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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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本仙君不生氣了。 * 下樓時,兩人手牽著手。 經過客棧老板娘的眼前時,老板娘的眼神微動。 燕姑娘和王先生……感情真好啊。 溫斂與燕妙妙并肩朝著白日里書生的家走去。 如今剛剛到了戌時,城中華燈初升,多數店鋪已經關了門,只零星有些夜宵攤子擺在外邊。 走到書生家巷子外邊時,燕妙妙的鼻尖忽然竄進一股甜滋滋的香氣。 “酒釀!” 她睜大眼,拖著溫斂就奔向了旁邊的小攤。 巨大的陶罐之中,沁出甜膩的酒氣和糯米香。 “姑娘,要不要來上一碗甜醴酒?”小攤的老板已經招呼上了。 燕妙妙眼睛亮晶晶地瞧著溫斂。 沒穿書之前,她特別喜歡喝酒釀。陳縈的mama趙蘭做酒釀一絕,甜度恰好、酒香微醺,還不會泛酸……每次她上陳縈家蹭飯都能喝下一大碗,再打包一整個保溫瓶回家,晚上的夜宵順便也能解決。 酒釀蛋、酒釀丸子、酒釀湯圓……是她饞了八十年的味道。 本來身為已經辟谷的道修,嘴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基本上想想也就過去了??墒侨缃?,這熟悉的酒釀香氣就這么直愣愣地進了鼻子,讓她避無可避,饞蟲當場就勾了起來,壓都壓不下去。 “想吃?”溫斂看她。 姑娘腦袋點得如啄木鳥。 兩人在小攤前坐了下來,桌上擺上了一碗熱騰騰的酒釀蛋。 燕妙妙頗乖巧地捏著瓷勺,一勺一勺將碗中的酒釀送入嘴里。碗底臥著一個半熟的雞蛋,蛋白受熱竄出的泡沫聚在碗邊,被她細細撥拉進了勺子,一口進了食道。 比趙蘭做的酒釀要甜一些。 她又喝了兩口,耳邊似乎響起了曾聽過無數次的趙蘭的聲音。 “妙妙啊,來喝酒釀啦?!?/br> “妙妙,你想吃什么,趙姨給你做啊?!?/br> “妙妙……” 趙蘭的嗓子不好,叫她的時候總是溫溫柔柔,親切又和藹。 但是和陳縈吵起架來,又一點都不含糊。 就像世界上每一個mama。 吃著吃著,燕妙妙忽然覺得眼前有些模糊。 ——她有點想她們了。 她垂下眼眸,輕輕舀起碗底的雞蛋,掩飾似的趕忙咬了一口。 guntang半熟的蛋液流進口腔,滋滋地燙到她的舌尖。 “嘶——”燕妙妙驟然被雞蛋一燙,瓷勺“?!钡匾宦暵淙肓舜赏?,下意識地吸著涼氣緩解舌尖的痛感。 姑娘被燙紅的舌尖和眼睛撞進了溫斂的視線中。 “燙著了?”溫斂扯著夜宵攤子的小凳湊上前。 她方才的情緒還沒來得及收回,眼睛一眨,原本蘊在眼睛里的淚珠忽地落了出來,“啪嗒”一聲落到溫斂的手上。 溫斂愣了愣,忽然笑了。 “這么疼嗎?” 聲音像是明湖上被暖風吹開的波紋,輕輕淺淺地蕩開,一下又一下蕩過她的耳朵。 燕妙妙忽然覺得自己身上一層殼子被輕輕地敲開,露出了里邊皺巴巴的一顆心來。 “我給你扇扇風?!彼恍?,伸出手來,真給她扇起風來。 像個普通的凡人。 她看見自己那顆皺巴巴的心,忽然動了動,被溫斂笑著捧了起來,輕輕地撫平。 暈乎乎的。 * 微涼的空氣在溫斂的扇動下,一下又一下地觸著她的舌尖,痛感漸漸緩和。 