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曲望南力氣很大,她用力的握住了曲鴻峰的手,安靜的夜晚下甚至都能聽到骨頭的聲音,曲鴻峰被迫放開了葉無霜的手,曲望南也慢慢一步一瘸的走到了葉無霜身邊。 “將軍,我們母女不再仰人鼻息,今天就是要告訴將軍,從今這個內宅,我當家做主,也希望將軍行個方便!”葉無霜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曲鴻峰:“我也會配合將軍,將西院的那個人安排的妥妥貼貼,這就是我的交換,將軍可同意?” 這話是個問句,但是曲鴻峰卻沒有選擇。他沒有回答,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葉無霜知道他這是答應了。 曲鴻峰打開門,腳跨出去一步,而后又轉過身來,看著葉無霜,這個女人,這么短短的時間,他好像就不認識了。 “你怎么變得如此,心機深沉!” “那也都是拜將軍所賜!將軍只需記牢,我們如今沒有感情,只有交易就可以了?!?/br> 曲鴻峰聽完,怒氣沖沖的走了。 “怎么把你吵醒了?!比~無霜笑著摸了摸曲望南的頭。 “他聲音太大了”曲望南撓了撓頭,打了個哈欠呢喃著說道“不過,娘親,我現在才發現,他力氣都沒有我大的?!?/br> “是啊,我們南南和你外祖父一樣,都是天生的戰神呢?!?/br> “那外祖父和我一樣,在文章方面也是個草包么?”曲望南大眼睛滴溜溜的看著葉無霜等著答案。 “這個,等我們回了魏國公府,你問你外祖母吧!”葉無霜心想,很快,很快我們就能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曲望南還是賴床了,再加上她還扭了腳,行動更加緩慢,當天到學堂的時候,果不其然遲到了。但先生看她那樣子,倒是沒說什么,就放了她一馬。 散學的時候,何冉冉因為昨天的事情和她熟了,便攙扶著她往門口走去,帶到門口一看,她大表哥二表哥都在一輛馬車外站著。 “你們倆做什么在這等著?”曲望南狐疑的看了看葉楚河,越發覺得有貓膩:“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缺德事情了?!?/br> “表妹,你這話說的,表哥多疼你,你不知道???”葉楚河揮了揮手里的扇子“這次是有人一定要見你,你這又扭了腳,我怕你不去校場,實在無法,只能把人帶到了這里?!?/br> 聞言,馬車的簾子打開,里面的人一個箭步就下來了,曲望南抬頭一開,臥呵,這不是那個颯沓流星小郎君么? “你怎么來了?還特地來堵我?不能跟你打了,扭了腳了?!闭f罷,曲望南還晃了晃哪只腳。 何冉冉見了來人,也行了個禮,皇子她還是認識的。高長凌也給何冉冉回了個禮,便全身心都掛到了曲望南身上。 “不是堵你,是我上次回去,跟我二哥說了你,他非要認識你一下,我二哥平時可是個很寡淡的人,這次他好不容易提了個要求,我總是要滿足的?!备唛L凌朝著馬車望去,這時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撩起了簾子,一位穿著黑色衣服的人走下馬車,曲望南定眼細看,來人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高長凌已經算得上面容明朗,流光溢彩,但是卻也不如這位來的好看。 曲望南還未開口,就感覺何冉冉抓著她的手一緊,她轉過頭去,第一次看到一只平淡如水的何冉冉臉上有了別的情緒。 她還沒來得及做反應,來人便開口了。 “在下唐突,卻也實在想見曲姑娘一面,姑娘不知道可還記得,幼時曾救過長淅一命?!焙谝鹿訉χ闲辛斯笆侄Y,他甚至還直呼自己的名字。 “???”曲望南歪著頭,大大的眼睛里是滿滿的迷惑,還有這事呢?不記得啊,咋回事??? 作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這篇文,終于要開始酸酸又甜甜的戀愛啦~咿呀咿呀呀,我自己寫的都著急。 第十章 高長淅見曲望南不記得他,也不生氣,只是那么淺淺的笑著,但也不說話,倒是有了種難言的意味,曲望南撓了撓頭,一時間有點搞不清楚情況。 “這里到底不便,不如找個茶樓大家坐下來談?!闭f這話的不是葉楚河,不是曲望南,不是高長淅,而是何冉冉。此話一出,不止曲望南,就是一項遲鈍的葉星河都吃驚的看向何冉冉,這樣一個一直內斂而知禮的人說出這樣的話,確實反常。 高長淅倒是笑著說了兩句甚好,讓何冉冉一下子紅了臉。 于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往京城最著名的太白樓,中間還多加了一個人,禮部尚書的嫡長子,何似。 但這也好理解,何冉冉畢竟已經及笄,和那么些個年紀相仿的少年一起喝茶,總歸對她不好,他這個哥哥去了,就不一樣了,只能說是哥哥帶著meimei見見朋友。 到了茶樓,眾人客套著客套著便開始高談闊論,引經據典了起來,曲望南看了看高長凌,就連這個她以為擅武不擅文的人,也都是滿腹經綸的樣子。 那些個隨從侍女都在房間外等著,整個屋子里,只有她和葉星河插不上話,她倆窩窩囊囊的半低著頭,聳著肩,像極了等待周先生檢查作業的樣子,弱小可憐又惹人生氣。 她倆對著對方擠眉弄眼,以為沒有人注意她們,哪知這桌子上一桌人都心懷鬼胎。 何冉冉是真的沒有注意到她,自從第一次在大典祭祀之時,看了高長淅一眼,她便知道自己是墜落情網了,但對方是那么高貴的身份,她卻只是個姑娘,媒妁之言都是父母來定,不敢奢求其他,但今天卻和他坐在一張桌子上了,何冉冉知道自己有點失態,但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就這一次,就放肆這么一次。 高長淅卻顯得輕松地多,他把何冉冉拋過來的話每一個都穩穩的接了過來,再拋回去,一句話都沒有冷場,何冉冉確實是博古通今,才華橫溢,于女子間之翹楚。但,他更在意那個半低著頭的小姑娘,她和救自己的那時候已經有了變化,那時候看上去軟軟糯糯是個孩子,現在看,卻已經隱隱約約有點少女的神態了。 何似看了看自己的meimei,再笨也知道自己meimei的心思了,怪不得,前段時間,父親說要給她說親,何冉冉反抗的那么激烈,原來她到底心有所求。他又看了看高長淅,雖然高長淅狀似專注而又謙和的和何冉冉交談,但他的目光卻時不時飄到曲望南身上,每次看了眼曲望南之后,他的眼神就會格外溫柔,何似心下有了判斷,他的這個meimei終究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高長凌也在看著高長淅,但他到底不染情/事,想法單純的多,此刻看自己的二哥和何冉冉聊得有來有回,便覺得倆人有些緣分,再仔細看看,這倆人也確實很般配,郎才女貌。 葉楚河心思就更加透亮了,這幾個人之間的來回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他這個meimei,卻還什么都不知道,著實遲鈍愚笨。 “曲姑娘你覺得呢?”誰都還沒反應過來,高長淅便把話題拋給了曲望南。 曲望南有點吃驚的抬起頭,眨了下眼睛,看了一圈,發現他們都盯著自己,手心就有點冒汗,她該怎么說,她剛才根本都沒在聽啊。她懷疑高長淅找她不是要報恩,而是要報仇的。 她撓了撓頭,然后看了看自己的表哥,眨了眨眼睛,又撓了撓頭。 “二皇子是問,你怎么看“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比~楚河把話遞上,總歸是自己的meimei,還是得自己心疼著。 “嗯,我說啦?!鼻险苏眢w“那是心有大德的人才能說出來的話,對我來說,成事是我的經驗,遂事是我的反思,既往之事是我的動力。而且我這個人,還斤斤計較的很,有仇必報,到底沒有那么大的境界” 此話說的真實卻又不合適,此刻該說點場面話才對。何冉冉和何似都有點不贊同的看向曲望南。 “我就說,這姑娘有意思的很吧,說的極好,我很是贊同?!备唛L凌拍著手笑了起來,有他這個皇子作保,曲望南這話也不算逾越了。 “是,曲姑娘確實與旁人不甚相同?!备唛L淅也點點頭。 “二哥,你還沒說,這小妮子是怎么救得你呢?!备唛L凌滿臉好奇,他這話也算是幫桌子上其他的人問出心聲了。 “四年前皇家狩獵場,我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下來,是曲姑娘把我攙扶回去的”高長淅說著說著又看向曲望南:“姑娘可還記得?” 曲望南想了一會,這才一拍腦袋,想起來了。那年她跟著她外祖父一起去了皇家狩獵會,當狩獵比賽開始的時候,她外祖父怎么都不愿意帶上她,她就一個人偷偷摸摸的溜進了樹林里,走著走著便迷失了方向,正當她不知所措之時,一陣馬鳴傳來,她順著聲音走過去,就看見一個穿著精致的少年坐在地上,最后,她背著少年,少年指著方向,倆人才走了回來。高長淅這話說的好,他用的是扶,不是背,充分尊重了曲望南可能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天生怪力,確實貼心的很。 “啊,是你??!那時候我還小,真的不太記得了?!鼻闲α诵?,有點不好意思“我就記得那次回去之后,被我外祖揍了一頓,他以為我丟了?!?/br> 一桌人頓時都樂了,也沒想到,她如此坦誠,連這個都說。 “那是太過倉促,還未跟姑娘好好道謝?!?/br> “不必不必,舉手之勞,皇子不用太放在心上?!?/br> 眾人又都說談了一會兒,便各自離去,回家去了。 在馬車上,曲望南就不停地打著哈欠,陪著那些人說話,簡直比打一套拳還累,下次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她表哥,以后千萬別再給她搞這些事情了。她也是還小,如果真的十四五歲,那這個光景到了大人那里,怕就要亂點鴛鴦譜了。 而另一輛馬車上的何冉冉和何似,一個沉默不語,一個盛氣凌人。 “你原來存了這個心思?!焙嗡扑α讼乱滦?,臉上沒有表情,但是說話語氣冰冷:“你今天太過不雅,一個女子,怎么主動邀請男子,父親教你的禮義廉恥,你都忘了么?!” 何冉冉還是直視前方,不發一言。 “你知道他是誰么?那是皇上的嫡二皇子,他們要娶的,要么是親王家的女兒,要么是武將的女兒,勢力和兵權才是他們所需的第一點?!?/br> 何冉冉握緊了手。 “父親雖然是禮部尚書,但到底還是差了一點,你就算嫁過去,都成不了正妻,不能做正妻,你這輩子也就徹底毀了,別人談起你,也只會說一句可惜是個妾,你懂么?” 何冉冉咬了咬朱唇,良久才點點頭,回答了一聲知道了。何似看她的樣子,也是心疼,這是他的親meimei,他總不希望她走岔路子,他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這二皇子,怕是心系在了曲望南的身上。 他伸手,把何冉冉攬到了懷里,只希望,她這個傻meimei,能早日走出來。 那回宮的馬車里,高長凌一直纏著高長淅喋喋不休,他一直不太喜歡那個自視甚高的大哥,因為他那個大哥,說兩句就開始訓他。這個一直溫潤如玉的二哥就不一樣了,相處起來更為自在。 “原來你和這個小妮子還有這么段往事呢?你怎么事先都不告訴我,我還是不是你弟弟?”高長凌邊說邊往高長淅那邊蹭,有點小孩子耍無賴的意思。 “當時不確定,怎么能說,要是認錯了,那不是有損人家女孩子的聲譽?!备唛L淅也不推開他,任由他這個弟弟黏黏糊糊的貼過來。 “什么女孩子,她叫什么女孩子,力氣那么大,打起人來一點都不含糊,我上次,就是給她打瘸的”高長凌想想就撇了撇嘴“你上次沒看見嗎?我那一身青青紫紫?!?/br> “上次還沒說你,人家雖然年紀小,但到底是個姑娘,你怎么能攔著人家一定要比武呢?”高長淅很不贊同的看著他“你這是,到底是欠考慮了。女子聲譽被毀,可是猶如殺人誅心,你知道了么?” “知道了知道了,我太沖動了,你怎么跟大哥一樣,都開始說教了?!备唛L凌一下子推開,向后靠在馬車上。 高長淅看著他的樣子搖了搖頭,他這個弟弟,到底是被自己母后寵的隨心所欲了。 “不過二哥,你是不是喜歡那個禮部尚書的嫡女?”高長凌又來了精力“我看那姑娘很是喜歡你?!?/br> “這話不妥,以后莫要說了?!备唛L淅嚴肅了起來“何姑娘已經及笄了,這話說不得?!?/br> 高長凌不置可否的做了個表情,這世間之事,怎么那么多條條框框?人活著,卻被規矩壓的死死地。 作者:謝謝收藏的小伙伴,我文發展這么慢,小伙伴們還不嫌棄收藏我,給大家比個心,么么么么噠。