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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沒有真瘋,與皇上各退了一步。 然父子二人終究不可回轉,太上皇召了皇上來,語氣斬釘截鐵,不可駁回:“命王子騰回京繼續做京營節度使?!?/br> 皇上只道:“閩南一亂,各省的逆黨都蠢蠢欲動。如今王子騰所在的蜀中便有些亂黨。朕命他于當地清剿后再回京中,最遲也不過七八月份就回來了?!?/br> 太上皇略微蹙眉,這也得小半年的功夫。 然閩南已亂,蜀地再壓不下去,半個天下就亂了套了。 那父子倆也不用在這明爭暗斗,直接一并下罪己詔,然后跪祖宗去就行了。 皇上見太上皇猶豫,便道:“父皇無需擔憂。謝羽冊既不在京中,翎兒還是個孩子,如何擔得起重任。等王子騰回來,京營節度使自然還是他的?!?/br> 太上皇這才允諾:“先命他就近處置蜀地之事吧。然無論如何,也要叫他八月前回京?!?/br> 這對天家父子的暫時休戰,使得下面人也能略松快一番。 起碼林如海就花了許多時間,來為女兒定表字。 這日便拿了來叫女兒看。 “懌安?!摈煊褫p輕念出紙上的兩個字。 她學識過人,自然知道懌,悅也,樂也。 果然林如海道:“為父對玉兒這一世的期許便都在這兩個字上了:只盼你歡喜、平安?!?/br> 黛玉含笑:“謝過爹爹,我很喜歡這兩個字?!?/br> 林如海也覺心內和樂,忽想起一事,才有些變了臉色:“我這兩日才聽馳兒說起,你之前在榮國府,寶玉居然給你起過表字?” “好不懂規矩,他是咒我死了嗎!” 表字,自然有女兒家的父親或夫君來取。 當日黛玉年幼,沒有婚配之事,寶玉卻自顧自要為黛玉取字,豈不是看定她此生沒福分叫父親取表字? 黛玉笑道:“爹爹別惱,您難道不知道二表哥,為了這個言語不當,挨了多少回打了?!?/br> “況且我不喜歡顰顰二字,這兩個字,看著就叫人傷感?!?/br> “倒是父親擇的這兩個字,女兒是極喜歡的?!?/br> 林如海這才又歡喜起來,心道,自打定了婚事,商馳就在他跟前提這事兒,為的是什么,他還不知道? 無非是想來日黛玉過門,他這個做夫君的來取字,所以在自己跟前旁敲側擊。 可林如海就這一個寶貝女兒,哪里肯讓人。 這幾日真是覺都不曾好睡,將天下所有好意頭的字都過了一遍。 最終仍然舍了那些尊榮、圓滿的字眼,擇了最簡單的平安、喜樂之意。 林如海又見黛玉跟前放著的庫房單子,不由嘆道:“可憐你祖母母親都去的早,這準備嫁妝之事,竟要你女兒家自己cao持?!?/br> 大婚六禮,外頭的林如海自然都會替女兒做的盡善盡美,然內宅里頭的瑣事,許多卻要黛玉自己拿主意。 林家實在是人口單薄。三代內都找不出近親來,自然也就沒有女性的長輩來cao辦婚事。 榮國府直接不在林如海的名單上。 通家之好的保寧侯府偏生又是親家,所以江氏不能過來幫襯。 因皇后娘娘之故,謝家林家倒也算親近。然世子夫人胡氏,自己管家都弄不明白,來了只會越幫越忙。 至于鄒太君,又輩分太高——總不見得承恩公府老太君,天天跑到林家來干活。 還是謝皇后實在疼愛黛玉,竟然將自己掌事宮女雪柳派了出來,代替她一片慈母之心,天天在平陽侯府幫襯。 也是在外人面前給黛玉撐腰。 不許人流言議論林家女兒無長輩cao持婚事——當今皇后就是她的至親長輩。 黛玉知父親舍不得自己出嫁,近來總是患得患失。 于是故意說笑:“正是女兒自己辦才好呢。省得旁人眛了我的嫁妝去?!?/br> 又想起父親送進來的婚期,不免道:“我還想差人去請爹爹來問呢,如何就將日子定在了六月初,未免太趕了些?!?/br> 林如海當日也是這么問商鐸的。 保寧侯難得神色極為嚴肅:“六月不早了。拖到七月以后,我們根本騰不出手來?!?/br> 林如海對這個日期也很敏感:“圣旨命王子騰暫于蜀地平亂,七月三十日前入京?!?/br> 商鐸點頭,聲音很輕,說出的話卻是石破天驚。 “皇上,是不會讓王子騰活著再踏進京城的?!?/br> 只是許多事還需要準備,不得不再拖延些日子。 所以哪怕王子騰大發神威,兩天就解決了蜀地之事,皇上也會尋別的法子將他拖在外頭。 而此時,林如海望著女兒的臉龐,只是笑了笑:“皇上的恩旨,特命欽天監請的吉期,咱們兩府只得照辦?!?/br> “外頭的事玉兒不必擔心,安安心心待嫁就是?!?/br> 第108章 兔子化形 且說上巳節之后, 朝中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平靜。 林如海得封平陽侯,保寧侯府嫡長子得封世子,兩家還結了親, 好一派熱鬧煊赫之景。 這與之前傳出的流言迥然有異啊。 不是說太上皇天天沖著保寧侯砸東西, 恨不得提劍砍了商侯爺嗎! 現在是怎么個情況? 商太后對于流言可謂收放自如。 如今將風聲一改,就成了太上皇病中被小人挑撥, 如今已然回轉, 正在安心保養病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