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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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感覺,感覺你不高興?!?/br> 顧無憂也說不出是為什么,但她和李欽遠相處了這么多年,他的習性和情緒,她自然是能夠察覺一些的,今天的大將軍雖然是笑著,但情緒并不高漲,像是一直在壓抑著什么似的。 她想了想,聲音又輕了一些,“是因為魏國公嗎?” 她從別人的口中得知現在的大將軍和魏國公的關系不好,更有甚者,說他們雖然是父子,但更像仇人,可前世……大將軍曾不止一次帶她去祭拜魏國公,言語之間也多有悔恨。 顧無憂雖然不知道他們父子之間究竟有什么仇怨,但想到后來的大將軍,想到他每次站在墓碑前,沉默半天的樣子,她就忍不住心疼。 “哥哥,” 顧無憂停下腳步,小聲說道:“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和我說說嗎?” 李欽遠沒有說話,他低頭看著顧無憂,就連薄唇也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從來沒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說起這些,就連大白他們也諱莫如深。 如果現在換作任何一個人,他肯定早就冷了臉離開了。 可偏偏,是她…… 便是心里再煩躁,腳下的步子卻連一步都移不開,他總是在乎她的,所以就連一絲一毫都舍不得讓她難受,垂眸看了她許久,李欽遠才收回視線閉起眼睛。 人一旦閉上了眼睛,周遭的動靜就會變得更清晰。 他能夠感受到今日的風很大,吹過樹葉的時候能帶起不少聲響,也能夠感受到這雪灑在身上的時候有多冷,他打小就不怕冷,卻也曾在這樣的冬日,感受過徹骨的寒冷。 他記得母親去世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冬日。 風也是那么大,雪也是那么冷,他跪在她的床前,眼淚都流干了,嗓子都喊啞了,也沒能把她喊回來。 就在這樣的寒風中,就在顧無憂以為李欽遠不會開口的時候,他卻說話了,“母親身體不好,大夫說是她生我的時候留下了病根?!?/br> “我記得她一年里,有大半時間都在吃藥,可她從來都不抱怨過什么?!?/br> “她溫柔得體,端莊大度,無論碰到什么都是笑著的,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br> 李欽遠頓了頓,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變得更啞了,“我一直盼著她能長命百歲,可我十歲那年,母親的身體還是越發不好了,最開始的時候她還能下地走幾步,后來卻只能整日躺在床上?!?/br> “那個時候家中只有我和祖母,我知道母親盼著他回來,所以我私下 寫了許多書信讓人快馬加鞭送去邊關,只希望他能回來見母親一面?!?/br> “可他沒有——” “他甚至連一份書信都沒回復!” 顧無憂察覺到他的激動,被他握著的那只手也有點疼了,她硬是咬著唇沒出聲,反而拿空閑的那只手輕輕安撫他。 李欽遠察覺到她的安撫,激動的情緒才稍稍平復了一些,可他還是沒有睜開眼,只是纖長濃密的眼睫在寒風中抖得更加厲害了,“母親雖然一直都 讓我不要打擾他,讓他安心作戰,可我知道她心里是盼望著他能回來的?!?/br> “要不然她也不會硬撐著挺了那么久?!?/br> “她那個時候其實已經很累了,我看著她一天天越來越瘦,咳得血也越來越多,可她還是不肯閉上眼睛?!?/br> “她一直盼著她的夫君能夠回來,回來見她最后一面?!?/br> “可惜——”他抿著唇,聲音仿佛是從緊咬的牙齒根里傳出來的,“直到她死,她也沒有見到她的夫君?!?/br> “外頭的人都說他厲害,說他是護衛大周有功的功臣,把他當做戰神一樣供奉著,可我就是恨他,我恨他永遠把外人放在第一位,恨他讓母親走得那樣不甘心,恨他……” 他似乎說不下去了,聲音越來越低,就連緊閉的眼角也仿佛有水光出現。 顧無憂沒想到他們父子之間的恩怨竟是因為這個,她不知道該說什么,甚至就連原本想好的那些話也一句都說不出。 她只能抬手,輕輕環抱住他,一點點拍著他的后背。 若是可以,她更想穿透歲月,去抱抱那個時候的大將軍,撫平他的悲傷和難過。 他那個時候肯定很難受吧,一個人眼睜睜看著母親的身體越來越差,卻什么都做不了,日夜期盼著父親能夠到來,可等了許久也等不到他的歸來。 他那個時候,是不是每天都會強撐著笑容在李夫人的面前,寬慰她說,“母親,你再等等,父親很快就回來了?!?/br> 是不是也會在無人知曉的時候,一個人躲在床上,無聲的哭泣。 顧無憂能夠察覺到有眼淚滑到自己的臉頰,她手上的動作一頓,卻沒有抬頭,也沒有去擦拭,而是繼續輕拍著他的后背,柔聲細語的和他說起自己的事。 “我出生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br> “我沒見過她,但我知道她很愛我?!?/br> “身邊的嬤嬤和我說,像我母親那樣的身體是生不了孩子的,可她還是耗費心思調養身體,即便……她很清楚,我的存在可能會害了她?!?