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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愣,隨即大笑道:“哈哈哈,你說的是?!毕氲綄m中還有素來以潛心念佛還表現自己清新脫俗、不慕名利的嬪妃,更覺得有趣,“真該把你的話往后宮里傳傳?!?/br> “別,”白楚佯作驚慌,搖頭否決,“您的家務事我可摻和不起?!?/br> 皇帝笑著調侃:“你都把朕說成貪花慕色之輩了,還有你不敢做的事么?” 白楚明眸彎彎,笑盈盈地說:“這本就是人之常情,連我都喜歡長得好看的男孩子啊?!?/br> “哦?”皇帝唇角微揚,“所以你才看上了瑜之?” 白楚黛眉微蹙,有模有樣地嘆了口氣:“我也是沒得選嘛?!?/br> 皇帝想起她剛說起的身世,倒明白了一兩分,失笑道:“朕從未見過像你這樣口無遮攔又古靈精怪的性子?!?/br> 兩人走了一會兒,在佛寺后邊的山頂上,驟然響起了六道清曠的鐘聲,悠揚空靈,傳入耳中久久不散。 白楚緩緩停住腳步,抬眸望向遠處籠罩在薄霧中的山頂,云煙飄渺,仿若天上之音。 皇帝跟著她頓足,垂眸看去,見她神色沉靜,柔波凝漾的明眸在和煦的暖陽下熠熠生輝,從側面看過去,仿佛能折射出五彩凈透的光,將精致姣好的面容勾勒得驚艷難言。 “你在看什么?”他的聲音不禁放柔放輕,生怕驚擾了眼前這幕景。 “我只是覺得,”白楚笑了笑,“心凈神怡,很舒服?!?/br> 皇帝笑道:“你喜歡禪音?” “不是的,”她輕嘆道,“許是我的心理作用的吧?!鞭D瞬面上的悵然就消散殆盡,明眸盈盈動人,坦然地對上他的目光,“跟您在一塊兒,好像什么都不用掛心?!?/br> 這是真的,他是皇帝,所有人和事遇上他總要退一射之地的。 察覺到心口處怦怦跳動了兩下,皇帝不禁有些好笑,已經是年近不惑的人了,居然還能像個初涉□□的青澀少年似的,隨意的兩句好話,就能波動心弦,余韻長久不散。 他年長她近二十歲,年月磨練出來的成熟并不單單長在深沉難測的心智上,還有那超乎常人的自制力。 眼前的女子生有一副玲瓏心竅,言行稚趣大膽,頗有幾分令人瞠目結舌的直率坦蕩,但每每又能將方寸拿捏的恰到好處,既是新奇,細究起來卻是一片通透。 若是像她說的,她真是秀女的話,皇帝想了想,哪怕她不愿,他也是一定要將她留在宮中的。 可惜,陰差陽錯,他還真成了她的“舅舅”。 他俊雅深沉、暗藏鋒銳的眉眼柔和了下來,抬手,揉亂了她的發髻:“楚華啊,算你運氣好?!?/br> 放在他年輕的時候,鋒芒畢露、霸道冷冽,看中的人自然要收入宮中,其他的都不重要; 而這會兒她要是沒有嫁人,身份再低也不要緊,左右有他護著,不說萬人之上,總能保她一世無憂。 白楚仿佛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又仿佛什么都不懂,歪頭粲然一笑:“那我分給您一些吧?”她拉下他放在自己頭上的手,兩只手將他寬大的手掌握住,然后故意重重晃了兩下,“吶!現在我們的運氣都很好啦?!?/br> 皇帝啞然失笑,才凝聚起來的幾縷愁緒霎時間煙消云散,板起臉:“大膽!” 白楚笑靨燦爛不見懼色:“陛下對不起呀,我忘記要經過您的準許才能觸碰龍體了?!彼蟠筮诌值胤砰_手,然后眸光明亮地看向他,“那我現在可以拉您的手么?” 皇帝目光含笑,面容平和中甚至還帶著些許柔色,說出話卻是字音果斷的拒絕:“不行?!?/br> “嗯?”白楚一懵,好奇地問,“為什么?” 皇帝垂眸看她,目光幽邃似海,又寬闊包容:“朕知道你是貪玩,卻也該適可而止?!?/br> “若不然,最后造成什么你也承受不了的結果,又要反過來怨朕?!?/br> 他定定地望了她一會兒,輕嘆道:“楚華啊,你要乖一點?!?/br> …… 等白楚和雙喜回去找上老夫人一行,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所幸老夫人素來愛佛,同普濟寺的大師們坐禪,連時光的流逝也感覺不到,還是見著白楚,才猛地發覺已經到該回府的時辰了。 在回程上,老夫人拉著胡曼柔的手要和她同坐一輛馬車,白楚樂得單獨坐一輛,沈芙沈蓉兩姐妹同坐。 普濟寺雖然是在京郊外,但來往都是大道,馬車悠悠前行,晃動平緩,白楚壓著厚厚的綢錦墊子,既柔軟又順滑,加上從懷中的手爐蔓延過來的陣陣暖意,不一會兒就覺著睡意上涌,一手支著額角,懶洋洋地闔目休息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驀地停了下來,從外頭傳來了幾聲馬的嘶吼聲,將白楚從困倦中喚醒,倏然睜眼,她才坐起來,雙喜突然緊緊抓住了她的手,白楚能感覺到她手心里細密的汗漬, “少夫人,”她小心地壓低了聲音,語氣中是掩不住的驚懼焦灼,“我、我們好像遇上劫道的了?!?/br> 劫道? 皇城腳下,還有這么不要命的人? 白楚挑了挑眉,殘留的幾分睡意頃刻間消散無蹤,“老夫人呢?”她記得最前頭,首當其沖的就是老夫人和胡曼柔的馬車。 雙喜聲線顫抖,強自定神:“府上的護衛正與他們對峙,暫且還沒聽著打斗的動靜,老夫人應該也是安全的……少夫人,我們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