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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揉了揉眼睛,想要確認自己看到的畫面是否真實。 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事,面前的他就像是另一個他,像是幾世的交疊,像是方才流下的血不是血,而是幻境中的假象。 可他分明因為那道傷,虛弱到需要她的扶持,才能從地上站起來。 難以置信的事情在自己的眼前發生了,她掩著唇,一眨不眨地睜大了美目,不斷地來回打量他的皮膚,在那些陳舊的傷疤中尋找,卻怎么也找不到心口那道流血的疤。 由于太過震驚,她又忘卻了眼前的男子未著上衣的事實,就這么距離極近地瞪著他的匈膛看個不停。 “你——”她矢口問出,差點找不回自己的聲音,“方才的那一道傷口呢?” 他沒有回答。 她不由地抬起頭看見他堅毅冷峻的臉,黑眸中恢復了一貫的冷然,仿佛先前的失態是另一個人所為,與他無關似的。 “以后,不要貿然闖進我的屋子?!?/br> 他開口,卻不是回答她的疑問,而是如往常一樣強勢,以寨主的身份下達了冷酷的命令。 “如果要送東西來,就放在門口,等我忙完自會去取?!?/br> 又是放在門口?她張了張口,想要反駁說飯和熱水放久了都會變涼,卻在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上次她送飯來,他閉門不出,大概也是在“療傷”吧。 受傷的陸長夜可是親口對她說,要她在屋里陪著他,現在他又不許她進他的屋子,真是反復無常的雙面寨主。 “為什么不能進來呢?”她鼓起勇氣,對他的指令提出了異議,“萬一你像今天這樣,我還可以幫忙?!?/br> 雖然她無從得知他的傷口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很確定他需要幫助,若是血流成河了,身邊卻沒有人相助,那也太危險了。 為什么不能? 他鋒利的眉毛一動,沒想到她會追問這樣的問題,那雙美目看起來真摯無比,絲毫沒有防備和身為弱女子的自覺。 “因為我不能保證,” 他直視著她,深沉的眸光中蘊含著熾。熱,連接下來說出的句子都燒燙了。 “會對你做什么?!?/br> 那是什么意思? 她愣了愣神,回想起那一幕,再看看眼前率直的匈膛,神色都不淡定了,臉頰紅紅,雙手一提裙擺,飛也似地出了門,終于還是逃出了這間驚險的石屋。 她一口氣飛奔回了自己的屋子,把大門緊閉起來,靠在門板上大口呼吸,感受著自己的心臟突突突跳個不停。她深深懷疑那種地方若是再去幾次,她的心病恐怕越是難以養好了。 這一晚她輾轉難眠,心神中只有一個人反反復復地出現。 陸長夜,他究竟有什么樣的故事呢? 第21章 金屋藏嬌 “人都到齊了?!?/br> 這天天氣晴朗,陽光灑在黑鷹山頂上,石屋中的例會照常進行,陸長夜坐于木制的書桌前,凝神傾聽各營最近幾天的情況匯報。 在那雙鷹眼的注視下,各營代表都精神一振,立刻記起了熟悉的流程,自覺地從一營開始發言。 “報告寨主,一營一切正常,全營狀態良好,隨時可以下山!” 一營來的是營長項明,此人生得兇悍強勢,左臉上有一道刀疤,從額頭切到眼下,險些就沒了左眼,尤是如今也能想象到當時的驚險。有道是什么樣的將領帶什么樣的兵,有陸長夜這樣的寨主,山寨里都是些什么樣的手下可想而知,若是這群可怕的男人一起下山……也怪不得山下的百姓如此懼怕黑鷹山上的山匪了。 項明不但長得兇悍,語氣也十分張狂,這條匯報自信到接近自負的程度,把其他幾個營都震撼了一下。 書桌前那人凌厲的目光在項明的臉上停留,一時間石屋中安靜無比,無人敢出聲,項明腰板挺直,眼中意志堅定,毫無懼色與心虛。 鷹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陸長夜點了點頭,仿佛確認了對方所言非虛,緊抿的唇中吐出兩個字:“很好?!?/br> 寨主發話以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見一營以積極的士氣得到了寨主的認可,其他幾個營也坐不住了。 二營的營長蔣高歌緊接著站起來,向書桌前那人報告道:“報告寨主,二營的兄弟們也準備充分,白日堅持高強度訓練,連夜里做夢都想下山,就等著寨主一聲令下,傾巢而出!” 這話一出,眾人都覺得有點積極得過頭了,擺明了是與一營在互相較量。這兩個營都是下山的主力,一營的項明帶領的是最精銳的人馬,個個都是兇悍強壯的漢子,二營的蔣高歌卻不同,此人身材精瘦,面頰凹陷,與項明的體格懸殊極大,只一雙眼透著精明光亮,帶領的多半也是同類型的手下。眼下兩人對面而站,對視中競爭意味十足,氣氛緊繃,不禁讓人緊張地猜測,這位二營的仁兄,恐怕得被一營的壯漢們吊打一頓了! “噢?做夢都想下山?”陸長夜挑起眉,果然對這浮夸的形容產生了懷疑,“你是想下山試驗新的機關嗎?” 那雙鷹眼似能將一切都看穿,蔣高歌捏了一把冷汗,露出一個殷勤的笑臉,如實答道:“寨主說的是,二營新研制了‘天狼連弩’,能連發數十枝箭,在平日的訓練與打獵中卓有成效,正欲演練于實戰,若能有機會下山就再好不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