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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立濤看著癱倒在地上,面色煞白,形容狼狽的施氏,到底是陪伴多年的妻子,心頭不免身處憐憫之意,背在身后的手揮了揮,示意那名小丫鬟先退下去,這才上前扶起了施氏。 “你看看你,堂堂世子夫人,鬧出這等子潑婦做派,成何體統?!?/br> 施氏低垂著頭,昏暗的燭光在她面容上留下一片陰影:“什么時候?” 徐立濤收住了口。 施氏卻不肯罷休,略帶喑啞的聲音中是藏不住的苦澀:“世子……是什么時候在身邊留了個紅袖添香的美人?” 她主管中饋,府中上下奴仆流動都要過她的眼睛,雖說徐立濤前院里侍奉的人她為了避嫌沒伸手,但貼身的是哪幾個人,施氏也是了熟于心。 方才那名婢女,分明是個生面孔。 徐立濤說起這個,難免有些心虛,輕咳了一聲:“我有回出府是正撞見秀心被惡霸逼債,加上她自幼無母,連著撫養她長大的父親都病重而亡,實在可憐……” 施氏越聽越是心冷,“是個不知底細的平民女子,您就這樣帶回府上了?” 徐立濤嘆道:“夫人,真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秀心為了葬父自賣其身,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柔弱女子流落風塵,便將她帶進府里給個容身之處,就當是買了她做丫鬟,你放心,賣身契都簽了?!?/br> 施氏在心底冷笑,連著徐立濤這幅看似真心誠懇的模樣,落在她眼里都面目可憎起來。 深吸了幾口氣,好不容易將竄上來的怒火壓下,施氏勉強揚起一抹笑來:“世子若是善心,卻不該讓秀心姑娘身上背個奴籍,我名下就許多莊子,選一處給秀心姑娘安家落戶,時間長了,便留她為理事嬤嬤,您看,這不是更好?” 她的主意自然好,卻比不過徐立濤的不舍,他略顯慌亂的移開視線,道:“不過是個卑微奴婢,不用夫人您cao心,此事稍后再說吧?!?/br> “對了,你匆匆過來,是為了什么事情?” 施氏垂眸,輕聲道:“是為了阿嬌,世子不瞞您說,安王將阿嬌關在安王府中,連我派人過去都見不到她的面?!?/br> “阿嬌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我就是擔心她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惹怒了安王被他囚禁起來……世子,咱們得想個辦法見見她才行啊?!?/br> 徐立濤皺眉:“你也知道,如今府上為了皇后娘娘和二皇子忙得焦頭爛額,一時半會兒恐怕沒時間去理會安王?!?/br> 施氏急了:“但之前不是有傳言說二皇子的毒是安王為了報復下的么?您怎么不查查他呢?” 徐立濤橫了她一眼:“自然是查了,都沒查出來我又什么辦法?” “慈母多敗兒,當初阿嬌就是被你給慣壞的,這會兒嫁出去就是夫家的人了,出嫁婦,吃點虧也是自然的,你不能總幫她,否則日后安王府上的人越來越多,你要她怎么管?” 大約是心態不對,聽著話也有另一層意思。 對施氏來說,徐立濤理智分析的話就好像是在暗示她這后院里馬上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了。 她放在心尖上捧著愛著,炫耀了幾十年,人人都要夸上一句神仙伴侶的婚姻,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從理智上徐立濤說的沒錯,這個敏感時機,不能為了個不爭氣的徐嫮把整個徐家牽扯在內,但從感情上,施氏心里滿滿地都是涌上來的委屈和怒火。 是不是徐立濤的心轉移到別人身上,所以她們之間的女兒也比不上以往的重要了? 身形僵直地從徐立濤的書房里出來,施氏下唇瓣已經印上了幾道深深的齒痕,隱隱有艷色的血珠滲透出來。 “夫人,”身邊嬤嬤擔心地安慰道,“小小姐大人有打量,定會平安無事地,您千萬放心,可別同世子鬧脾氣反讓旁人鉆了空子?!?/br> 她這么一說,施氏就有想起書房里被徐立濤抱住練字的小丫鬟了。 “你吩咐下去,讓人查查那叫秀心的丫頭來歷,分毫不能差,詳細些?!?/br> “是?!?/br> 施氏眸色轉為幽深:“還有,我們也許久沒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了,先遞封折子上去,我們過幾日再看看?!?/br> 為著女兒的性命,施氏暫時把秀心拋在了一邊,收拾收拾,就進宮看望皇后娘娘去了。 徐皇后身體虛弱,心里記掛著二皇子,就是身子都養不好,便索性讓人在二皇子住的偏室打通了東西暖閣,她就在二皇子身邊的屋子住著,既能休養,又能時刻注意到二皇子那邊的動靜,也算是兩全。 就在這時聽見施氏上門拜訪的話,徐皇后先是不耐,又想到施氏說是有關二皇子中毒的消息要稟告,徐皇后自然強撐著坐起來,把她召進來了。 “你的意思是,旭兒中毒,可能是安王下的毒?”短短一月,徐皇后整個人瘦了好幾圈,面頰消瘦,顴骨突起,一雙黑不見底的眼眸閃爍著陰測測的光,通身縈繞著一股引人膽寒的陰沉氣息。 施氏要比徐嫮理智些,知道對安王來說,這樁婚事一直都是徐嫮一廂情愿,況且人如今天天帶著側妃招搖過市,王妃卻悶在王府里連娘家人都見不得。 有柳氏在前,施氏實在不敢想象徐嫮在王府上的境況。 她咬了咬牙:“稟皇后娘娘,阿嬌因為發覺了安王的險惡心思,被他下令困在王府中,臣婦幾次三番著人前去看望都沒見著人影,如今已不知是死是活……”她紅著眼眶,撲通一聲跪下請求,“求皇后娘娘開恩,將阿嬌從安王府中救出來,到底是不是安王主使,您問過阿嬌便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