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4 班上一位有名望的同學對我不滿很久了,向我提出分班。 他“有名望”是因為他爸是校長,權利在手,我平時對付他也挺費力的。這回到了初三,為提升升學率,營造良好的學習環境,面對一個新學校的前途,我是沒法擋了。 說“提出”還算委婉,他向我下了“逐客令”。我都能進重點班,但沂米卻被安排到普通班。這已經很明顯的區別對待了,沂米成績比我高出十幾分??! 我找過校長也沒用,聯名書都出了,他們的理由卻是“為人狡詐,冷漠待人,不互助同學”……趁這時!誣陷還成功了! 即使如此,我也依然盡力去抵擋他周邊的環境,但完全無濟于事。 沂米他跟我待久后,多少也對周圍環境有些警惕,起碼不會再毫無判斷地幫抄作業之類了。他真的是好人——不計較重點班的事,始終奉獻不求回報,對每個人都好,幫班里打掃被數落也不斷找自己的原因。 他都沒想過“別人報復他”。 我經常找他,和他聊聊,問他有沒有被欺負,他總擺擺手帶一聲“沒事”。 他們甚至還欺負到這個程度—— 快月考了,我怕他壓力太大,約他放學后來cao場的看臺上談談。他按平日說了“沒事”,又低下頭小聲補了一句:“本以為教室衛生弄得很干凈,可卻忽略了桌角的灰塵,最近不在狀態,總是粗心?!?/br> 我有些心情復雜地坐在他旁邊,偏頭注視著他。 現在還是剛開學,三月初,天氣剛回暖,他還披著秋裝校服外套,搭配長褲,深藍配白的色調,與暖黃的陽光形成鮮明的對比,連背影都給人一種淡淡的凄涼,在我心頭更是成為一種沉重。 不知不覺我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簡單清爽。 這群賤人! 他見我一直盯著他看,還流露出明顯的擔憂,又自己扛上了責任包袱,抬頭看向我“安慰”道:“沒事啦,就……” “他們訓了你一頓,是嗎?”我一見到他后怕的眼神,什么都猜出了。 沉默了幾秒?!皼]有,他們就像老師平時訓我一樣……” “連老師也……”我沒聽他說完,就下了定論,憤恨地拍了一下當椅子的長木板。 “好啦,小利?!币拭仔α诵?,“老師只是訓我粗心寫錯題的事?!彼恼Z氣笑起來很平淡,但依然是我熟悉的,再次看他,確認他談到這里眼神不再這么憂傷了,才相信。 我一直是信任他的。他值得人信任。 “好,以后有什么困難,一定叫我?!蔽遗呐乃念^。 一會就去打聽他們班誰叼的沂米短板,把那群“眼力超群想把微生物都盯出來”的那伙人好好教訓一番。平時不打架是不想惹太多事,這下…… 當我暗自握緊拳頭心里暗想如何教訓他們,為沂米出氣的時候,他拉了拉我的衣袖,又站了起來,立正姿勢,正式極了地告訴我:“別打他們。 “……” “為什么?”在他的天真面前,我反而也說不了多少謊話,掩飾不了多少東西了,既然他看出來,索性直接問。 略感吃驚的是,這是他第一次看出我的想法。 他沒回答,就是抬手擋在額頭上,看了看西斜的夕陽:“不早了,我請你吃飯吧?” “……好?!?/br> 答謝方式一如既往地呆板(哈哈),但此時我笑不出來了,這次請我吃飯,挺客套的? 莫名的不安越來越強。 我一直都沒告訴他,他拉我衣角的時候,不論是真是假,一種溫暖一下子襲卷了我的心底。 也沒太注意,他靠在欄桿后,背對著淺淺的、黃橙色的傍晚,低聲說的一句話: “小利,我永遠相信你。如果可以的話?!?/br> 我保護不了他了。 在學校備受孤立,我也成了他們一起對付的對象。前段時間,我有時會逃課幾分鐘,只是為了看看沂米安不安全,現在逃不了了。我被盯得死死的,再違紀一次還會被開除學籍。 我當時也沒敢為自己的人生賣命,就老實了。 比如第三節上電腦課,我上樓去,故意落隊伍最后一個,也被老師趕著上去了。 沂米教室就在我隔壁,就怕有人趁這時群毆他。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在電腦教室,我縮在一個角落,身體因控制不住而微微顫抖。老師與同學見我慫了,故意提問,還放大了我“不認真聽課”的劣跡…… 我當然能解決,不過…… “旅小利同學在嗎?你們班班主任找你?!庇袆e班的同學帶通知了。 我一下子解脫一般飛奔下樓,偷偷看沂米平安無事地在位上我終于放下心來,跟著去了辦公室。 我并沒有發覺,就是坐在那里,他的眼神,卻已經發生了不可挽回的變化。 從那之后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在我眼里是這樣的。沂米還是一樣,時不時找我談天說笑,眼中滿滿的都是開心。我盡力把心中的不安壓下去,他不是好好的嗎?當然他也會說有誰欺負他,事情也越來越小,他也漸漸融入了新班級。他如此真誠,也不好多問什么了。 “真沒人欺負你了?” “沒有,放心?!泵看挝乙罹?,他總是一帶而過。我也不好勉強他。 就是這份開心……有點濃稠了。 回憶的最后一個時段,來到炎熱的六月。臨近中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