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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木橋旁邊放了六副可以掛上橋頂吊索的護具和救生衣,讓人心里有些安慰。節目組事先再三確認過任務的安全程度,木橋雖老舊但還能承載人走過去,而救生裝備也能保證安全問題。 費昀上前戴上護具和救生衣,對于即將經歷的斷崖木橋依舊很淡定,他這才回答楚澤青的疑問:“當時年輕,我認為自己沒有必要和妻子繁衍后代,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孩子,費曼出生很長一段時間內一直沒有給他起名字,對他也沒有過任何期望?!?/br> 楚澤青同樣戴上裝備,跟在費昀后面,他倒是沒想到竟問到了不太好的問題,只好試圖把氣氛拉回來些,笑說:“說起來,要是我再出生得晚些,也許我就叫楚曼了?!?/br> “當年有一首火遍大江南北的歌,是那時候最有名的歌手唱的,叫《曼曼》,家里天天放,我小時候幾乎是聽這首歌長大的??上Ц枋植恢罏槭裁聪Я?,后來再也沒出過新作品,我父母為此還遺憾了很久?!?/br> 兩個人都是謹慎沉穩的性子,過木橋而面色不改,甚至還能聊上天。 費昀踩上不太穩當的木橋,在楚澤青以為他不會再回答時,終于道:“那也是我妻子在世時最滿意的一首歌?!彼Z氣毫無波瀾,不過那樣的平淡里蘊藏著無限的追懷和解不開的悵然。 楚澤青一時沉默,風過木橋晃了又晃,兩人停下,他正好對費昀道:“費教授,高考前我母親意外去了世,我放棄了考試回家處理意外,后來我沒有念書直接進了娛樂圈。高中時我成績不錯,老師說我放棄了高考以后的人生一定會為此后悔。我倒沒有,有些事錯過了,也許會有其他的補償方式?!?/br> “可我一生只有一對父母,如果對離別的人不能好好道別,對還在世上的人不去好好珍惜,那我想我的人生會為此后悔無數遍?!倍嗝篮玫幕貞浂际沁^去,道完別,就該珍惜眼下的人事。 都是聰明人,心里事點到為止就好。 似乎是不受控制般,費昀的大腦里突然涌上來零散的記憶,一幕幕疾速從眼前閃過,是女人回眸微笑的一瞬,是舊居民樓底被大雨沖刷過后的斑斑血跡,最后定格在嚎啕大哭迷茫不知措的嬰兒身上。 走在前面的費昀驀地停了下來,手倚住木橋的扶繩,穩住身形神色凝住,楚澤青見情況擔憂:“我……您沒事,費教授?” 很快緩過來,費昀說:“沒事?!?/br> 木橋就讓兩人這樣波瀾不驚度了過去,走過木橋,兩人從地上的箱子里取出要用的食材。剛取完食材,兩人回過頭,就看到了此刻來到橋對面的楚言已和費曼。 看到到來的兩人,楚澤青嘴角不由揚起笑和父親打招呼,費昀則神色略復雜地看著正在穿護具和救生衣的費曼。 他雖沒有對費曼的人生有什么大的期盼和要求,但費曼對自己要求很嚴格,只是因為沒能達到他的高度,所以甚至不敢表現出來。因為想要卻達不到,比起不想要而得不到,讓人耿耿于懷得多。 這次,費曼會表現出他對第一的渴望,也是難以預料到的。 費曼戴好裝備,抬起頭,驚喜地看見了橋對面的費昀??伤难凵窭飬s沒有失去第一名的失落,因為他的桃花眼里盛滿了好看的閃亮星芒。 也許就是這個眼神。 讓情緒極難發生波動的費昀心頭沒來由地一顫,那樣的情緒陣陣波動,幾乎掀翻費昀的心海。 費曼想要的從來就不是第一名,他希望的,是做得好之后得到爸爸的贊許。 那是沉浸在自己心事里的費昀從來都不會注意的東西,就在這個一點也不特別的瞬間,狠狠地擊中了他整個人。 費曼禮貌地讓新爸爸楚言已等他先過去確認安全,他把身上的護具鉤上橋頂的吊索,再次緊了緊身上救生衣的繩結,向費昀這邊的橋頭緩慢移動。 他的腳下,有山溪奔騰著卷走拍在崖邊的浪花,山風穿過他為保持平衡而張開的雙臂。費曼走得很穩,眼見著距費昀越來越近。 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距離就到了。 費曼沉住一口氣,保持住狀態。他小心翼翼邁出下一步,就在踩上那塊很結實的木板時,一時間腳上竟打了滑,他整個人控制不住往后仰。 在場的人嚇得不由摒住呼吸,卻叫也不敢叫。 好在身上吊著的繩索穩住了他,費曼憑靠著吊索的力量直起了身,他第一反應就是看著橋那邊的費昀,對他勉力笑了笑,像是說我爸沒事。 就在那一瞬,他背后沒掛穩的吊索因這一劇烈動作突然脫扣,在空中大幅度地搖擺,失去了吊索支撐的費曼,在眾人眼里猛地從木板間縫隙翻落。 危險之時,他臨場反應,用力抓住了那塊木板。 山風在耳邊呼嘯,底下是奔騰的山溪,木橋上吊著費曼。沒有人會意料到這一幕,幾乎全嚇得束手無策怔愣當場。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人影毫無猶豫從橋頭沖了過去,費昀下了橋就解了吊索扣,但救生衣還穿在身上。他踩上木橋,如履平地,幾步沖到費曼面前,向奮力掙扎的費曼伸出了手:“抓住我!” 費曼看著他,遲疑了。 費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整個人緊張得全身冒冷汗,卻只有手保持鎮定沒有發抖,他是爸爸,他不敢讓自己發抖:“抓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