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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氣冷漠加倍,“小千,就當我們母子緣分太淺,今生是我有負于你,這是你的緣,也是你的孽。你起來吧!” 聽到裴玉歡的話,肖千冷的膝蓋在地上摩擦了兩步,他也顧不上背上有多痛,挪到裴玉歡的腳下,他用力哭喊著,“娘親,不要,娘親,不要!” 裴玉歡挪不動腳步,她的裙擺被肖千冷壓住,她只好回頭,卻一眼看到他后背滿是血水,她內心忽地抽疼,她是怎么了? 一邊濕潤了眼眶,一邊忍心做出這樣的事,她,怎么會變得如此冷漠? 可是她努力保持的鎮定,還有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定和過去做一個了結,待看到那血rou模糊的身軀,在一瞬間崩潰瓦解,她終究還是過不了心里那道坎。 “來人!來人!” 幾個家丁還有萍兒麻利的跑過來,“是!夫人” 萍兒看到肖千冷滿背上都是血,已經到了血rou模糊的地步,她驚叫道,“夫人,夫人,你快救救少爺!” 肖千冷并未在意后背劇痛,他在意的眼前的人不要他了。 他又該回到當初那個孤兒堆里,又要被那些叫花子欺負。那些孩子是瘋子,野蠻無禮,他每回都是被打的身上痛幾天…… 越想視線越是模糊,最后終于忍受不住背上的劇痛,他暫時的昏死過去。 一陣混亂中,裴玉歡終于還是看到肖千冷倒下,她竟然看懂他眼中的無助和無辜。 他還不過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她當真是過分絕情! 一旁的萍兒哭唧唧的跪了下身,幾乎是哀求的語氣,“夫人,求求您,只有您能夠救少爺!您別送他離開好嗎?” 家丁從肖千冷身上抽開那些已經嵌進他身體的刺條,她不忍再看,提高嗓音道,“去找大夫!快去!” 話音剛落,她的眼角也留下了淚水,她從未想過,重活一世,即使不再是裴玉歡的身份,還會為肖千冷再哭一次。 望著家丁將人抬了進去,萍兒正要跟過去,她叫住人,嚴厲斥責道,“萍兒,你要知道你的身份,你是肖府的下人,永遠別做僭越之事!” “萍兒不敢!”萍兒直接地生生跪倒在青石板上。 她的膝蓋下去的著急,剛才那敲擊的一下,讓她再說什么都有些吃力,她忍痛接著說道,“夫人,萍兒就算是死也會忠于主子的。別的萍兒從來沒想過!只求夫人救救二少爺吧!” “起吧!進去照顧小千?!迸嵊駳g擺擺手,頭痛難忍,她這么做是在保護萍兒,希望萍兒能夠理解她的為難,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眼前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她落寞的身影在廊下慢慢走著,她腦子里滿是肖千冷那無辜的眼神,何其相似,這命運終究是顛倒了,她成為他世界的神了。 曾幾何時,肖千冷也是她世界的神明,他高高在上,只要他想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為他做。即使是做別人的替代。 她的心早已疲累,原本以為這重生是安平一生,不曾想她這半月有余的日子,竟然像過了三年,她雙手垂在兩邊,如同行尸走rou。 正要走出綠園,沒自顧的看一個人正撞著她,待看清楚才發現是枝枝,她滿臉著急,“不好了,夫人,剛才大少爺滿園子找夫人,剛好看見夫人在懲罰二公子,他嚇得跑了,這不嚇得要送給你的花都丟了!” 果不其然,綠園門口躺著一株有些奇異的小紫花,她叫不上來名字,蹲下身子撿了起來,放在鼻下聞了聞,一股奇異的清香。 看著這黑夜漸漸落下來,她擔心起來,“枝枝,你去看看淮兒回住處了沒?若是沒回,通知下人去把少爺找回來。這黑天瞎火的,淮兒那性子弱,一定怕極了?!?/br> “是,夫人,少爺怕是沒回去,我看著他朝著書房那個方向去了?!?/br> “你去找人過來!” “嗯。夫人,天黑,你當心著點!我回去找燈過來!” 枝枝走后,裴玉歡趕緊加急了腳步,朝著書房的方向跑了過去。 這一路都是暗淡的燈火,晚上書房那邊的下人都不在,她只有在星星點點的燈火中摸索前進。 一路跑一路叫著,“淮兒?淮兒!” 這喊了一路,也走了一段路,她這一下午從起來就沒停歇過,腳有些痛了。 她停了下來,口中喘著氣,嗓子也喊得嘶啞了,“淮兒!你聽娘解釋!” 在書房和荒棄的院落交界處,那邊的矮花叢之中,似有人影閃動。 她知道肖北淮膽子小,從前就是見過秦子艾在府里大肆掌嘴下人,才和她疏遠,這次他一定怕極了。 沒有任何一個人希望看到自己美麗好看外表下的娘親真正的是個狂魔,她腳步慢慢挪過去,試圖好好的溝通。 “淮兒,娘親收到你送的禮物了,這花真好看,你看,娘親將它撿起來了,可若是不好好呵護它,它會無辜喪命的。娘親不知道怎么培養這些花草,需要淮兒教教娘親。哦,淮兒,剛才是一個誤會,娘親不會用那么殘忍的手段對弟弟,娘親過去的時候弟弟已經受傷了。我承認我是想送走弟弟,但是,你要相信娘親,娘親不會隨便傷害人的,尤其我是你們的娘親,你們是娘的孩子,是娘的心頭寶?;磧?,你看天黑了,跟娘回家,好嗎?” 樹叢深處稀稀疏疏的聲音,是腳步踩在樹枝上的青松聲音,她正要過去,那邊帶著哭腔的聲音,“娘親,娘親,這里有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