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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不假思索地回道:“都怪老大狡詐!天天讓那些老酸儒上折彈劾外祖,父皇既沒有降職,也沒有奪權,可見就是做做樣子罷了。等十天半月,風聲過去,外祖父自然就回來了?!?/br> 徐皇后被他理所當然的一番推論氣得不清,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愚鈍!” 二皇子一愣,都二十多的人了,被親娘這樣數落,心底也是有些不開心的,“母后,我是您兒子,您都看不上我還指望誰能尊我為太子!” 徐皇后深吸了兩口氣才將涌上來的怒氣壓制下去,沉著臉問:“我問你,上折彈劾你外祖父的御史,可曾與大皇子有過牽扯?” 都察院之所以有糾劾百司,提督各道的職能,關鍵就在于它的不偏不私、公正無私,凡舉都察院的官員,四品以上,不是寒門子弟,就是如沈璟之這類絕不會摻于任何權勢斗爭的清貴出身。 也是因此,才得皇帝如此重用。 二皇子想到其中的蹊蹺之處,懷疑著問:“莫非,這不是老大的算計?” 大皇子母族再平凡不過,連家里頭的官位都是皇帝看在大皇子的面子上才破格提升的,哪來的資本將手伸進都察院里? 越想,二皇子的臉色忍不住蒼白了下去:“母、母后,這別是……父皇的意思吧?” 見二皇子總算是開竅了,徐皇后的臉色才緩和了些,眼底的凝重未消:“雷霆雨露,均是圣恩?!?/br> “區區不過柳氏受妾室逼迫的小事,能牽扯出如此巨浪,哪怕是有大皇子在背后推波助瀾,可依他的本事,還遠遠不到能對你外祖父產生威脅的地步?!?/br> 兩位皇子排序相近,二皇子從小到大能穩穩地壓制大皇子一頭,徐皇后對大皇子不說輕視,也是看不大上眼的。 還不如后頭的兩位皇子威脅大呢。 徐皇后想著,長嘆出一聲:“我擔心的就是你父皇給都察院下了暗旨,就是為了逼你外祖父退出朝堂,不能干涉太子之事?!?/br> 別看承恩侯徐泊如今只有個侯爵,但在徐皇后還沒成為皇后之前,徐泊在內閣中縱橫開闔數十年,也是圣上剛剛登基的時候,唯恐外戚生患,遲遲不肯冊立封后。 徐泊深暗圣意,主動上旨拜訖,圣上不舍地留了他三次,才準許。 接著封后的時候,順帶給徐泊封了個承恩侯的爵位。 徐泊如今手上實權不多,但多年打下的根基牢固不破,別的不提,就是他當首輔的時候攢下的一大批門生,到如今,見著他都要恭恭敬敬,以遵師禮。 對朝堂的控制,就是徐家最大的倚仗。 徐皇后面色越發陰沉,“徐家不能同名滿天下的王氏相比,若你外祖父有朝一日退下,徐家的聲勢眨眼就能攤倒大半。除非,”她目光灼灼地看向二皇子,“除非旭兒你成為太子!” 也虧得王貴妃膝下未曾有子,否則這會兒徐皇后連睡眠之中都要心驚膽戰。 這些話二皇子也是從小聽到大,什么“你是嫡子自該事事領先不能讓其他兄弟越過你去”、“旭兒太子之位除了你無人堪配,你要多努力讓你父皇看出你的才華潛力”…… 早就沒了一開始的激動,他習以為常地聽著徐皇后對他的細細叮囑,無非就是言行要謹慎、遇事再三思量、盡量低調之類的話。 二皇子心無波瀾地聽下來,再意思意思說句:“母后放心,您的話我都記著,絕對會小心行事?!本退闶沁^關了。 只是到底留下了幾絲說不清的煩躁和恐慌,自從祭天一事鬧起來,他身邊所有人都在逼他一定要拿下這項差事,人人一邊篤定了,他是嫡子,父皇看中的肯定是他;一邊又慌得不行,成日繃緊了心弦,生怕他不能成事。 時間一長,二皇子多少都有些厭煩了。 他是嫡出,按照祖宗規矩,就合該讓他來當太子,老大就是被父皇驕縱壞了,居然連太子之位都敢覬覦。 要不是徐皇后說今日御史彈劾可能是父皇的主意,二皇子這會兒早就跑去大皇子府上好好質問一番了。 眼見著二皇子從坤寧宮出來臉色不好看,隨行的小太監眼波一轉,討好地笑道:“殿下,最近您事務繁忙,瞧著確實有些疲乏了,都說勞逸結合,您是天潢貴胄,再尊貴不過,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br> 二皇子神情這才緩和了一些,人人都逼著他上進,這會兒突然冒出個讓他放松注意身體的,他自然聽的進去:“那你說,我該怎么勞逸結合?” 小太監當即心領神會,俯身彎腰:“殿下,您往日最喜歡的那老去處,奴才幫您盯著呢?!?/br> 二皇子緊皺的眉慢慢展開,英俊倨傲的面容添上了幾分深意,“都備好了?” 小太監輕聲回道:“萬事俱備,就差著您尊身蒞臨了?!?/br> …… 先不說承恩侯被圣上下令閉府自省的消息在朝野間掀起了多大的風潮,白楚這邊,安安靜靜地在府上待了五天,這會兒正拆著白音華送過來的第三封信。 言辭鑿鑿,字里行間都是呼之欲出的真誠和情意。 白楚想著,但凡她當初與安王私下通信時有這五分功力,也怪不得安王對她越陷越深了。 “少夫人,”雙喜端上剛熬好的白玉燕窩羹上來,見著白楚手上的信,擔心地勸道,“您還是別理會了吧,白側妃過去就對您不好,現在您好不容易脫離的白家,又何必再摻和進夫人和白側妃的事情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