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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既然認錯,朕看在北厥的面子上,姑且饒你一命?!痹碌蹣O其嚴肅道,旋即他衣袖一揮,“議和之事明日再說,若是無事,便退朝吧?!?/br> 穆深卻突然開口道:“且慢?!?/br> 穆明雅心如死灰,帕延修卻心中一凌,拿一雙鷹眸目不轉睛地瞧著這位皇子,可別再給他整什么幺蛾子,今日北厥已經夠丟臉了。 “嗯?”元德帝此刻心內皆是怒氣,連帶對穆深也沒什么好臉色,“北厥皇子有何話要說?” 穆深恭敬地行了個北厥的禮節,朗聲笑道:“方才說過,此次穆深能夠安然無恙,全賴念嬌姑娘的救命之恩,此次她被無辜牽連進來,還望圣上對念嬌姑娘略施皇恩?!?/br> “否則穆深若在宣朝出了事,想必圣上對可汗也不好交待?!?/br> 最后一句點明要害,元德帝原本還覺得賞賜沈念嬌是無稽之談,此刻卻思量了一會兒,沉聲道:“那便賞沈念嬌布匹十段,黃金百兩!如此,皇子可滿意了?” 蕭景厲卻是上前一步,冷然開口道:“父皇方才也聽到了,如今任何人都能嘲笑沈姑娘乃一介賤籍,她要這黃金和布匹又有何用,能光明正大地穿戴么?不如父皇將她從賤籍中除名?” 元德帝沒想到蕭景厲在這兒等著他,一時冷笑不止,甩了袖子就要起身:“此事容后再議?!?/br> 穆明雅聽說沈念嬌的賞賜沒成,不由冷冷勾了勾唇角。 豈料穆深連忙開口道:“那北厥與宣朝的議和之事,就此作罷!” 說罷,穆深就收到帕延修瞪視的目光,他縮了縮脖子,不敢惹自己的師傅,卻執意要為沈念嬌討個恩典。 元德帝一下子沉了臉色,皺著眉不知在想什么。 沈念嬌自知不妥,為免給十八皇子添麻煩,連忙磕頭道:“念嬌不求恩典,還望圣上莫要聽信十八皇子的玩笑之言?!?/br> 穆深急道:“念嬌姑娘,你……” 蕭景厲實在聽不下去,出言打斷道:“父皇可還記得,當初皇后將沈姑娘召進宮中,讓她掌心全是瓷杯碎片一事?那時父皇對兒臣說,會給沈姑娘一個說法,難道如今就不作數了?區區黃金百兩,布匹十段,東宮有的是,沈姑娘可不缺這些?!?/br> 元德帝怒斥道:“你住口,往事休要再提!朕難道沒跟你說過?” 端王忍不住向元德帝看去,他竟不知內情是這般,難怪太子之前要動怒,人之常情罷了。 不止是端王,就連許多朝臣,皆對皇后的做法頗有微詞。 宮里刑罰多的是,若沈念嬌當真犯了大錯,大可打她板子,給人家姑娘手心扎碎片是怎么個說法? 沈念嬌還不知朝臣們誤會了,她突然明白過來,太子讓北厥十八皇子做人證的意義,遠不止她之前所想的那般簡單,此刻沈念嬌雖是跪在地上,心內卻暖意融融。 無論今日是什么結果,她都覺得很滿足了。 有太子待她如此,哪怕一輩子都是賤籍,沈念嬌也不后悔。 朝臣的言辭被元德帝收入耳中,幾乎就沒有站在皇后一邊的。至此,元德帝唯有忍著胸中一口氣,冷聲道:“既如此,那便除去沈念嬌的賤籍!只是如此一來,沈念嬌就不是教坊司的人,無名無分住在東宮終是不妥。依朕來看,不如封沈念嬌為東宮側妃,太子,你覺得如何?” 蕭景厲冷笑連連,他怎會不知元德帝的心思。 上回元德帝在養心殿這么和他說過,蕭景厲就沒答應,只因宣朝皇族從沒有先娶側妃、后娶正妃的先例,這就是在逼他降了沈念嬌應有的位份,正妃再另娶。 沈念嬌暗自觀察著太子的面容,知道他定是生氣了,可這結果于她而言……其實真的已經很好了。 她自知離不開太子,剛想答應,卻聽蕭景厲一字一句道:“父皇,正妃之位都未必配得上她,何況側妃?” 此話一出,滿朝皆驚,就連穆深都被蕭景厲這話給震撼到了。 就算能將沈念嬌從賤籍中除名,可她畢竟曾沒入賤籍,又是臭名昭著的罪臣之女,即使是貧寒人家,都未必會要她做正妻。 如今太子竟然說,正妃的位置都未必配得上沈念嬌,難道再往上,他還要讓沈念嬌做中宮皇后不成? 第16章 沈念嬌愣在原處,淚意一下子涌上眼眶。 她從未想過與太子的將來,可當他在眾人面前宣告自己的地位時,沈念嬌才恍然明白,并非她不想做太子妃,而是她不敢想,因為自己這卑賤的身份,無論如何都配不上太子。 既然配不上,那就不去深思。 而今,太子卻在金鑾殿上說,不是她配不上太子妃之位,是這位子配不上她。 曾經那些人落井下石,將她踩入泥地里,肆意嘲笑輕賤,巴不得她再往下陷一點。 可太子卻一直將她捧在手心,不容許任何人欺負她。 沈念嬌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燒了高香,才會如此幸運。 朝臣驚異于蕭景厲的不拘一格,元德帝則被太子氣了個半死,轉而從沈念嬌入手道:“沈姑娘,你聽聽太子所說成何體統?!還不趕緊勸勸太子?” 蕭景厲上前一步,將沈念嬌擋在了身后,他冷聲道:“父皇不必問她,即使沈姑娘同意,兒臣也不準她自降位份?!?/br> “你!”元德帝氣得瞪眼,龍袍下的胸膛劇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