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人群中不少人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居然又出霧了！”

    “這是要漲？”

    “不知道，萬一又是個干青種呢？”

    “說的也是，不過這開兩塊, 兩塊都有貨，也是很厲害了?！?/br>
    ……

    一時間, 說什么話的都有, 老羅的第一反應，還是看向了站在一邊的黎星辰。

    只見黎星辰打眼瞧了一下那塊毛料，甚至不等切石師詢問，就給出了答案：

    “繼續切?！?/br>
    別的不說, 就這八風不動的模樣, 老羅自認為是學不來的。

    他縱橫賭石街十余載，見過不少來賭石的人, 無論家底豐厚與否，在切石的時候表情多少都會有一些松動。

    在出霧之后，十有八九臉上會出現一些欣喜的表情。

    沒錢的為錢, 有錢的為運氣。

    像黎星辰這樣，眉頭也不動一下的，到底還是少數。

    看到黎星辰這樣，老羅心中有了一種奇異的想法：

    這塊毛料的表現可能也很一般。

    像是為了印證老羅的猜測，不一會兒，切石師就換了個方向，在毛料上下了一刀，將毛料內里的情況展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是豆種?！?/br>
    離得近的，在切石師將水撒在毛料上的那一刻，就已經看清楚翡翠的模樣，當即便叫出了聲。

    豆種，與干青種相比，好上不少，但也不太能上得了臺面，市場上的價格并不高，放在賭石街就更低了。

    果然，那邊才剛說完，老羅就能聽到身后略帶著一些失望的聲音：

    “原來是豆種啊……”

    帶著兩分失望三分了然，那語氣，就像是在說“我就知道出不了什么貨”似的。

    倒是這塊毛料的主人，依舊是剛剛那副風輕云淡的模樣。

    等到最后一塊兒拳頭大小的翡翠全都掏了出來，臉上的神情也沒有太大的變動。

    “切下一塊吧，先切大一些的那一塊?！?/br>
    看著切石師遞過來的籽料，黎星辰接過來隨手放到了剛剛那塊干青種的旁邊，就做出了下一步指示。

    “行，還是我畫線嗎？”切石石也不多問，直接將最大的那塊毛料從地上抱了起來。

    “您看著畫吧，不過這一塊兒應該比前面兩塊兒值錢，您稍微仔細些?！崩栊浅綌[了擺手，不甚在意。

    切石師或許是被黎星辰那句“比前面兩塊兒值錢一點”給逗樂了，輕聲笑了笑，然后點下了頭：

    “行！”

    嘴上答應的爽快，但表情卻有些不以為然，顯然是覺得手中的這塊毛料多半也不太值錢。

    圍觀的人不知道，但切石師卻是清楚的。

    黎星辰的第一塊干青種算是漲了，因為那塊石頭就是一塊兒廢料，老板就收了兩百塊。

    這個價格，一般能出貨就算是漲，只是大漲小漲的問題罷了。

    但第二塊豆種，卻是垮了。

    豆種比起干青種是值錢一些，但那塊毛料也相對貴一些，老板標價七千，傅庭深付款的時候也沒講價，實打實給了七千。

    而那塊豆種，也就能賣個六千塊錢頂天，可不就是垮了嗎？只不過比起不出貨，垮的不那么厲害罷了。

    想著，切石師隨手在毛料上畫了一條線，正準備下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將這條線稍微向外挪了挪——

    既然毛料的主人都讓仔細一些了，還是小心一些比較好。

    重新畫好線之后，切石師才開始下刀。

    “怎么先讓切大的了？”將切石師的動作盡收眼底，傅庭深眉頭微微上挑，低聲詢問。

    剛剛來切石的時候，黎星辰就說了一句“按從小到大的順序切”，現在卻改了口。

    “因為我又想了一下，最貴的還是放在最后壓軸比較好?！崩栊浅矫嗣掳?，玩笑似的回答。

    若是其他人聽到這話，或許會覺得黎星辰是在吹牛，但若聽到這話的人是傅庭深……

    “這也能算出來？”只見傅七爺低下了頭，在黎星辰耳邊輕聲詢問。

    說話時呼出的熱氣讓黎星辰感覺耳朵微微有些癢，沒忍住瞥了傅七爺一眼：

    “說話就說話，離這么近做什么？”

    抬手揉了揉耳朵，驅散了那一絲輕微的癢意后，才回答男人剛剛的疑問：

    “這個不是靠算的，只不過能感覺到一個大概而已?！?/br>
    “比如？”傅庭深挑眉，難得被勾起了一點好奇心，這個大概到底是有多大概。

    “就差不多能感受到能不能出綠，至于好壞，也就能感受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具體是個什么情況，就不太清楚了?！?/br>
    傅庭深感興趣，黎星辰也不瞞著。

