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
俞琬也跟著變了調:“你說什么!” “是他,阿琬,不會錯?!?/br> 因為她從未忘過他的輪廓,哪怕是一閃身,一個側影。當在街頭看到時,一下就明白了。 什么話都多余,連反應都遲鈍。 其實是害怕。 為了他朦朧的影她都敢豁出命,要真見到他,蔣妤同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趨利避害,她第一時間只能離開。 “那如果他有女朋友,或者結婚了,你要怎樣?” 蔣妤同靜了很久,說:“我不知道?!?/br> 沒見到人之前還有余地構設很多種情況,真的有見面嗎?開場白是什么? 如果程回說:“過來?!?/br> 她一定會去。 如果他說:“我不是單身?!?/br> 她會說:“沒關系?!?/br> “當情人也可以嗎?” “可以?!?/br> 所以在他出現的瞬間,為數不多的理智告訴她,逃,就現在。 怕自己喪失底線。 電話一直通著,俞琬聽她偶爾廢話兩句,再沉默十幾分鐘。 根本不需要開口勸,蔣妤同的心思比誰都深,怕是見到他第一面,后面的二三四五她就已經想好要怎么走。 俞琬才不會去多嘴。 “有事你就說,能幫的我一定幫?!?/br> “謝謝你,大余?!?/br> 她沒喊阿琬,而是用了兩人高中時更親昵的名。 俞琬站起來,嘆口氣,“你要是能看開點會好過很多?!?/br> 蔣妤同沒說話,掛了電話。 如果能看開點,她何必拖到今天。 原來劃開的口子在日日夜夜的遮掩下紅腫潰爛,到骨子里。 她早就回不了頭。 前一晚哭的多,第二天起來頭疼,主要是脹,隱隱還有些麻。 在床上接到導師電話,讓她去談的差不多的公司拿投資。 交接完成后,她現在是這個子項目的負責人,蔣妤同嗯嗯應著。 通話后導師把公司地址發過來。 她規規矩矩畫了個淡妝,穿長裙去。 因著父母的原因蔣妤同現在也不敢開車,駕照是考了,卻沒買車。平日里出門大多步行,遠一點便約計程車。 公司在老城區,走過去也可以。 轉而一想她還是決定約車,畢竟妝容重要,投資更重要。 這筆錢飛了導師能提刀砍人。 一立項開始導師為了拉投資天天火急火燎,蔣妤同私下問了師姐,還缺三百多萬,她拿得起。 聽她這么說師姐剜她一眼,叫她不要自己投錢。 這三百多萬導師自己就能掏,再不濟整個研究室湊湊也就有了。 可他偏不,非說花別人的錢才有成就感,自己掏錢給自己做實驗沒感覺。 聽完這番言論,蔣妤同著實沉默了許久。 可能業界大牛都有些不為人知的癖好。 老城區沒有高樓,這家公司大概就是這塊地方里最高的建筑了。 收傘走進去,跟前臺說了來意。 普普通通的公司,沒什么特別,引起蔣妤同注意的是前臺小姐。 她們長得過于好看。 都化著精致漂亮的妝,穿著裁剪合身的套裝,還有端莊親切的微笑。如果她們不是站在公司前臺,蔣妤同會覺得她們馬上就要組合出道。 前臺人員普遍漂亮,她知道,但是漂亮到這種地步的少見,也不知道公司一個月開多少薪水能讓她們選擇在這做接待。 這么胡思亂想一陣,電梯門打開。 一個面容嚴肅的女人往這走。 “王助理好?!?/br> “王助理好?!?/br> …… 路過的人紛紛跟來人打著招呼。 蔣妤同也轉過身去看。 被稱作王助理的女人朝她笑笑,翻開日程表,手指一列列劃過去,找到對應的時間段,“蔣妤同蔣小姐是嗎?” “您好,是我?!彼龍笠酝瑯佣Y貌的微笑。 王助理抬頭多看了她一眼,隱晦的在腦海里對比。 眉、眼、唇,目光很快掃過去。 是她。 王助理的笑容多了幾分真心。 手臂一列,做出邀請的姿勢,“請您跟我來?!?/br> 蔣妤同跟著她往電梯處走,王助理領先小半步走在左前方,按理說沒問題,引路的確如此。 可她放低的姿態讓蔣妤同覺得隱隱覺得古怪。 電梯停在第十二層,王助理帶著她進到最里面的辦公室。 一打開門,先映入眼簾的是整面玻璃墻。 太陽光很烈,直著曬進來。 她下意識抬手擋光。 “是有些亮?!蓖踔碚f著進去拉了簾子,又接好一杯水遞給蔣妤同,“您先坐,我去請我們老板過來?!?/br> 蔣妤同看王經理腳步匆匆走出去,高跟鞋頓地聲漸遠。 轉過身,打量辦公室內的擺設。 窗簾拉緊后整個屋子都很暗,裝修用色都不像會客室,更像個人工作室,夾雜著濃重的冷淡主義。 