姑娘喝了酒釀的臉紅撲撲的,周身帶上了甜絲絲的氣息。 溫斂克制了許久,才忍著沒貼上她被燙的微腫的唇。 將碗里剩下的酒釀喝完、離開小攤時,燕妙妙特意又買了一小缸酒釀,塞進自己的乾坤袋里。 “真君,你要不要也嘗嘗酒釀,可好吃了?!?/br> 溫斂牽起她的手:“你喜歡就行,我不大喜歡酒味?!?/br> “啊,”姑娘嬌俏的尾音在巷子里格外清晰,“那我現在是不是也有酒味?” 溫斂暗笑,裝模作樣地在她身側嗅了嗅。 “是有一點?!?/br> 姑娘忽然從喉嚨口擠出一聲嗚咽。 “那你是不是就不喜歡了?” 溫斂蹙了蹙眉,這才覺出點不對勁來。 他轉過頭,看向燕妙妙泛紅的臉頰和耳朵。月光之下,她的瞳仁上似乎罩了一層薄霧,迷迷蒙蒙的,看不清情緒。 “你是……醉了?” 燕妙妙眨著眼,方才突生的委屈還未褪下,一雙眸子濕漉漉地瞧他。 溫斂暗暗笑了。 喝酒釀就能醉的小姑娘。 他看向數步之遠的書生院子,隨手施了個法,毫不猶豫地直接在面前劃了一道虛空之門,一步進了客棧房間。 燕妙妙眨著眼——生了醉意之后,反應也遲鈍了許多。 她轉頭看向周圍,辨認了半天才認出來:“我們……怎么回來了?” 溫斂將她帶到榻上坐好:“嗯,明天再去?!?/br> 倒是比平時要乖巧。 燕妙妙坐在榻上應了聲好。 溫斂忍不住摸了摸她柔順的發頂。 將燕妙妙安置好之后,溫斂準備去同客棧老板要一壺熱水,給她擦擦手。 剛出了客房的門,卻見到白尾突然出現。 “師姐,回來了?” “嗯,”溫斂點頭,朝著他道,“她要休息,你別找她?!?/br> 白尾嘴角動了動:“那你,什么時候,回房?” “我等你,睡覺?!?/br> 溫斂:“…………” 我琢磨這話好像有點歧義。 “你先睡下,我同你師姐還有事?!闭f著溫斂就要下樓。 白尾拉住他,眼睛直勾勾地看他:“別在,師姐屋里,睡覺?!?/br> 溫斂眉眼微挑:“這是我和你師姐的事情?!?/br> 除了在燕妙妙面前,他一貫不茍言笑,冷著眼瞧人的時候,威嚴更甚,一般小輩弟子見到他這副模樣,膽子小的當場就能跑了。 但是顯然白尾的膽子并不小。 “男女,七歲,不同席?!卑孜灿蒙狭诉@兩日方才學會的東西,一字一句咬著牙擠了出來。 溫斂皮笑rou不笑:“修仙之人,遑論男女,一視同仁?!?/br> 接著就不再看白尾,徑直下了樓去。 回到房間的時候,白尾已經不見蹤影。 剛進了門放下手中的水壺,就聽見客房內室里傳來咕咚咕咚的聲音。 溫斂提著一顆心走了進去,見到滿臉通紅的姑娘正抱著裝酒釀的陶缸吭哧吭哧往嘴里送。 房間里酒香四溢。 他好笑地掰開燕妙妙的手,將她懷里的陶缸搶了出來。 “怎么又開始喝了?” 燕妙妙懷中陡然一空,后知后覺地抬起了頭,朦朦朧朧地看向溫斂。 “……想喝?!?/br> 聲音軟綿綿的,瞧不出分毫昆侖山大師姐揮鞭掃日月的風范。 溫斂失笑:“想喝也不能喝了?!彼麑⑻崭追诺酵忾g,拎著水壺在房中的銅盆里倒上熱水,端了進來。 燕妙妙仍乖順地坐在榻上,沒動。 他拉過燕妙妙的手浸入熱水里。 “洗凈了手腳,就好好睡覺?!彼麑⒐媚锏氖种冈跓崴镆桓归_,細細搓洗,手上深深淺淺的傷痕撫摸起來算不得細膩,卻堅韌有力。 “我媽說,手泡在熱水里睡覺會尿床?!毖嗝蠲畹穆曇敉蝗粋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