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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又有人找裴行越講話,緹寧低下頭,默默祈禱時間快些過去,卻聽到話題不知道什么時候轉到了她身上。 說話的是剛才圓潤的男子,應該也是這個莊子的主人:“裴兄眼光獨到,不知身邊這位姑娘可有過人之處?” 緹寧猛地抬起頭,裴行越也正看過來,臉上的笑意不減:“阿寧可有過人之處?” 緹寧抖了下:“妾身愚鈍,哪里有什么過人之處?!?/br> 裴行越紅唇一張一合,輕聲說:“阿寧不要妄自菲薄,我們初次見面時,你唱的小曲不就很是過人嗎?” 宋力實聽到這句話,登時笑了:“不知道在下可有裴兄一樣的耳福?!?/br> 裴行越看向緹寧,茶色的眸子微微一閃:“阿寧可不要讓我失望?!?/br> 緹寧蒙了,她絞盡腦汁回憶原主初次見面給裴行越彈得什么小曲,奈何等她坐到草坪中央的花凳上,懷里也被塞了把琵琶,也沒想起來彈的是什么? 她穿成她,繼承了她的記憶,可終究不是她,有些東西于她只能是霧里看花樣的存在,緹寧偏頭朝著裴行越看過去,裴行越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緹寧覺得她可能要翻車,但不唱馬上翻車,唱了還有一丁點機會,她試探地張了口,撥動琵琶。屬于原主的記憶席卷而來,一首江南小調不自覺從口中吐露:“春光起,風花平……” 緹寧坐在草坪中央,她的裙子上半身是冰藍色的,袖口衣擺都用稍微亮一點的絲線繡著各種圖案,這圖案有些難以辨認,很像經文符篆,緹寧還研究了半天,但是又絕對不是,因為圖案雖然奇怪,有種和清冷的冰藍色不相匹配的怪異,可總而言之還是漂亮的。 緹寧的眉眼又很漂亮,艷麗到極致,可是她下巴并不尖,而略帶飽滿圓潤的弧度,她的唇小小一張,可是嘴唇不單薄,這樣子的下巴弧度,讓她多了一分純稚,她坐在被火把染紅的草坪中央,那是一種靡麗又清艷的美。 而她的裙子從束腰開始冰藍色漸漸變淡,它的裙擺有好幾層,薄而絲滑,垂感極好,隨風擺動的時候,就像是即將乘風而去的仙女。 可緹寧眼位處黑色桃花卻沖淡了仙女的漂亮和瑰麗,一下子拉到幽深黑暗的彼岸河,從幽冥深遠的地方長出來的一株艷色。 緹寧的聲音也不嬌媚,她是很清脆的,像春日樹上的叫聲最好聽的鳥雀,清靈動人,可她唱的這首曲子確是慵懶纏綿的調子。 宋力實盯著緹寧的目光越發幽暗,緹寧感到那道復雜垂涎的目光,她抬起頭,宋力實溫和地沖她笑笑,緹寧看著他那張油膩的臉,生理反胃,趕緊沖著裴行越看過去。 裴行越端著一個碧綠色的玉杯,斜歪坐著,正笑著緹寧,見緹寧看過來了,他嘴唇微勾,將玉杯里的綠酒一飲而盡,端的是風流蘊藉。 緹寧差點唱錯一個調。 最后一個調落下,緹寧起身斂衽行禮,宋力實笑瞇瞇道:“裴兄得此佳人,艷福不淺啊?!?/br> 裴行越以手支頤,笑容清淡:“宋兄這話,可就傷了你身邊兩位美人的心了?!?/br> 宋力實一左一右兩位美人聞言,斟酒捶腿,宋力實摸了其中一個人的嘴一下,又看向緹寧,頗為遺憾:“比不過裴兄?!?/br> 緹寧在裴行越身邊坐下,聽著他們評頭論足的話,心里默念我不在意,我務實我無所謂。 終于,他們的話題從她身上挪開。 緹寧心中微松,這時耳邊裴行越又輕聲叫她:“你剛剛唱的曲子不是初次見面時你給我唱的那首?!?/br> 緹寧抬起頭,裴行越唇瓣上有淡淡的潤色,是剛剛飲酒后沾染的。 她抽了抽鼻子,表情無辜:“妾身和四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妾身記得沒有給爺唱曲子?!?/br> 她放在膝頭的手慢慢收緊。 裴行越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緹寧趕緊將手掌攤平,莞爾一笑。 裴行越茶色的眸子在篝火下,就像是寶石一樣,他伸手親自斟了一杯酒:“是這樣嗎?” “妾身記得是這樣?!?/br> 他聞言看著她的眼神愈發的興味盎然,嗓音也帶著溫煦的笑意,他在她面前笑的溫柔多情:“阿寧,你又你逃過了一劫?!?/br> 緹寧目光茫然:“四爺,您什么意思,妾身不明白?!?/br> 裴行越低笑了聲,將斟滿酒的玉杯塞進緹寧微涼的手掌里,他回過頭,目光又望著草壩中央翩翩起舞的美人。 緹寧低下頭,看著酒杯,遲疑半晌還是將它放了下來。 剛放下酒杯,緹寧抬起眼,再度對上宋力實的目光,而這一次他的目光里,多了幾分讓緹寧感到危險的東西。 和裴行越離開晚宴,已經是申時了。幸好的是回了院子,裴行越沒有再為難她,緹寧徑直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她合上門,繃緊一晚上的弦這才松懈下來。 她望著鏡子里的自己,用力把眼尾那朵黑色桃花擦掉,哪怕皮膚都弄紅了。這之后連洗漱都懶得做了,徑直躺在了床上,但也沒有睡意,翻來覆去,直到天明,她才強迫自己睡過去。 翌日醒來用過早膳,從莊子里的丫鬟口中得知裴行越一行人出門打獵去了,意味著大半天都見不到他,她忍不住偷偷一樂。 最好別回來了! 丫鬟又道:“緹寧姑娘,玉萍姑娘說想見見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