цsんцц.#269;M 第一百九十七章 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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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采真已經在晚來秋住了三天,期間迷魂掌與巫毒也曾又反復發作了幾回,但許是因為從她回來的第一日就持續配合了靈力、服藥、藥浴等多重醫治手段,即使頻繁發作,情況卻比她前一世回到歸元城后獨自忍耐所受到的折磨要好很多了。起碼,第二日與第三日,她都未再因為迷魂掌與巫毒交雜制造的情欲幻象而失去意識。雖然也因為有她竭力壓制在先,但起碼她成功了。她記得前世自己曾被yuhuo幻象逼得如萬蟻蝕骨,幾次不省人事,蜷在她住處那張簡單的木板床上汗如雨下,等醒來外面漆黑一片,自己牙關緊扣,一松口牙齦處頓時一片鮮血。 選擇回歸元城確實是對的。她可以每日見到柯妙,確認她的平安,也好早早對她上一世的早逝防患于未然,同時也多少沾光醫治自己——只要她能好好掩藏自身的異狀。 不過,顧采真也因為季芹藻無微不至的照顧,和花正驍每日前來聆聽師訓、“順便”探望她的舉動,而深深感到了厭煩。 雖然上一世的恨意和不甘也延續在記憶中,被帶到了重生的這一世來,但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已經夠寬容大度了,既沒想過殺他們,也沒想過害他們,只想離得遠一點眼不見為凈,為什么這點愿望老天爺都不能痛快地給她實現呢? 總見著自己的隔世仇人在面前晃來晃去,不光不能不搭理,還要表現得平靜和感激,他們虛情假意,她還得虛以委蛇,大家一起演戲——是個人都要心情不好。 更何況她身上的迷魂掌時不時洶涌而出的欲望,以及前世對他們為所欲為的那些情色幻象,牽一發而動全身,總在提醒她那些關于欺騙,背叛,報復,欲望,得到,失去的往事,都令她更加的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可一點也不利于她的身體恢復。 而且,顧采真身體的異樣讓她時刻處于戒備之中,本該如上一世那樣,即便睡著了也保持著應有的警惕,結果她這兩天與季芹藻一墻之隔,每晚都睡得很沉,雖然也不斷做夢,但該入睡的時候簡直瞌睡如山倒,又不像是藥物的作用,而是身體認定了沒有危險,所以安心地松懈了精神。 這簡直離譜透了。 一個上輩子親手剖去她內丹的人,她居然下意識覺得不危險? 哪怕后來的他成了她的禁臠,確實不再具有威脅性,可那個季芹藻,并不是眼前的人。 她分得很清楚。 而且,在晚來秋待著,她就不能隨心所欲處置那只知道她秘密的水魅,以免被季芹藻察覺動靜,再節外生枝。所以,后者如今還好端端在她的洛神令里待著,雖然季芹藻和花正驍也沒有提水魅的事,但等他們提及就遲了。 她還是得盡快離開晚來秋才行。 今日是第四天了,季芹藻依舊親自下廚熬了一甕糯香的化濕養生粥,這才來喚早就醒了的顧采真起身。 顧采真聽著不輕不重的敲門聲,和年輕男子隔著門板傳來的柔緩嗓音,亦如之前兩日那樣響起,“采真,可以起了,洗漱好了就來用早膳?!?/br>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散出一口濁氣,而后慢吞吞地從榻上坐了起來。 “好的,師傅,馬上來?!?/br> 作為魔尊帝君的顧采真,作息從來隨心所欲,哪怕上輩子她并沒有一夜無夢睡到自然醒的幸運,或者她后來根本就沒有睡眠的必要需求,也沒人敢擅自叫她起床,連梧婭都不會想去嘗試直面她的起床氣。 