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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緹寧愣了下。 危機關頭竟然是它救了她,緹寧生出一股感激,感激之后就是羞愧,從前富貴想和她玩,她雖然伺候得很好,但只是怕它咬她罷了,沒什么真心實意。 但裴行越放任富貴救她,又是什么意思? 緹寧落水后養了幾天病,等病好,她前幾天長的膘全都瘦回來了,香蘭憂慮地望著她:“這可怎么辦?” 緹寧心神不寧自然就瘦了,她落水后醒來,就等著裴行越來尋她,可三四天過去了,也沒等到裴行越。 她問香蘭,裴行越是不是最近出門了? 香蘭搖頭道:“爺在府里,姑娘可是想四爺了?要不奴婢去請爺過來一趟?!?/br> 緹寧連忙搖頭:“別去別去?!?/br> 香蘭聞言憂傷道:“姑娘和爺這么處著,冷冷遠遠的,這感情怎么能好?” 緹寧:“……”求不好! 她低下頭,頭擱在曲著的膝蓋上,心中琢磨著裴行越想干什么? 他不應該這么輕松的放過她。 直到她病愈的這天晚上,香蘭滿臉笑意的回來了:“姑娘,爺讓你明天和你一起去莊子上呢?!?/br> “莊子,什么莊子?” 香蘭打開緹寧的衣柜:“江陵城外的莊子,聽說要在那待幾天,姑娘你可得把握機會,爭取在四爺心里留下好印象?!?/br> 緹寧站起來又坐下,她頹然地嘆氣。 第二日一早,緹寧就被香蘭叫起來梳妝打扮,等全身上下她滿意了,又給緹寧加了個紅色斗篷,送她去了側門。 側門已經收拾好了幾輛馬車,最讓人注意的就是最前頭那輛烏木馬車,它的外表不如何顯眼華美,但是大小差不多是普通馬車的三倍。 兩炷香后,門內傳來一陣動靜,緹寧扭過頭,好幾日不見的裴行越緩步走了過來,他穿著一襲暗紫色的窄袖錦袍,袖口領口都用金線繡了流云紋,腰間扎著一根同色的革帶。紫色這種顏色根容易顯得人老氣,但是少年膚色冷白,氣質若玉,不僅壓住了衣裳,反而越發的豐姿出塵,眉目俊秀。 他旁邊跟著一只白虎,白虎的體型比正常老虎略小些,可皮毛順滑,眼神靈動,四肢矯健,不似尋常野獸。 一人一虎朝著緹寧走了過來,緹寧跟著奴仆一起低下頭請安,視線里就出現了一雙黑色緞面的靴子,靴子主人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嗓音溫柔,但卻不容人拒絕:“上車?!?/br> 白虎仰頭嗷嗚一聲,仿佛在附和主人的命令。 緹寧只好爬上了那輛異常寬大的馬車,進去后才發現這馬車別有洞天,外面平淡質樸,內里卻很是精美,廂壁上各處都雕花鑲玉,還有諸如矮榻幾案抽屜的存在,更顯眼的就是鋪滿整個車廂的雪白地毯。 緹寧在廂門口脫了鞋襪,走了進去,富貴一見她,猛地撲在她身上,兩只爪子按在她身邊,黃色的眼睛盯著她。 可能是因為是它把自己從溺水的痛苦中解脫了出來,緹寧沒有以前那么恐懼它了,她叫了聲:“重?!?/br> 她試探著伸手想推開它,她的手碰到它脖子時,緹寧先僵了下,但富貴誤以為她是和它玩耍,樂呵呵地拿爪子去碰緹寧。 “別碰了?!本煂幣み^臉,方向恰好朝著裴行越。 她現在是躺在地上的,緹寧今天穿的裙子以海棠紅為主,最里面是對襟齊胸襦裙,齊胸襦裙的臉色是粉白兩色,胸口處和領口繡著精致的海棠花。但這兩色只會在走動間露出一丁點來,她對襟外,還有兩件長到腳踝的寬袖衫,這外衫不需要束腰,有種華麗雍容的美。里面那件紅色稍微淡一點,最外這件紅色最濃。領口袖口壓邊繡花,她躺在雪白的毛毯上,幾種恰到好處的紅堆疊在一起,顏色艷麗極了。 她烏云樣的頭發散在腦后,像是海藻一樣。更別提她那雙春水含情般的桃花眼了,微張呼吸的檀口,嬌艷欲滴,媚色惑人不外如是。 裴行越盯著她,她眼尾的那顆淚痣本來是褐色的,可落在她姝艷的容貌上,卻像是染了一團紅色,那種櫻桃一般鮮嫩可口的紅。 富貴又要去壓他,裴行越動了動唇:“去旁邊躺著?!?/br> 富貴嗷嗚了聲,似乎對這個命令不滿,裴行越垂下眼去看他,富貴可憐兮兮地往后退了退。 壓在身上的幾十斤分量消失,緹寧深深吸了口氣,趕緊拍了起來,理了理裙角的褶皺。 做完這些,緹寧看了看縮在西墻下的富貴,又看看坐在長榻上的裴行越,咬了下唇,準備在另外一邊坐下,也就是富貴的對面。 屁股還沒挨上靠窗的條凳,裴行越的薄唇輕輕一動:“我讓你坐了嗎?” 緹寧:“……” 她只得站了起來。 裴行越看著她,卻沖她招了招手,像是換貓狗的那種招手:“過來?!?/br> “識字嗎?” 緹寧精神頓時繃緊了:“妾身只粗略識得幾十個字?!?/br> 他眼神有些嫌棄:“不是說江南瘦馬,才貌兼備嗎?” 緹寧有些不知道怎么說了,江南瘦馬的類型有很多,有部分是為商賈人家培養的婦人,倒是會教她們讀書寫字,方便將來管理賬務??扇菝沧蠲郎矶巫詈玫哪且慌?,為達官貴族們準備的消遣,卻不會教他們識字讀書,只會教他們吹啦彈唱,怕的就是伺候貴人們時瞧見什么不該瞧見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