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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南采荷向來只聽父親的,家中只有兄長護著她,東方云霄的眼光比父親還挑剔,他覺得那些公子都配不上自個兒的meimei。 她轉過臉來,與墻上朱顏皇后的畫像相映襯,神韻竟是有幾分相似。東方壽看著女兒,心中感慨萬千。 “你知道,朱顏皇后,是怎樣離世的么?” 她略一思索,按照龍朝史書上的記載回答道:“龍朝昭元帝十六年,叛軍殺入京城,昭元帝攜家眷遷都江南,朱顏皇后嬌弱,在路途中逝世?!?/br> 東方壽搖了搖頭:“錯了,當朝史官聽命于天子,史書上的記載未必就公正,朱顏皇后逝世的真正始末,恐怕只有東方族人才知道了。當年叛軍追了昭元皇帝一路,要求清君側、除禍水,禍水指的就是東方朱顏。昭元皇帝抵擋不住,只得忍痛割愛,親手賜死了朱顏皇后?!?/br> 親手賜死! “朱顏皇后,是被皇帝賜死的?” 她不敢相信,傳聞中三千寵愛于一身的朱顏皇后,竟是落得這樣的下場,這教人如何不嘆惋悲戚。 “叛軍來勢兇猛,如果昭元皇帝不這么做,又怎么能平安地定都江南呢?對帝王來說,犧牲的僅僅是一個小小的女子,為了保全江山社稷,還有自己那把龍椅,這根本不算什么?!?/br> 回顧前朝歷史,東方壽語氣凝重,隱約帶著一絲諷刺的意味。 “可惜他心中的萬里河山,也只成了地圖上,屈居穆江南邊的一塊而已?!?/br> 她啞口無言,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父親,印象中父親總是嚴格地安排一切,像這樣語重心長地與她交談,是她想都沒有想過的。 “爹就想你這一生,過得平平安安,所以急著給你物色一個好人家,這個人家不必是貴族,也不需要很富有,只要能真心待你,爹就放心了。若是你嫁了人,什么帝王將相就都沒有辦法了,他們要臉面,總不至于強搶民婦?!?/br> 還以為父親是個無情的獨。裁。者,誰知他比誰都更關心女兒的人生。 父親的關懷藏得很深,隱藏在那層嚴厲之下,若是沒有今天這番對話,她差一點,就錯過了。 她開口,想要傾吐自己的想法,她不能嫁人,明冥之中還有什么事情沒有做完,還有一個人在等她。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的夢境,又該從何處說起呢? “爹,我——” 才剛剛開口,外面傳來一聲通報“李公公來了”,父女的談話被迫中斷,起身推門而出,恭迎那位從宮中到來的貴客。 李忠敏笑盈盈地站在那里,雖著男子裝扮,卻更多了幾分陰柔,面上眉清目秀,一根胡茬也看不到。 東方云仙見過他,知道這個公公在宮中的地位,比一些不受寵的嬪妃都高。見了李公公,如見皇帝親臨,這位皇帝身邊的親信到來,必有宮中要事傳達。 李忠敏看了她一眼,笑道:“裕陵的第一美人,怎么能跪著呢?尚書大人,就算天大的事情,一家人也好商量不是么?!?/br> 東方壽連忙拱手作揖,恭敬地回道:“公公說得是?!?/br> 李忠敏推拒了遞來的茶水,直言道:“茶就不用了,東方姑娘,萬歲爺要見見你,請吧?!?/br> 父女二人同時一怔,從聽到李公公到來,她就有一種不妙的預感,不知皇上召見她,究竟有何要事? 東方壽竭力要帶女兒避開帝王權貴之家,可身處帝都,又如何逃脫?天子有命,不得不從。 她盈盈一屈膝,向父親做了一個萬福。 “爹,我去去就回?!?/br> 看著她跟著李忠敏而去的背影,東方壽握緊了雙拳,想要留住女兒,卻無法違背天子的意愿。 這時他并不知道,此去一別,竟是許久都見不著女兒了! “東方姑娘,咱們到了,您方便下車么?” 東方云仙應了一聲“方便”,自己提著裙擺,撥開車簾,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兩旁的小太監們一瞅著她就要摔倒,立刻機敏地上前,及時扶住差點她,李忠敏提醒道:“仔細點兒,要是扭傷了腳,咱家就罪過大了?!?/br> “腿有點麻了,沒什么事?!笨赡苁枪蛑臅r候造成的,她輕描淡寫地帶過了原因,悄悄地活動了一下關節,好似沒事人一般,跟在李忠敏背后往宮內深處走去。 她來的時候不巧,正好趕上御花園蓬萊池里的蓮花盛開,宮中嬪妃都在涼亭里賞花。 后宮佳麗聚集一處,各式美人爭奇斗艷,說是賞花,明里暗里卻都在互相攀比,往年的賞花會上,誰新得了一對金步搖、誰穿的衣服上多印了一朵牡丹……類似的小事,往往都能掀起波瀾。 今年更有意思了,好幾位嬪妃,竟然不約而同地,都畫了同一種眉形,用了同一種胭脂,互相望過去,竟像是照鏡子一般。位份高低也看不出了,美人的旁邊還是美人,大家都美得風格一致,真是哭笑不得了。 雖然沒有撞衫,但這撞了妝容,還是很尷尬的。后宮佳麗們就像是穿了不同衣服的同一個人似的,彼此都避開視線,不想看到對方的臉。 “怎會這么巧,你也畫了和本宮一樣的妝容?”淑妃看了一眼位份低的王貴人,話中帶刺。 王貴人連忙答道:“娘娘誤會了,嬪妾是照著時下流行的‘云仙仿妝’畫的,誰知娘娘竟然也畫了……” 淑妃聽了她的解釋,花兒一樣的容顏,頓時氣成了豬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