要是換成上一世勤勉認真的顧采真,哪怕身上有傷也萬萬不可能這般安然自在地醒了也賴床的。她很珍惜能做季芹藻弟子的機遇,又確實尊敬在她看來溫潤如玉親切關愛她的師傅,雖然上輩子當季芹藻徒弟時,她并沒有留宿晚來秋的經歷,不過隨便想想也能猜得出來,只怕她會早早起床做好早飯,再恭恭敬敬去請季芹藻。 畢竟,徒弟伺候侍奉師傅是理所當然之事,倒是現在季芹藻這樣照應她,才奇怪。管吃管喝管住,從早上起床管到晚上入寢,雖然談不上“含辛茹苦”,但也足夠面面俱到了,別說師傅了,只怕當半個爹都夠了。 發現自己莫名其妙替季芹藻安上“父親”的身份,顧采真的臉色頓時古怪不已,懷疑自己大概沒睡醒,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念頭。季芹藻這么年輕,當她師傅都嫩得夠離譜了……鬼知道上輩子她怎么那么視他為長輩地崇敬愛戴他。 再說了,她又不是石頭縫里蹦出來,她當然本就有個父親。她的父親姓蕭,雖然名動天下,卻也死得夠早,世人皆知他有且只有一個孩子,是個精貴至極備受呵護的遺腹子,乃是如今尚是與她同齡的少年,就與季芹藻池潤并列九天仙尊之一的蕭家少主,蕭青。 那可是從出生前,就被多少人期待和祝愿的,一個驚才絕艷又冷若冰雪的人呢……顧采真在心中冷笑。 沒有人知道,他還有個獨屬于她的愛稱,是他留在真言宮后,她想起兩人往事心血來潮時取的——她相當喜歡呢。 不是他們初識時,她連名帶姓叫的“蕭青”;不是他們熟稔后,她玩笑一般叫的“小青”;不是他們“情至深處”時,她假裝動心時寫作“青青”叫的“卿卿”;而是,在完全占有他深入貫穿他時,在他無法沉默也無法承受時,在他即便知曉她從頭到尾都不愛他,也從未停止愛她時,在她兇狠地在他體內洶涌釋放時,在他們于欲望高潮中無言相擁時,她喚的那一聲……“青奴”——她的青奴,她的卿奴。 經過三天的修養,她的身體有了明顯起色,至少起身時沒有那種隨時隨地會頭暈目眩的無力感。她也不需要梳妝打扮,所以起床收拾自己的速度很快。 她趿了軟履先去開了門,季芹藻在不遠處的石桌邊背對著她布菜,一抹紅衣身影站在一側幫忙擺碗筷,聽到她開門的動靜,白衣男子與紅衣少年都立時看了過來。 “師傅,師兄早?!彼p聲打了招呼,便低頭去看地上擱著的如前兩日那樣,季芹藻為她備好用來洗漱的一盆溫水。但今日又有不同,盆旁邊還有一個用墨綠蓮葉包著的什么東西,顧采真蹲下身展開察看,發現里面是十分新鮮的一塊皂團與用一只小瓷盒子裝著的面膏,都散發著淡淡的蓮香,她用手指輕輕按上皂團,還能看到清晰的指印。 這幾日天氣晴好,廂房前的花草竹林前就有石桌石凳,就在池潤那晚藏身之處的附近,季芹藻見她身體精神都好了不少,卻似乎并不喜歡走出廂房,也沒有強求,只從昨日開始,就安排顧采真從廂房里挪到這兒用餐,少女自然不會反對他的建議。 此刻,他放下粥碗,朝她看了過來,見她正蹲著在研究他準備的東西,不由笑著走來。 “昨日給你做蓮子血糯粥時,翻食譜偶然見到前人做的批注,才知蓮花蓮葉配上珍珠杏仁蜂蜜等等,也能清養肌膚,便就地取材做了點。為師這兒沒有姑娘家梳洗所用的東西,倒是委屈了你幾天了?!?/br> 他彎腰替顧采真端起水盆,只讓她自己拿著荷葉包好的皂團和面膏,瞥了半濕的皂團上的指印一眼,微微一笑道:“面膏平日放在這瓷盒中用蓋子蓋好,凈臉后涂抹臉與手。皂團放幾日它自會風干,每次用之前清水打濕便是。為師昨日才做好的,只風晾了一夜,還有些潮,用著倒不打緊?!?/br> 雖然那日在少女的納戒里沒找到衣服,還見到了三冊很……咳咳咳……令他至今都在傷腦筋,不知如何與她開口提及的“畫冊”,但昨日他回想起來,才發覺少女平日不施粉黛,納戒里下山的行李中也沒有一點護膚養顏的東西。