我筆下的男女主都不完美,我想寫的就是他們的成長。 第十一章 這幾天府里熱鬧的很,自從錢白梅來了之后,曲鴻峰的晚飯都是在西院吃的,這可是氣壞了方靜籮,她才嫁進來多久,寵愛就不及一個帶了孩子的婦人了,這口氣她怎么咽的下,但偏偏,她對這個女人一無所知,于是只能每天無事,就去找找茬,冷嘲熱諷幾句。錢白梅也是咽的下這口氣,處處忍讓,看的曲望南是嘖嘖稱奇,上輩子那么跋扈的人,竟然能做到這一步,真是說明了有的人啊,就是賤。 這天半夜,她覺得分外悶熱,就偷偷起身,去到院子里的池塘邊透透氣,她雖然聽她娘的,不和錢氏母女多有瓜葛,但是看到她們倆,還是覺得心中的那口氣難平。這幾日因為腳傷,散學之后也只能在家待著,就很是憋悶,這日子,實在是太她娘的委屈了。 突然,有人從后面推了她一把,夜黑風高,池塘邊還有一股寒氣,這時有一雙手推了你一把,怎么看都像是鬧鬼了,她渾身一僵,咽了咽口水,閉上眼睛,慢慢的轉過身子,然后狠了狠心,睜開眼睛,這一看,哪里是鬼,這不是那個該住在西園里的鄒寧歡么? “你干什么?”曲望南有點疑惑,疑惑之后她也就明白了,這個時間點,推她一把,她腳還受了傷,要是個普通女子,那不是就要掉下去了?掉下去之后,大家也都睡了,如果她不會水,可能也就交代在這里了。這鄒寧歡,剛來府里沒幾天,就已經有了這種歹毒心思?她到底哪里得罪過她? “我...我...”鄒寧歡沒想到,曲望南被她那么用力的一推,竟然絲毫不動。如今被抓了個正著,她實在是心虛的很。剛才那一下子,也確實是沖動,今日白天,方氏又到她們院子里,明里暗里的嘲諷了一通,說她們不知廉恥,她母親叫她忍了,寄人籬下,也只能忍了。幸虧的是將軍對他們母女很是厚待,好吃好喝,什么好的都往她們院子里送,這日子,比在縣令府的時候好太多了,要是自己的母親能一開始就嫁給曲鴻峰,那么她就是曲府的嫡女了,那又會是何等的榮華富貴,怎么還需要受方氏的氣。 再看看這個曲府的嫡女,整天上躥下跳,哪里有一個將軍府嫡女該有的樣子,她根本就是在浪費將軍府嫡女這個位置,既然做不好,不如換她來,只要曲望南死了,那她,是不是,就有可能成為,將軍的女兒了呢? 心里的這個想法有了苗頭,便一發不可收拾,所以當她看到曲望南站在那里的時候,才會下意識的伸出手,可如今,目的沒達到,還被抓了個正著,要是被趕出去,可如何是好,她腦袋飛快的轉了起來,想找著解決辦法。 曲望南看著鄒寧歡眼珠子轉來轉去,就知道她又要做什么壞事了,上輩子也是這樣,什么事情,她都是讓自己給她背黑鍋,哭一哭,曲鴻峰就什么都信她的了。 她這想法剛出來,鄒寧歡就一下子癱坐到地上哭了起來,聲音之大,簡直是猶如暗夜里的一陣雷,果不其然,沒一會,這一大家子都被吵醒了。 錢白梅一來就沖上來,蹲坐在地上,抱著她女兒的頭跟著抹眼淚,這功夫,可真是看的曲望南想要拍手稱贊。 “這是怎么了?”曲鴻峰面色不善,他是和方氏一起來的,方氏披著件衣服,打著哈欠,但是眼底里卻都是戲謔。 “我”曲望南剛要開口就被鄒寧歡打斷。 “將軍,是歡兒的錯,歡兒擅自走到了這里,打擾到meimei,meimei才生氣的,將軍,你別怪meimei,都是歡兒的錯?!彼藜t了一雙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著曲鴻峰。 看到這情況,曲鴻峰哪里還忍得了,曲望南這逆子,本來就目無尊長,現在已經開始學會欺負人了,這樣下去,她是不是還要騎到自己頭上了。 “曲望南,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曲鴻峰怒目而視“你母親就這么教你的?” “我怎么教南南,是我的事情,將軍就不用cao心了?!比~無霜披著衣服,緩緩走來,她走到前面,看了一眼四周,最后眼睛盯著鄒寧歡的眼睛,輕蔑的笑了下。 鄒寧歡被她看的有點心虛,于是更加瑟縮的往她娘懷里躲。 “南南,你說怎么回事?”葉無霜走到曲望南身邊,攬住了她的肩膀“總不能只聽一面之詞” “我在這好好的,她從我后面推了我一把,我問她干什么,她就坐到地上哭了”曲望南抬著頭,盯著曲鴻峰說出了這句話,她問心無愧,也正大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