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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把衣裳給緹寧收拾好。 第二天估計時辰快到,小魚推開門叫緹寧起床,叫了幾聲都沒有反應,小魚掛起百花穿蝶的床幔:“緹寧姑娘,該起床了?!?/br> 話罷就見緹寧躺在床上,臉色通紅,額頭冒汗。她拿手一摸,更是不得了,溫度高的像是一塊燒紅的炭。 緹寧生病了。 這也不奇怪,這具身體雖不能說是弱柳扶風,可也不是鋼筋鐵骨。 這幾天經歷的事情太多,夜宿荒山之后便緊緊繃著一根弦,先是裴行越說的那些不該她一個外人知道的秘事,她都恨不能耳朵聾了。后來是包袱的事,如今俱都塵埃落定,她繃緊的那根弦一松,可不就病來一場嗎? 緹寧燒的迷迷糊糊,隱約間仿佛聞到了苦澀的藥味。她閉著唇不愿意張口,而后唇便被人用力掰開,將藥灌了下去,又死死捏著她的下頜,不許她吐出來。 緹寧只好咽下去,她苦的眼淚水都流出來了。 高熱中,她感覺一道眼神直直落在她身上,她閉著眼不知道目光是怎么樣的。照她的感覺看,這道目光變化多端,一會兒像是林間兇狠的猛獸,一會兒又像是暗夜里捕食的毒物,可有時卻又覺得這道目光并沒有惡意。 緹寧腦子里渾渾噩噩閃過很多念頭,她想睜開眼看一看,奈何精力告罄四肢疲倦,緹寧只得放下了這個想法。 睜開眼的時候緹寧看見熟悉的房間,布置精美,不是莊子上的臥室,而是她在江陵城的中的屋子。 她這是燒了幾天了?緹寧轉了轉眼珠子,看到一抹淺綠色的衣角,香蘭回過頭來見緹寧睜開了眼睛,神色微喜:“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她說著摸了摸緹寧的額頭,歡喜道:“你燒了整整三天,再燒下去大夫說有可能變成傻子?!?/br> 香蘭那張唇一動一動,噼里啪啦說了長串話,說完她趕緊站起來:“姑娘你可還有哪兒不舒服?或者餓了嗎?奴婢給你端些湯粥來?!?/br> 她見緹寧沒有應聲,只兩只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盯著她,她又說:“或者姑娘現在還是想休息?那奴婢就不打擾你了?!?/br> 緹寧眉峰微聚,及至她的唇不再動后,她才頂著干澀的嗓子道:“香蘭,你說話的聲音好小,我聽不到?!?/br> 說完,緹寧便愣了下,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喉嚨在發音,可好像并沒有聽見她說話的聲音。 “香蘭,香蘭?!彼囂街侔l出聲音來,小臉十分白。 第15章 真假? 香蘭的臉色亦是十分難看,她加大音量問緹寧:“姑娘,姑娘,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緹寧臉色灰?。骸跋闾m,怎么……沒有……聲音?” 香蘭竭力冷靜道:“姑娘不要著急,奴婢立刻就去請大夫?!?/br> 大夫很快就來了,他是一名老大夫,經驗豐富,在江陵城中頗為醫術高明,一番仔細看診后。李大夫得出結論緹寧并不是聽不到,而是聽力受損,比如正常人的說話聲緹寧聽不道,可若是敲鑼打鼓,她的耳朵還能能聽到的,只是聲音特別小。 “姑娘這種情況老夫也見過,高燒的確會致人耳聾,但是否能恢復,老夫卻不敢保證了?!崩畲蠓蛴^察了緹寧的耳朵,里面有些發炎,但不確認聽力受損是不是炎癥引起。 畢竟發燒這種病,腦袋在高溫情況下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什么難以預料的后果。 “老夫先開幾方藥消掉炎癥,或許炎癥康復,姑娘的失聰癥也就好轉了?!?/br> 緹寧一臉糊涂地盯著老大夫,見老大夫起身走,她立刻盯緊了香蘭:“大夫說什么?” 香蘭手舞足蹈半天,也沒給緹寧比劃出意思來,后來她用盡肺活量在緹寧后邊大聲吼,緹寧耳朵遠離了她半寸,明白她的意思。 她魂不守舍:“大夫不能保證能治好我嗎?” 香蘭她斟酌了下用詞:“姑娘別慌,這個大夫不行還有許多大夫呢?!?/br> “你說什么?”緹寧抬起頭,眼里一片霧水。 緹寧是上午醒來的,中午晚上喝了兩道藥,耳朵里的堵塞感消失了一點,可還是聽不見人說話,當然也不是全然聽不見,而是要用盡洪荒之力在耳邊喊,緹寧還是能聽到一點的。 這期間,枕玉甚至都來看過她一眼,得知緹寧失聰后,她板著一張臉道:“姑娘好好養病?!?/br> 緹寧就看著她進來了出去了。 這期間她動了動嗓子,倒是想問一問裴行越去哪兒?可轉念一想,裴行越在哪兒和她無關,再者說她現在聽不到,問了也是白問,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直至夜色漸濃,明月高懸,香蘭給緹寧捏好被子:“姑娘睡吧?!?/br> 緹寧閉上眼睛。 ** 門口傳來一陣響動聲,裴行越抬腳入內,枕玉跟在其背后快速稟告今日府內發生的事情,她兩三句說清,而后話音轉到緹寧身上:“主子,緹寧姑娘醒了?!?/br> 裴行越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拿起銅盆里的濕帕擦手。 枕玉眉心微鎖。 裴行越若有所感,將棉帕搭在銅盆上:“還有什么事?” “主子,緹寧姑娘失聰了?!闭碛裾f。 裴行越微愣一下,溫和若玉的面龐上閃過一絲狐疑:“裝的?” 裴行越不覺得她真聾了。 那個小騙子怕是真怕他,但有時候膽子又大的不像話,可說膽子大,稍微一嚇,竟然還會流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