他以前見過郁紫蘭寫養顏方子教與女弟子,所以沒有往顧采真是不喜妝點刻意低調的方向想,只覺得大約是跟著自己這個男師傅,所以本該精致嬌養的小姑娘才過得這般“粗糙”。 如此這般,他心下更覺平常對她關心太少,歉疚又添點滴。 季芹藻之前沒有去過顧采真的住處,就問了之前去幫她拿過衣裙的花正驍,后者一臉茫然地搖搖頭,“沒有。我沒看到她有這些東西?!?/br> 她簡直窮得叮當響,連衣服都沒幾套——年輕驕矜的少年郎忍了忍,才把這句略顯刻薄其實很貼切的話忍下去。這種事情沒必要說與師傅聽。顧采真如今因為受傷已經很得師傅關心,不僅讓她宿在晚來秋就近照料,每日親自為她準備藥食同源的膳食,還給她做女子用的養膚用品,這會兒連水盆都幫她端。他再把她說得可憐點,師傅怕是要憐愛她到要星星不給月亮的地步了,那她肯定要恃寵而驕的——他可沒忘了她人前人后兩副面孔的事情,看在她救了他還差點被他誤傷的份上,又確實因為迷魂掌一直吃著苦頭,他才沒多嘴。 花正驍腹誹著,趕緊疾步走來接過季芹藻手中的水盆,“師傅,我來?!彼诉M廂房,順便瞪了慢吞吞跟在師傅身后“恃寵而驕”的某人一眼。 顧采真不痛不癢地迎著少年的眸光回看過去,不是很懂他明明看她不順眼,還特地每天都要來上趕著看她一眼的心態。她懶得去猜這個年紀的花正驍腦子里都在想什么,只是在意她發作時如果恰逢他在場,那紅線就會自動出現,繞著她的手腕久久不肯松開。更別提隨著季芹藻出現的那根白線,幾乎回回都要纏在她的脖頸上,雖然輕若無物,到底是只有她能看見的東西,她卻完全不知其意。 顧采真走神了一瞬,花正驍恰好重重放下水盆,晃得一汪水都晃悠而出,全濺到她的衣袖上了——這么不情愿,她又沒逼他幫忙端水。 不過,見到他不樂意,她的心情就莫名不錯,先是低頭看似有些茫然無措地摸了摸衣袖上的水漬,而后抬頭露出一抹清淺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只輕輕道了一聲,“有勞師兄了?!?/br> 她不過微微彎著眉眼久了一點,盯著他的表情柔軟又無害,卻讓花正驍不由怔了怔。少女很少對他笑,不,在他的印象中,她壓根就對誰都很少笑,可依著他模糊的哪怕從不注意女子外貌的一點認知里,也從沒有覺得她生得比自己見過的任何一個可以稱之為“美女”的女子差。 但直到這一刻,他才正面地認識到,自己這個師妹,真的是著實有些過分……好看的。 可這笑容又并不那么好看,因為他能看出來她并不想笑。他見過她對柯妙的笑,即便虛弱著狼狽著難受著,可是她笑起來時五官都舒展開去,眉目間云銷雨霽,彩徹區明。 那是一種五感全開,我笑,是因為你在。 可此刻她的笑容看似輕巧若無,實則近乎虛無縹緲,簡直一點也不含友好,卻又很是氣定神閑,像是拿準了他看不出來她的不悅似的。 他怎么就看不出來了?他又不是瞎子和傻子。 花正驍慣來不是個會彎彎繞繞的性子,直覺是自己方才的態度惹她不高興了,可她偏偏不說也不惱,還要一邊道謝一邊對他如此不走心地淺笑,倒令他心里也有些道不明的不痛快了。 “不想笑就別笑了,笑得真難看?!彼舶畎畹卣f道,低頭拿了顧采真手里的皂團在盆旁邊放好,瞥了一眼她衣袖上的水印,心里也有點不得勁。 “……”顧采真無言以對,她高估了這個時候的花正驍,畢竟正道如今尚未敗落,他的師傅還未“遠游”,花家之勢如日中天,他還沒有成長為后來那個日趨穩重成熟,可以向她妥協地作出交易,以自己當作交換花家安?;I碼的紅衣青年。 他如今還年輕沖動得簡直過分。 一如既往地不招人喜歡。 也一眼可察地對她表現出不喜歡。 嘖,她也不喜歡他。 不過他怎么忽然開竅了,竟能看出她笑得假? 