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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沉吟一下,費恒替兒子做下決定:“報八中,我和這幾個學校的老師都提前聯系過,八中管得最嚴,這幾年的高考狀元又基本都處在他們學校。進了八中你可以好好學習?!?/br> 費星野說:“爸,其實我在三中也能……” “男孩子不要這么婆婆mama,”費恒果斷道,“八中更好,今晚回去我就陪你把志愿填報了?!?/br> “……知道了?!?/br> 對于兒子的聽話,費恒滿意地點頭,兒子一直很懂事,看來上輩子兒子的墮落,只是因為受了家庭巨變的影響,好在這次他回來以后,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只是今晚這頓飯,似乎不像預期中言笑晏晏一堂。 兒子按照他所教導的食不言寢不語那樣,沉默著進食,而妻子江翹也似乎心不在焉。在江翹又一次無意把餐刀碰下長桌,費恒喚來侍應生更換餐具后,他正視著妻子,今晚的江翹雖然細心打扮過,但仍難掩她眼下的青影。 費恒問:“你今天怎么了?” 江翹笑了下,只是這笑有些勉強,顯然她自己也能感覺出來,索性放棄了笑,開門見山道:“阿恒,昨晚咱爸出事了,出門的時候被車撞了,你要不要還是去看一看他?” “你爸出車禍了?什么時候的事?怎么不早告訴我?”費恒擰起眉頭,跟著擔心起來。 “不是我爸爸,是你爸?!苯N細細將事情道來,“昨天晚上咱爸十一點多出門,外面夜色太黑,爸看不清路,在拐角處被過路的奧迪車撞了。對方車主人不錯,沒有肇事逃逸,第一時間就把爸送醫院去了。阿恒,你是爸唯一的直系親屬,明天……” 費恒的聲音冷下來:“他死了嗎?” 江翹的表情滿是不敢置信,向來溫聲細語的她不由得放大了聲音,聲線發著顫:“你怎么能這么說話?你不覺得自己說話太過分了嗎!” “既然他沒有什么大事,我為什么要去看他?” 江翹的目光凝在自己丈夫身上,為他的冷漠無情而渾身發抖:“可他是為了……” 費恒打斷她接下來說的話:“結婚的時候我不是就和你說過嗎,我知道你是個很善良的人,但我爸的事你不需要管。你怎么又忍不住管起他來了?” 江翹纖弱的身體顫抖著,看上去讓人不忍心,任費恒這樣心狠的人也軟化了語氣,溫暖的手掌握上她肩頭:“我、你,還有星野,我們才是一家人。星野馬上就要上高中了,暑假還得給他報幾個銜接班,他的志愿還沒填,家里忙的事不少,何必cao心外人?” “外人?”江翹側身躲開費恒的觸碰,她搖著頭,“費恒,難道你真要等咱爸出了什么事,你才能原諒他嗎?他已經六十五了,他沒有妻子,兒子不認他,你的心難道是鐵石做的么?” “他失去了妻子,難道是我害的嗎?我也失去了母親?!辟M恒一字一句,憤恨的情緒將他整個人控制,“當年,是他自己放棄了我媽,一個人跑掉!他就是個懦夫,他心中只有他自己?!?/br> “我媽死了,她本來可以好好活到現在,她會很喜歡你這個兒媳,她還能看著星野長大,可因為我爸他的自私,害死了我媽?!?/br> “他現在出事,是他罪有應得?!?/br> 二十五年前,費恒正出國留學,在外念書。 那時候留在國內的費清硯剛好帶完一屆高三應屆生,高考結束后,他所在的學生班級組織了一場畢業旅游。 為了照看孩子們,作為班主任的費清硯和年級主任還有幾個學生家長作為監護人,共同前往。前去的還有費清硯的妻子,兩夫妻很少一起出外旅游,這次特地調了假去。 他們選定了X市,一個山清水秀的南方城市,進行為期一周的畢業旅行。前五天旅程十分愉快,第六天即將返程的夜里,住在旅館里的師生們在夢里感受到地動山搖的震感。 X市突發了8級的大地震。 當天夜里無數人沒能醒得過來,他們在夢中離開了這個世界。唯一的慶幸是當時費清硯班上的學生正瞞著大人們,偷偷摸摸跑出去找樂子,因而在地震發生的第一時間很快反應了過來,跑到平地上避難,于是免于了災難。 可同去的大人們,只有費清硯一個人活著跑了出來。和他同床共枕的妻子從此深眠于那棟建筑之下。 所有人都以為他在感覺到地震后一個人跑掉,甚至拋下了身邊的妻子。包括后來才從新聞上得知這一事件的費恒。 費清硯從來不曾談及過那晚的事,更不曾對費恒有過半句的解釋,因而包括費恒在內的所有人都默認了這一說法。 后來回去后,學校開除了費清硯,而費恒更是從此和父親費清硯斷絕了關系。直到他結婚時,妻子江翹勸解費恒,聲稱希望自己的婚禮有兩方父母的親自見證,費恒這才與費清硯的關系破了冰。但此后,父子倆的關系并未曾好轉多少。 事實上,費恒與父親費清硯的關系從小到大維持著不冷不熱的狀態。費清硯做老師,大道理一堆,話多又讓人不耐煩。費恒做事果決,律人律己,不無必要絕不多說。父子關系本就難親近,更何況這樣一對性格不合又發生了矛盾的父子。 關于他與父親之間的間隙,費恒在即將結婚之時告訴過江翹,可是江翹總為費清硯說話,這使得費恒很是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