/br> “后來我出生了,母親也因為生我耗費了太大的精力,去世了?!?/br> 顧無憂說到這,頓了頓,待又過了一會才繼續說道:“我小時候特別討厭父親,討厭傅夫人和九非,雖然我很清楚他們根本沒什么錯,可我還是討厭他們,我任性妄為,做了許多討人厭的事,也是如今才想開了?!?/br> 她沒有辦法跟大將軍說—— 你的父親沒有做錯 ,他是為了大周的黎民百姓,你不應該恨他。 沒有人是不自私的,她不也是嗎?明知道別人沒有做錯什么,卻還是不由分說的恨了他們那么多年……有時候,他們其實也知道自己這樣是不對的,可心結之所以是心結,就是這東西,你根本沒法拿常理去說。 無論旁人說了多少,勸了多少,最終還是只能靠自己去想通。 要不是她多了一世的經歷,恐怕她現在還跟家里僵著。 她也只能把自己的經歷說給大將軍聽。 李欽遠聽懂了,也聽明白了,他也終于舍得睜開眼睛了,那雙略帶水光的丹鳳目正微微低垂,望著顧無憂,可他還是什么都沒說,眼中的情緒也十分難辨。 不遠處傳來白露的聲音,大概是等得太久了,著急了,過來尋人了。 “……你的丫鬟過來了?!?/br> 李欽遠的聲音有些啞,“回去吧,我在這看著你?!?/br> 許是察覺到她的擔憂和猶豫,他笑了下,撫了撫她的頭,柔聲道:“放心,我沒事的?!?/br> 白露的聲音更近了,顧無憂也知道他的心結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開的,她抿了抿唇也不好再說什么,只道:“那我,先回去了?!?/br> “嗯?!?/br> 李欽遠點了點頭,見她走遠了,他也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直到看不見了,他才沉默了好一會,然后才往自己亡母的故居走去。 第87章 李欽遠的亡母沈氏住得院子名叫錦歸院,她雖然仙逝已經六年了,但院子里的布置還是跟從前一樣,過去的時候,正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在院子里灑掃著。 瞧見他過來,那婦人連忙放下手里的活計,同人請了個大安,語氣是毫不掩飾的關切,“風雪這么大,您怎么這會過來了?” 婦人名叫素秀,是沈氏的陪嫁丫鬟。 沈氏仁慈,不愿這些自幼陪著她的舊仆終身困于府中,在她去之前,便把所有人的賣身契都還給了她們,若是有家可依的,便拿筆銀子回家去,若是沒有家的也可拿筆銀子,不拘是做個小本買賣還是給自己留作傍身用。 總歸,她能想到的,都替她們安排好了。 這么多年過去了,也只有素秀留了下來,她是嫁過人的,可惜命不好,嫁得夫君被流匪殺了,她自己無兒無女,家中兩位老人也都故去了,無處可去,索性便留在府中。 每日替自己的舊主擦拭牌位,清掃故居。 “我來看看母親?!崩顨J遠每回來這,情緒便有些低沉,今日因為說起舊事,更是如此。他把手里的傘遞給素秀,而后便只身一人走了進去。 素秀知道他喜歡清靜,因此也不敢叨擾,只喚來一個小丫鬟讓人準備一些茶水吃食。 若是有需要,便送進去。 等人應聲出去后,她拿著李欽遠方才遞給她的那把傘,看著緊閉的屋門,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 屋子里。 因為每日都有人打掃的緣故,這一間明明已經有好些年沒人居住過的屋子卻還是保持著該有的人氣,李欽遠踏步進去的時候,隨手解開外頭披著的斗篷,放在門邊的屏風架子上。 桌子上的瓜果都是新鮮的,不遠處的一架湘妃榻也被人收拾的干干凈凈,那處放著的一個繡著海棠花的引枕還是母親舊日最喜歡的。 旁邊的茶幾上放著一只繡簍,里面堆了不少碎布針線。 再往邊上,靠近東軒窗的那處地方,還放著一塊繡架,那上面是母親去世前未完成的一副觀音大士相。 甚至就連梳妝臺前,也擺著一把她常用的白玉花卉紋梳子。 李欽遠一點點看過去,就連屋子里的邊角都沒有放過,這里的布置就和母親在時,一模一樣……有時候,他也會恍然,覺得母親或許根本就沒有離開。 她還是會倚著軟榻靠著引枕繡著女紅,看見他的時候就會抬起溫柔的眉眼同他笑,“七郎來了?!?/br> 可到底—— 只是他的妄想罷了。 就算這里布置得跟從前一樣,離開的人還是離開了。 李欽遠垂下眼睫,沒有說話,他打算換一雙軟底鞋,免得臟了這一室干凈。 這里一直就放著他的鞋子,他雖很少回來,但每每回來,都會來母親這邊坐上許久,剛要彎腰去取,目光掃到那邊還放著一雙鞋 子,比他的還要大一些。 他眉目微斂,薄唇也輕輕抿了起來,終究是什么都沒說,也沒做,仿佛沒看到似的,拿過自己的鞋子穿好就走了進去。 和從前一樣。 李欽遠先是取了一塊母親舊日喜歡的梨花香放進纏枝牡丹翠葉熏爐里,然后又洗干凈手,再走到里間供奉牌位的地方,從香夾里取了三支香點燃插到香爐里。 三抹煙氣裊裊升起,他就這樣看著那塊黑底漆金的牌位。 那牌位上寫著“妻子沈氏朝夕”,李欽遠一直覺得母親的名字不好,就像她這一生,還沒活到最燦爛的時候就離開了,可她卻很喜歡……他還記得很小的時候,母親抱著他說起和那個人相見時的情形。 未出閣的女兒若是要求姻緣,便會跑到城郊的一座桃花莊,去那邊求一個桃花簽,然后在底下寫上自己的名字,投到開得最艷的一株桃樹上就可。 母親那會是被人拉過去的,她閨中的時候是個溫柔沒主見的,覺得婚姻一事便是聽從父母的安排。 偏被朋友拉著過去,還替她也買了桃花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