這隔了一世的少年,還帶能變聰明的? 還有,季芹藻果然如上一世般偏向花正驍,明明都看在眼里,卻根本沒有出言管束后者。 顧采真本就是演給旁邊的季芹藻看的,此時已沒興趣再管少年是何反應,只慢慢收斂了表情,轉身將面膏放到旁邊的銅鏡前。 隨后走進來的季芹藻,聽到花正驍的話時,就已經不贊同地看了這邊一眼,但他既沒有出聲,也沒有走來調解。小輩的言語摩擦,他更希望他們能自行解決。正驍顯然是關心采真的,領了師命下山后馬不停蹄地去找到她,他其實也受了幾處傷,但回來后完全沒提,只覺得自己去得晚了心有歉疚,這兩天每日都來關心采真的身體狀況,總是主動幫忙去熬藥,見他做吃食也不時搭把手,以前他這大弟子從沒有進過晚來秋的廚房——正驍自己的住處倒也有個入住時就由家仆砌起來的小廚房,他大概從拜他為師就從未進去過。只是正驍慣來脾氣直,以往少見他與采真說話,如今在山下共過患難后,話語倒是多了點——就是說了還不如不說。ísêχ.щδяκ(isex.work) 他心下嘆了口氣,走至他們身邊,看到顧采真被水打濕的袖子,輕輕皺眉,改變了不插手的初衷。采真性格是寬容大度,但這并不是她讓著正驍脾氣的理由——他可不想看自己的小弟子因為懂事寬讓,就理所當然地多受委屈,他不說點什么,豈不是令她更委屈? “正驍,不可如此對你師妹說話,太傷人?!彼苯亓水數嘏u少年的快言快語。 花正驍本就被顧采真的一言一笑弄得心里不痛快,再被師傅一訓,神色越發不佳。 “采真,尊敬師兄固然沒錯,可看到師兄做得不對卻一味包容,對你師兄也全無好處?!奔厩墼遛D身溫柔地對自己的小徒弟說道,“你不妨告訴他,你剛剛聽他說話有何感想?!?/br> 季芹藻原是想讓小徒弟把悶在心中的委屈說出來,再令大徒弟知道言語傷人的道理,話說開了才更好緩和兩人之間不知如何而來的隔閡。 可顧采真本就不是前世愿意忍讓不計較的少女,此刻又有意找個由頭做筏子離開晚來秋,于是她看了看對自己目含鼓勵的白衣男子,又看了看一旁沉默瞥她的紅衣少年,面上是顯而易見的遲疑,恰到好處地欲言又止,“我剛剛想……不,還是算了?!彼龘u了搖頭,表情有些為難,手指卻捏著被弄濕一片的衣袖,輕輕摩挲了一下才放下。 季芹藻不由越發責怪地看了花正驍一眼,見到少年雖然面色不虞,卻又不著痕跡地掌心一側,火靈根的靈力運轉,帶著微暖的風輕輕吹向少女的衣袖,意圖烘干補救,這才略感欣慰地看向沒有察覺這一切的顧采真,“沒事,師傅也想聽你說出來?!?/br> “那好吧?!鳖櫜烧嬗行殡y地點點頭,看著兩個男子,語氣非常平鋪直敘:“我想告訴師兄——不想說話就別說了,說得真難聽?!?/br> 季芹藻:“……” 花正驍:“……” 顧采真正打算配合自己的話再來個無辜地眨眼,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焦味,低頭一看——她的衣袖怎么燒起來了?! 紅衣少年眼明手快地拉住她的手朝水盆里一按,“嗤——” 火苗遇水迅速熄滅,隨著一股焦苦的味道和淡淡青煙散去,顧采真的袖子上赫然出現幾個黑乎乎的小洞,花正驍捏著衣角的手指一抖,小洞又扯開連成了一個大洞。 顧采真:“……” 一時間,晚來秋的廂房內彌漫著令人尷尬到窒息的沉默。 ————以下是沒有計入字數的叨叨———— 花兒:大年三十,我給大家表演一個紅紅火火。 真真:呵呵…… 師傅:唉…… 趕在年前,讓蕭靑出現一下下,出場的事情明年再說吧……不知道這一章的“愛稱”一出,他是不是要開始掉粉了?哈哈哈 祝大家新的一年,心納吉,萬事欣,歲安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