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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昭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她既然打算做這件事,就沒打算活下去,她冷靜地蹲下身,伸出食指靠近緹寧的鼻端,半晌,都沒有感覺到她有任何的呼吸。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宋云昭扭過頭朝著門外看去,她從來沒有看過這位年輕的帝王失控或者露出害怕恐懼的神色,所以當瞧見裴行越身形搖晃了一下后,宋云昭突然笑了。 她賭對了,他真的很在乎緹寧。 裴行越看著躺在地上流了一灘血的緹寧,驟然后退半步,“阿寧?!?/br> 他的心就像是撕扯出了一個巨大的黑洞,無窮無盡的冷風透過這個洞往他的皮囊里灌,灌的他搖搖欲墜,灌得他目眥盡裂。 宋云昭目的達成,起身要撞柱而亡,裴行越余光掃過,他飛出的刀柄敲在她的左腿上,聲音冰寒入骨,“朕不會讓你死的這么容易?!?/br> 話落,他在緹寧身前蹲下,伸手想要碰一碰緹寧,手指在空中顫抖幾下,始終沒有靠下去,他眼里猩紅一片,聲音有些無法掩飾的恐懼,“太醫!” ** 一個月后。 從臨西趕來的秦蛛沉著臉把完脈后,沉默了半晌,“她體內沒有任何毒,唯一可能導致她醒不來的原因應該是后腦的傷?!?/br> “什么時候能醒?”男人的聲音沙啞異常,他小心翼翼地將她的手放進溫暖的被褥中。 秦蛛搖了搖頭:“我不知道?!?/br> 動作驟然一滯,呼吸都帶著刺疼的感覺,男人削瘦的臉龐上漸漸浮現出猙獰之色,“我不想聽到這個答案?!?/br> “貼貼告示,看民間還有沒有隱藏的高手?!鼻刂肱ゎ^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緹寧,她眉目溫和,臉色平靜,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太醫和她都束手無策的昏迷,民間真的能有人治好她嗎? 秦蛛想著,又看了看雙眼通紅的裴行越一眼,心里嘆息了句,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最起碼她從前從沒想過她這位不僅厭世且對世間一切都毫不在乎的師弟會來爭奪皇位,甚至還會因為一個女人的昏迷而差點失去控制。 昌樂公主昏迷不醒,能治愈公主者,賞萬金,賜侯爵。 短短幾天,這則告示席卷整個大安,不少大夫進宮看疾,但無一能治者。 裴行越手支著腦袋,又一次聽到頭發花白的大夫說無能為力,她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鼻翼微微抖動,不能殺人,若是殺了醫者即使高官厚祿誘之也定是有人不敢再來。 而且,她也說過,她不喜歡他隨便亂殺人。 他示意枕玉帶人出去。 等人離開后,裴行越僵硬地起身,挪到了緹寧的床前,他看了她許久許久,最后伸出手指輕輕地碰了碰緹寧的臉頰。 是溫熱的。 朝堂之上對于裴行越如此重爵求醫感到不滿,不過這不滿都是偷偷的不滿,不敢在外有絲毫表露,因為端坐在龍座上的新皇氣場的確有些可怕。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即使他心情不好,也沒有因此遷怒大臣,動不動就殺人,就算當殿殺人,那也是因為那位大臣先做了不該做的事,還沒有認真辦差的大臣血濺金鑾。 裴行越低著頭,聽著金鑾殿上幾位老臣因為誰負責河道疏浚而爭執起來,他眼睛里浮現出一股暴戾厭惡,可很快又壓了下去。 大安不能亂。 下朝之后,裴行越批完奏折,抬腳往后頭的乾清宮走,緹寧的房間已經被挪到了這兒許久。 醫女正在按摩緹寧的四肢,免得她因許久不動而萎縮,見陛下入內,躬身行禮。 裴行越揮退她們,自己坐到了緹寧床前,他看了她好一會兒,熟稔地把她按摩手臂,“阿寧,我果然還是自大了?!?/br> 因為他聰明,對于一切,哪怕是帝位,都胸有成竹,所以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竟然也會這般,這般絕望。 是他讀宋云昭大意了,裴行綽的毒裴行澤的篡位都在她的計劃中,他們死后,他派人監督他們的家眷,暗衛不曾說過宋云昭有何不同,他便放心的讓她們來往。 可他沒想到,宋云昭會這么謹慎這么狠毒。 裴行越狠吸了一口冷氣,逼回那股意味不明的情緒,他捏了捏她的臉蛋,“阿寧,還有幾日,便是新年了?!?/br> 緹寧腦子昏昏沉沉,她想睜開眼,又覺得犯困,就在糾結之時,她總是能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還帶著一股濃郁的空寂。 她聽見他說了許多話,外面的桃花開了,他今日畫了一幅畫,天氣越發熱了,她覺得熱還是冷,今年的菊花開的很好,第一場雪下的很大。 還有許多,比如某人惹了他生氣,他砍了他腦袋,問她害怕嗎? 但還有些時候,他的聲音變得非常變態,他說你再不睜開眼,他就要殺人了,從她關系最好的人開始殺。 這是什么夢???緹寧奇怪。 除此之外,她還能感覺到有人在擺布她的身體,還有人稱呼她為殿下。 殿下?什么殿下?她不是在醫院里做手術嗎?緹寧想起自己是美術學院的大學生,父母早逝,由爺爺養大,一年前爺爺也去世了,前些日子身體不好去醫院檢查后需要做個小手術。 想著,緹寧恍然大悟,她應該做的是個古代夢。 殿下,陛下,奴婢,草民的稱呼是古代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