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綱沉重的保證道：“我一定會幫你查出華錦萼是不是你jiejie的?！?/br>
    董謙玉淚如雨下，大口大口嘔著鮮血，搖頭道：“不，我希望你幫我查出……華錦萼，是不是殺月嵐的兇手?！?/br>
    ——這一刻董謙玉已經不相信華錦萼是他jiejie了，他不愿意接受jiejie會這么對他。但他需要證據，證明華錦萼不是。

    董謙玉猝然松手，噙笑道：“我一直都知道，華錦萼要么是真正月嵐，要么是殺華錦萼的兇手?！?/br>
    “我查到了，查到了……”

    霍承綱聽的斷斷續續的，耳朵貼著他問：“你查到什么了？”

    “……我查到，月嵐，是，我jiejie?！倍t玉道。

    霍承綱愕然道：“月嵐和華錦萼一樣大嗎？華錦萼今年才十六歲，那你多大？”

    好累啊。董謙玉閉上眼睛，微笑道：“我今年，十五啦?！?/br>
    霍承綱睜目含淚，他沖門外還在鮑云敬寒暄的官兵吼道：“還不滾過來幫忙！”他咆哮道：“蠢貨，請大夫?。?！”

    霍承綱抱著董謙玉的身體，心痛無比。

    他才十五歲呀，他才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董家的祖墳上要燒了什么樣的高香，才能讓一個十五歲的貧寒少年高中進士，成為國家朝廷大員。

    董謙玉他有大好前途，光明似錦。正是朝氣蓬勃年紀，本該迎接太陽，迎接雨露。此時卻要枯敗了。

    十五歲的少年，個子還沒有抽條，腳里還穿著那雙墊高高木屐烏靴。

    霍承綱動容要救弟弟，對帶著官兵趕來的鮑云敬道：“扶他起來，我們先帶他離開這里?！?/br>
    忽然一只冷箭穿堂而過，不偏不倚扎在董謙玉胸口。直擊要害，董謙玉驀地的瞪大眼，手臂重重沉下去。

    幾個官兵沒有扶住董謙玉，尸體一時從霍承綱臂彎滑落，他扶都扶不起來。

    東宮，煥章殿。

    華錦萼捂著胸口，忽然從臺階上摔了下去。她閉著眼睛，腦中嗡嗡嗡的，是因為愧疚嗎。她的心口為什么疼，感覺好像……被誰挖空了一樣。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她不是新人了。為什么這次她這么難受。

    華錦萼在房間躺了一晚上，一晚上她都沒有合眼。黎明時分，天光微亮，華錦萼倏地坐了起來。掀被下床，外間的白果聽到動靜。爬起來問，“側妃娘娘，你怎么起這么早?！?/br>
    華錦萼道：“我知道我為什么難受了?！?/br>
    白果心中不屑，呵，她？難受？

    笑話。

    白果不露聲色，一邊給華錦萼穿衣服，一邊問：“什么名字？”

    “董謙玉?！比A錦萼頓了頓道：“我有個弟弟叫董文玉?！?/br>
    華錦萼喬裝打扮了鐘粹宮找楚王，她必須確認一件事。

    鐘粹宮里，賢德妃訝然的看了華錦萼一眼，第一次見華錦萼這么這著急來找楚王。賢德妃問華錦萼：“發什么了什么事？”

    華錦萼猶豫著不肯說出口，賢德妃笑出聲道：“罷了，也不為難你了。知道你是效忠霄兒的，玉菊帶她去偏殿等，我再去睡一會兒?！?/br>
    約莫半個時辰后，楚王姍姍來遲。他跨進側殿，華錦萼立即站起來道：“楚王殿下，我想單獨和你說話?！?/br>
    楚王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輕輕抬手，窗外的人影全部散去。楚王道：“說吧。發生了什么事？”

    華錦萼撲通跪下道：“楚王殿下，廿七有要事求你！”

    楚王韓霄挑了挑眉：“怎么，你又殺了誰?！?/br>
    “這次不是，是。我殺了董謙玉?！比A錦萼語無倫次，最終沉默道。

    楚王韓霄道：“董謙玉不是我讓你殺的嗎。你慌什么？”

    華錦萼道：“奴婢想讓您幫我查查辛丑年新科進士的名單?！?/br>
    “你查這個干什么?！?/br>
    華錦萼啞聲道：“我想知道，董謙玉的曾用名，是不是董文玉?！?/br>
    楚王眼光微冷，“董文玉是你什么人？”

    華錦萼道：“董文玉是我，弟弟?！?/br>
    楚王嘲弄的笑了笑道：“沒想到你們家還能取出這么有文墨的名字。你先前不是同我說。你們家很窮嗎?！?/br>
    華錦萼道：“父親請村頭先生給弟弟取的官名董文玉。取名的錢是用賣二姐錢。剩下的錢割rou，給娘下奶了。這樣娘才有奶水喂弟弟?！?/br>
    楚王韓霄皺了皺眉，接著舒展開了。他不是很能感同身受，楚王問道：“那你是什么時候被賣的?！?/br>
    華錦萼道：“六歲。弟弟被書院的先生看中，弟弟要上學。家里供不起，爹娘便把我賣給人牙子了?！?/br>
    “哦？你弟弟竟有如此天賦。他是怎么被書院先生看中的?！?/br>
    華錦萼道：“我小時候經常背著他去聽村口的先生教書童認字。弟弟天資聰穎，學的很快。村口的先生就免費教他。后來……”華錦萼說不下去了。

    楚王點了點頭，對門外吩咐一聲：“去內閣找齊大人，把辛丑年的新科狀元的名單謄寫本給我拿過來。要帶籍貫的那本?！?/br>
    太監領命離去。

    楚王重新坐過來，親自給華錦萼斟了一杯茶，道：“小嫂嫂坐?！?/br>
    華錦萼苦笑一聲坐下，接過茶，小口小口的抿起來潤喉。

    楚王韓霄問華錦萼，“你恨你弟弟嗎?！?/br>
    華錦萼沉默了下來，神色并沒有剛才的怨懟。她想到在雪夜里追了十里地的小豆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