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駙馬,人人好逑03
當晚, 太子提劍進皇帝后宮手刃辛妃的消息傳出。 一童子進來敲門, 捏著聲音竊竊地喊道,“公子,公子?!痹跁苛暰氈膰谰艢J聞聲便道, “宮里來消息了?” 童子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關上, 前到案桌前附耳到嚴九欽耳中, 呈報了宮中的消息。 嚴九欽置下了筆, 囑聲道,“去告訴越王,叫他這幾日不可行動,切勿不要散發消息輿論?!?/br> 童子應了一聲,他想到一句稱贊嚴九欽的話, “心似比干,智勝孔明”。不由偷偷和好奇地挪眼去窺那案臺前的嚴九欽。 只見他一張細白的臉,在燈下襯得荏弱。荏弱卻不嬌弱, 長眼緩緩垂著,正看著紙卷。映著油燈,覺得他臉上一陣妖冶之氣。 這個人,計謀得逞了竟然臉上毫無喜怒的波瀾。真是奇了怪了。 “公子, 那我先告退了?!蓖臃A道。 嚴九欽點一下頭。此時, 夜已三更后,再有幾炷香時間便天明, 明天圣上自會發落。自己已是一夜無眠, 便吹熄了燭臺。轉身上了書齋的座上, 躺下披了一張薄棉被睡去。 第二日。 皇帝龍顏大怒,頒旨要處落太子李琮。 深夜提劍進皇帝的妃嬪寢宮,還殺了皇帝的妃子,成何體統,簡直是欺君罔上,大逆不道! 越王府會議室內。 “絕了,真是絕了。我看九欽兄這神機妙算,猶如當年諸葛,不,乃是當世孔明!”沈施從忍不住稱贊著。 嚴九欽只是不發一聲,面上也無受贊的得意之容。 越王見了他這副模樣,心里更贊許他嚴九欽一分。情動之際,不禁便道:“我有九欽,就像是周文王有姜尚,齊桓公得管仲!” “越王謬贊了,我只施綿薄之力。圣上是否就此廢黜太子,還得看太子命數該不該了盡?!眹谰艢J冷靜地拱手,不敢領獎。 三人正談話間,一下人疾步來報:“宮里、宮里的消息!” 越王李如鋒連忙起身,走前幾步,“怎么樣了,皇上是怎么處罰太子的?” “圣上貶了太子去吳地,讓他在那邊歷練一番再回宮?!毕氯嗣媛峨y色地道,“并且對外宣稱,辛、辛妃是暴斃身亡的?!?/br> 越王聽了不發一言,直到負手慢步地走回了茶桌前,嚴九欽和沈施從都站立著,顯然已經是知曉了圣上仍縱溺太子,各懷沮喪,垂手而立。 李如鋒回座邊,擲地一杯盞,勃然大怒:“李琮接連闖下如此滔天大罪,父皇竟然包庇縱容他,甚至為了給他脫罪,送他去吳地避輿論風頭!士可殺不可辱!豈有此理!” 沈施從在一旁恍然愣神,他是萬分之一都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一時叫他發起了呆來。 “太可氣了!我與李琮同為他所嫡出,竟是如此不同結果。換做是另一皇子,必然是幽閉下獄,現在卻叫李琮去吳地風流快活,這是什么旨意,這哪里是處罰,這就是縱容庇佑!”越王氣得渾身發顫。他可沒曾想過有此結局,再不濟李琮也得要貶個偏遠荒蕪地區,可貶去吳地,就在皇城腳下,還是個富貴地。這算個什么處置??? “越王息怒,”嚴九欽上前勸說道,把書房的門閉緊后,再移步到茶案前,對李如鋒說道,“這幾日皇上必然會徹查輿論散布者,越王切勿漏了馬腳,一切如常,切萬不可有行動?!?/br> “難道我就這樣坐以待斃、置若罔聞嗎?”越王不情愿地忿道,“本王不甘心,絕不甘心?!?/br> “越王稍安勿躁,扳倒太子絕不是一日兩日之事,這事我們還得從長計議,切不可因小失大,自亂陣腳?!眹谰艢J勸阻李如鋒道。 沈施從方從恍惚間醒來,也附道說:“越王,千里之提,潰于蟻xue。這事情看來是天公助他,看來太子命不該絕啊?!?/br> “命不該絕?”李如鋒冷哼一聲道,“他命不該絕,沈施從,是不是本王的命就該絕嗎?” 沈施從自知說錯了話,且越王氣在頭,牽連置氣在自己身上。便連忙垂下頭“我絕無此意”之后不敢再出聲。 嚴九欽斂了下眼眸,緩緩道來,“這一事出后,陛下頒布的這圣旨是有意保太子,并同時也在暗示世人——他絕不會廢太子?!?