主位后有畫,超現實的幾條細線,七零八落組成一個物體。 正著看不認識,她歪頭,想從倒畫里看出點名堂。 這時候門打開。 蔣妤同回頭,以為是自己腦供血不足出現幻覺。 比記憶中更荒誕。 他站在門口,倚著墻,還是以前常有的姿態,不過少年氣息褪得干凈徹底。很深,眉骨深,黑沉的眸。 襯衫扣到最頂上。 他本人的吸引力遠勝過身價背景。 蔣妤同看到他的瞬間會想到性,無與倫比的性張力。 程回關上門。 這動作驚醒她,“你……” “做嗎?”他說,一邊走,一邊解開袖扣。 蔣妤同以為自己幻聽,“你說什么?” 程回平靜得不能再平靜,俯身勾著她長裙的系帶,一字一句重復:“我問你,做嗎?” 是香煙混著淡香水的味道,薄得像他眉眼,一點點逼近,蔣妤同狠狠喘息,側開臉。 這已經是她最大力度的掙扎。 不要妄圖她能反抗,面對程回,她從來都做不到。 躺在他辦公桌上時,蔣妤同還在想,她今天是來干什么的。 好像是來要錢。 意識凝聚兩秒鐘后被撞散。 他只脫了上衣,拉開拉鏈,而她完好無損。 感謝長裙擺。 第一輪結束時,她還能瞇著眼叫,但當他的唇在肩頸鎖骨緩慢游弋時,蔣妤同刺激得腳趾蜷起,渾身顫抖。 她經不住程回的過分愛撫。 像海嘯前詭異的平靜,前半段再多的溫柔克制也掩蓋不住后續的殘忍動作。 在被程回抱上床時,蔣妤同勉強把意識拉回一點,言簡意賅,說:“錢?!?/br> 她裙下光著腿。 程回沒說話,手覆上她小腿,然后被夾住。 他抬頭,對上她失神的眼,靠近說:“一次一百萬,做不做?” 蔣妤同回神,脫口而出:“那我能做到你破產?!?/br> 她好像聽到程回在笑。 * 師姐看著蔣妤同走過來,暗自比了個大拇指,鬼鬼祟祟問她:“同啊,你怎么跟對方談的,我以為資本家都是愛扒皮抽血,沒承想還碰到個支持科研的?!?/br> “給了多少?” 師姐比了個五。 “五百萬?”她問。 師姐點頭,覺出不對勁來,“你不知道對方投了多少嗎?” 蔣妤同實話實說:“不知道?!?/br> “欸,那奇了怪了,你怎么跟對方談的,連投多少錢都沒商定?” 蔣妤同沒接師姐的話,把存著數據的u盤遞給她。 那天結束后,是她自己拎著碎掉的骨架回宿舍,至始至終沒見過程回。 委屈得想哭,又沒必要。因為他看不見,哭就相當于白哭。 可蔣妤同還是覺得難受。 手機里存了他的號,也不知道程回是怎么解開她手機密碼的。 他不會給她打電話,隔幾天發條短信叫她去哪哪哪個酒店,時間都卡得剛剛好,zuoai像例行公事。 雖然是心甘情愿給他嫖,他態度輕慢也是應該,但怎么能那么冷漠,除了在床上逼她叫,程回幾乎不說話。 五百萬還附贈售后服務,應該沒有哪家的小姐跟她一樣敬職敬業。 蔣妤同看著短信慪得要死。 海大的人慢慢發現傳奇人物蔣妤同沉寂許久,好像沒再談戀愛。 之前持續更新的扒情史貼都因為沒素材而無奈斷更了。 論壇上立馬出現一種論調,說她是被甩后為情所傷,遲遲忘不掉沈之君才會如此。 當晚凌晨蔣妤同接到程回的短信。 眼睛都睜不開,還要給他爽,蔣妤同混混沌沌中突然想到俞琬發給自己的帖子。 那驗證一下好了。 她惡上心頭,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抱著他的頸喊,“沈之君?!?/br> 蔣妤同感覺到程回突然停了。 他毫不猶豫地抽身離去,眨眼間就穿好衣服,摔門帶起的風像扇她臉的耳刮子。 蔣妤同坐在床上發了許久的呆,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大。 撈起手機看了一眼,快四點六。 隱隱有些后悔,感覺被自己搞出來的幺蛾子坑了一把。 她睡又睡不著,穿好衣服準備回學校。 一開門,看到走廊盡頭的人。 程回在窗戶邊抽煙。 腳步輕,沒驚動走廊的聲控燈,蔣妤同一步步朝他走過去。 夜色沉沉,只能借著月光看他。 程回隨便倚在窗框上,神情冰冷,身姿修長。夾煙的手在一點紅色的映照下顯出冷玉的質感。 因為太黑,她看不到他腳下一地的煙頭。 蔣妤同還在往前走。 “滾?!?/br> 他的聲音清晰,在空寂的走廊里響起。 震亮燈,也震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