    天師能夠與天地溝通，手通陰陽，自然能夠感受到一些“氣”的存在，或陰氣，或靈氣。

    而玉石翡翠，是天地間自然形成的礦石，自然也蘊含著一絲靈氣。

    修煉到家的天師，若是仔細感受，就算“看”不真切，也能通過靈氣感受一個大概。

    黎星辰就是這樣的情況。

    “這么說的話，你想要賺錢豈不是很容易？”傅庭深這下是真的來了興致，低聲詢問。

    要知道賭石這個東西，若是運氣好，用幾千塊錢，賭出一個上億的籽料，也是有可能的。

    只要黎星辰愿意，完全可以用這個方法在段時間內積累大量的財富。

    “你在想什么？”黎星辰給了傅庭深一個“你想多了”的眼神。

    恢復了上輩子的記憶，黎星辰這么一點，傅庭深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天師最怕的是什么？

    欠下因果。

    若是像黎星辰這樣偶爾玩兒一次倒是無傷大雅，但若是經常用這樣的方法，來賺取“不義之財”，最后的結果恐怕就是因果纏身。

    “看來我的家庭地位依舊穩固?！毕胪ㄖ?，傅庭深低聲調笑了一句。

    “什么家庭地位？”黎星辰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傅庭深的思維，剛剛他們不是在說賭石嗎？

    “賺錢養家的頂梁柱地位?！备低ド羁粗栊浅?，眼中滿是笑意。

    如果黎星辰能夠一直無限制地使用這一項“技能”，那傅七爺首富的地位，那可就岌岌可危了。

    “你怎么不說atm機的地位？”聽明白傅庭深的言外之意，黎星辰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

    “如果你以后只在本銀行取錢，那做你的atm機，也不是不可以?！备低ド畹故墙z毫不惱，臉上的表情反而愈發一本正經，宛若一個沒有感情的atm機器。

    “這可說不定，小心我明兒個就把你的錢存到別的銀行里面去?！?/br>
    國師大人表示，不就是比誰更sao嗎？他也是可以的！

    “是么？你準備存到哪個銀行去？”傅庭深眼中的笑意淡淡隱去，語氣逐漸變得危險起來。

    那模樣，仿佛黎星辰只要敢回答，下一秒傅七爺就能讓這個銀行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這可就多了，比如……”國師大人聞言微微一笑，當即便準備說出一個一二三來。

    只不過話還沒說出口，抬眼就看到了傅庭深危險的眼神，這個時候，才察覺他好像皮過了頭。

    “比如？”傅庭深卻絲毫沒有放過黎星辰的意思，笑吟吟地看著黎星辰，只不過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讓人心底發冷。

    這一刻，國師大人腦海中的處理器飛快地運轉，很快就找到了一條生路：

    “比如小叔叔、傅七爺、太子殿下、還有陛下……”

    說完之后，還不忘用布靈布靈的大眼睛看著傅庭深，企圖萌混過關。

    “小家伙，反應還挺快?！?/br>
    不得不說，黎星辰不虧是最了解傅庭深的人，這雙眼睛這么一看，即使心中有天大的怒火也能消了。

    更別說本來就是兩個人的玩鬧，伸手揉了一把黎星辰毛絨絨的腦袋，這件事就算是揭了過去。

    當然，傅七爺也不忘警告某個喜歡口嗨的小家伙：

    “以后可別讓我再聽到你說要去找別的atm之類的話?！?/br>
    “有你一個就夠了?！边@種情況下，國師大人自然是不會繼續皮的，連忙順著傅庭深的毛摸了摸。

    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那邊的翡翠也被開了出來。

    的確比前面兩塊都要好，這一次的籽料，是一塊糯種的翡翠，種水還不錯，但是顏色卻有些馬馬虎虎。

    可就算是這樣，也有人出了價：

    “這塊翡翠賣嗎？我出兩萬！”

    “老王，撿漏可不是這么撿的，這塊翡翠雖然顏色馬虎，但水頭也可以了，我出五萬！”

    “老馬，你還說別人撿漏呢，這個大小，你出五萬不虧心？實誠點，我出八萬！”

    “十萬！”

    “我出十三萬！”

    ……

    一個眨眼的功夫，價格就直接被人給抬到了二十萬。

    就連老羅也沒忍住，在中間出了一次價，但到了后面，卻沒有追加。

    不是因為這塊籽料不值，這個種水和顏色，這個大小，即使最后花三十萬買下，也不會虧本，老羅只是覺得，黎星辰多半不會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