/br> 越王聽后,踉然地坐落于席位上。 沈施從面色如灰,更無了聲響。 嚴九欽嘆了一句,“且叫他去吳地風流幾日罷?!彼饬线^這個結局,但只預測了十分之一的可能性會是這個下場。人算不如天算。繼續對李如鋒說道,“國母前段時間患了風寒,越王你應該這個時候常進宮,多在皇上皇后跟前以盡孝道?!?/br> 嚴九欽出了越王府,牽馬躍上時,一仆廝出現在跟前,“您就是嚴丞相之子嚴九欽公子吧?我家主人有請您到府上一聚?!?/br> 嚴九欽不曾和這仆廝有過一面之緣,便出言問道,“你家主人叫什么?” “您到了府上自會知道。您切定要來?!毙P如此說道。 倒叫嚴九欽臉上生出一絲冰譏,這奴才倒是口氣不小,在威脅自己。遇狗且看主人,對方非善茬。嚴九欽多少猜到了對方身份不低。 小廝在對他說話時不慌不忙,也不卑躬屈膝,倒直直地看著他。倒是一臉的無禮和不善。 他看見嚴九欽面如曇花,眼黑如烏。眉宇間冷清至極。通身傲骨,真想去打折他一向錚著的腰骨。 “且帶路吧?!惫飞腥绱?,主人還會高到哪里去。嚴九欽道。 嚴九欽被帶到了一程太尉府的后門,下了馬,迎路而去,小廝帶他東拐西轉地,進了一間堂廳。 嚴九欽只知這里是程太章程太尉府,當今皇后,即李琮和李如鋒的生母,是程太章的meimei。程太章,乃當今圣上的國舅,身份殊貴,萬中無一。 自己從后門進的程府,不知道是何人邀請?程太章,還是他兒子程致士? 嚴九欽進入了廳堂,哪知廳內空蕩蕩無一人。不知道葫蘆里賣的是什么,正當他感覺困惑之際,一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高昂話語響起來。 “果然是京城最盛名的美人,你長如此標致,可曾想過入我帳下春宵?” 一人緩緩踱步,從身后的門室內出來。 嚴九欽看見那人,高八尺,面冷薄,一雙細挑的柳眼,高鼻梁,薄唇,身著便衣,衣料是云錦綢布,華貴得很。 “嚴某見過太子?!闭f著即作揖。 太子李琮圍著作揖躬身的嚴九欽轉了一圈,打量著他,嚴九欽垂著頭,也聽見了腳步,廳堂里不止他太子一人,估計是不少的太`子`黨會于此屋。 “身段確實是好,柔而不媚,瘦而不枯。不知道床上功夫是如何?”李琮站于嚴九欽前,盯著他那雙斂住的眼輕佻辱之。 嚴九欽不發話,太子也沒叫他起身,依舊在作揖。 周圍一人的高聲,傳入耳邊,“太子怎可出此言,嚴故畔嚴丞相一向是站殿下您這方的,我想,九欽兄自當是打死不移地站你麾下,不知道多少個日夜想親自上門與殿下您傾之平生所學,施之平生所技?” 嚴九欽被辱得作揖的手在漸漸發抖,但面色依然維持著不改一分。 又有一人說話,“嚴兄,您不妨應一聲,程承議郎說得對嗎?” 程承議郎,即程致士。 嚴九欽知道了太子叫自己來,是想侮辱自己一番的,便下定了心,穩了心神,打算受辱挨罵下去。 旁人見他不發一言,倒是覺得他拱手作揖的模樣,倒是委實得可憐,又幾分勝似唱戲小倌那種楚楚隱忍的我見猶憐之態。 不由語言更為輕薄出挑。 太子見這邊侮辱了嚴九欽這般久,對方仍低眉斂目,不發一言,倒叫他沒了興致,便讓他起身,換別的法子戲弄他。 嚴九欽垂落手來,站于堂前,只見周圍幾個年輕少年郎,果是太子一黨。太子李琮聲音響起,“抬起頭來,京城二美之一的,除了我那同胞的meimei昭陽外,本太子還未曾看過你?!?/br> 嚴九欽便應允他地抬起頭來。 周遭人見了,暗道一聲。這人絕非凡人,定是妖孽。 生得是唇紅齒白,眉眼生妖。 不知怎地,太子李琮想起一句yin艷的詩詞,不禁念出聲來,“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br> 程致士一聽了,琢磨一二,捧腹起來,“妙,妙,當真貼切?!?/br> 嚴九欽面色發青,斂下眉目,“不知太子喚我來,有何事吩咐?” “聽說你和李如鋒廝混已久,本太子我倒是想看看,是哪位狐媚雉精迷了我四弟的魂?!碧诱Z氣輕飄地落下,竟然伸手捧了一起嚴九欽垂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