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就是這樣，活得不如意的時候期盼自己死去，幻想自己死了之后能夠解脫。

    然而，當你真的要死了，卻又拼命掙扎著要活下去，這就是人性。

    “慕容云錦，念在你和我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我今天先饒了你，但是你不要以為我饒了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你如果今后再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來，我即便身處地獄，也隨時都能拉著你一起下來玩，記住了嗎？”

    方依然放開了揪著慕容云錦的衣服，慕容云錦便又重新跌坐回床上，害怕地抱緊自己的被子，虔誠地給方依然磕頭道歉。

    “記住了記住了，對不起，對不起！”

    “哼！”

    方依然冷哼一聲，轉身離去，等慕容云錦再抬起頭的時候，面前早已沒有方依然的鬼魂，過了幾秒，空蕩的房間里傳來一個空靈動聽的女聲：“你的孩子很可愛，希望你別讓他的人生過得和我們一樣悲慘?！?/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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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

    “不然呢？嚇一嚇她就好了，難不成還真的要弄出人命？我沒想弄死她，畢竟……”

    “畢竟什么？”

    暗夜冰涼的語調瞬間打斷方依然差點欲脫口而出的話，腦門上不自覺淌下一滴汗水。

    “沒，沒什么！我……我現在跟你們回去還是怎樣？”

    方依然小心翼翼地瞅了瞅暗夜的臉，又轉頭看了一眼白陽，“我現在跟你們回去的話，你們是不是能少扣點工資？”

    “這個……沒用了，我們一個季度的工資已經扣了?！?/br>
    白陽??無奈一笑，他們已經對工資不抱希望了，但是最難為他們的并不是工資，而是方依然的去向。

    按人間的規律，方依然已經做了三年的鬼魂，她不愿被超度，也不愿跟他們鬼差入輪回，已經被冥界的判官拖進黑名單。

    就算她現在肯和他們走，回到冥界等待她的也只有無盡的囚籠而已……

    “這樣??！真是委屈你們倆為我扣了工資了，我……”

    “走吧，到冥王那里自有定奪?！?/br>
    方依然一臉歉意地打算對著暗夜和白陽鞠個躬，然而她才剛剛彎下腰，就被暗夜扯著走了，“我……我還在表達我的謝意呢……”

    “不用你表達了?！?/br>
    暗夜拉著方依然消失在原地，速度很快，快到白陽差點跟不上。

    “夜……你明知道她……”

    “放心吧！”

    白陽沖上去追上暗夜，十分不理解他急于把方依然囚禁在地獄里的行為，直接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知道我什么??？是不是我入不了輪回了？”

    在白陽忽明忽暗欲言又止的神情里，方依然很快讀懂了他的急促和不安，以及對暗夜巨大的疑惑，似乎是在竭力阻止暗夜把她帶回冥府。

    “不是！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一定能夠順利入輪回的?！?/br>
    暗夜把方依然的身體掰過來正對著他，第一次對她露出一個勸慰她的笑容。他專注盯著她的眼睛非常好看，方依然能夠很輕易在他的眼睛里看見自己的臉。

    “好，我信你?！?/br>
    方依然一笑，主動牽起暗夜的手，用自己的行動告訴她，她不僅信他，更是會連同自己的靈魂都交給他。

    其實對于方依然來說，任務到這里應該可以結束了，但是她若是就這么走了，這個被她替換了的靈魂就得永生永世在這孤單的人間飄零，太過可憐。

    “嗯?！?/br>
    不用他們說，白陽也自動從他們的身前繞到身側，給他們兩人足夠的地方通過，然后獨自一人站在原地盯著他們漸行漸遠。

    暗夜說得沒錯，方依然的出現真的將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隔得越來越遠，甚至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原來暗夜對她的愛，是那么深，深到讓白陽覺得不可思議。

    方依然差點被人打得魂飛魄散那天，冥界在開全員會議，只要會議通過，他們兩人就能從冥界脫離，成為一個自由之身。

    可是為了她的命，他義無反顧地走了，還把她帶回來為她施法回魂，這件事觸怒了冥王大人，所以他跪在冥王面前，主動提出只身前往收拾冥界深淵，為冥界除掉深淵處的某個生物。

    當他把那個怪物的首級帶回來的時候，白陽看到他渾身都是血，但他怕方依然見了會心疼他，在進門之前偷偷給自己的傷口強行療傷，制造自己安然無恙的狀態……其實那時候他根本連動都很難動得了。

    這回為了能讓她能夠順利入輪回，他究竟又為了她做了什么樣的犧牲呢？

    白陽很想問，但是暗夜剛剛的眼神，不允許他多問，也不會當著方依然的面告訴他，那他除了沉默和退讓，他還能做什么呢？

    “我的媽呀！”

    電視里的恐怖場景，遠比現實讓她看到的地獄要可怕得多。路過這些讓人窒息的地方的時候，方依然忍不住想要吐一吐，然而她是個鬼魂，胃里沒有任何事物可以讓她嘔一嘔。

    “還好嗎？這才第三層而已……”

    方依然全程緊緊攥著暗夜的手，生怕自己一旦脫離了他的手，就會被這些盯著她虎視眈眈的惡鬼及鬼差們給拖過去受刑。

    “第三層……我不看我不聽！你得緊緊抱著我，不然萬一我被拖過去可怎么辦！”

    “嗯?！?/br>
    暗夜艱難地忍住自己的笑意，才能不讓自己溢到嘴邊的笑容被她發現。因為她抬著他的手臂擱到她肩膀上的動作和表情太過可愛，讓他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緊了些。

    “你……能不能告訴我，要走過多少層才能到達冥王所在的地方？”

    方依然悶在暗夜的懷里，緊緊閉著眼睛不敢看外頭的景象，幾乎是把整個身體都傾斜在暗夜的身上，被暗夜拖著走。

    “在十萬年以前只有十八層，不過后來鬼魂越來越多，地府住不下，就擴建了十層，現在有二十八層，而冥王住在第二十九層?！?/br>
    擴建！臥槽！地獄這么遼闊竟然還住不下這么多亡魂，需要擴建！

    二十九層是什么概念，全部走一遍估計她先被這些鬼魂嚇到魂飛魄散，都不用走流程去輪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