好一會兒,正要放下手機關燈睡覺的時候,臥室的門被人扣響了。 簡行心中一緊,一直期盼的那個聲音在外面低沉地響起:“小行,你睡了嗎?” 簡行放好手機,正襟危坐地拿起剛才的課本翻開攤在面前,揚聲道:“沒有,請進!” 向野推開門看見簡行很乖巧地坐在床上,一眼發現了他臉上的傷痕。 向野徑直走上前去撩開簡行的衣袖,發現那上面也四散著不少傷口,不由得聲音一沉:“怎么弄的?” 簡行連忙收回自己的手,把衣袖重新放下去遮好,躲開向野質詢的目光狀似隨意道:“沒什么啊,就是和同學鬧了點小矛盾?!?/br> 簡行在撒謊。 向野一眼看穿了他的謊言,如果不是向巡太忙沒辦法回家親自問,讓向野代為關照,今天站在這里的就將會是向巡,而向野會對簡行受傷的事情一無所知,因為他們誰也不肯靠近彼此,誰都刻意在忽視彼此。 “……沒事就好?!毕蛞奥犚娮约豪浔穆曇?。 在這種近距離的注視下,他這才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這樣仔細觀察過簡行了,他渾身上下的氣質已經和最開始截然不同,身子骨也長高了不少,一張好看的臉更是越發明艷動人,完全具備了勾引一切具有審美的人的條件。 向野沒有多待,既然決定要保持距離,那就貫徹到底,從此他和簡行就應該像這段時間的相處一樣,互不相擾,如同陌路,這才是他們最合適的相處模式。 但是向野沒過多久就發現,所謂互不干擾、形同陌路只不過是他自己的美好暢想,永遠都有一片名為仇恨的汪洋橫在他和簡行之間,或許本來是干涸的,但關悅的血填滿了它。 高考的最后一聲鈴響,向野出考場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醫院找他媽。但是世事無常,他在出租車上接到了自己二舅的電話。 關悅死了,就在他高考的前一天。 而與此同時,因為高考放假在家的簡行緊張地在手機上關注著高考的動向,突然收到了來自祝容的一條訊息: “終于解放了!” 還發來一張自己在考點門口照片。 簡行也是后來才知道祝容也是高三生,但是他每天很不務正業,沒有半點畢業班學生的緊迫感。 簡行很為他高興地打開那張圖片,放大了祝容的笑臉來看,卻在那張照片主角的身后不遠處,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向野。 但他不是一個人,一個笑得很開心的男生正摟著他的肩膀對一個方向比“耶”,看上去也在拍照,他們好像關系很好,因為向野也在笑,兩個人之間有一種很好辨認的默契,顯然是多年至交。 那個男生不是別的什么人,簡行認識他。他曾經潑過簡行一身水,曾經帶著一群人把簡行摁在地上用腳踹,也曾經讓簡行趴在地上啃了滿嘴的泥土外加一身皮開rou綻。 他像對待野狗一樣對待簡行,簡行在他面前永遠狼狽丑陋、受盡屈辱。 可這個人,是向野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