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謝淮默然片刻,沉聲道:“殿下應該知道窈窈如今的身份?!?/br> 謝窈是以曾家旁支庶女的身份進東宮的,良娣到底只是妾室,身份低微,但太子妃的身份總不能太難看。 更何況世人都只知謝窈已死,再恢復身份只怕惹人非議。 “謝大人放心,身份上孤自有辦法?!敝苤懿患膊恍斓?。 他能說出有辦法,自然是深思熟慮過后,謝淮對他也是放心的,只是謝淮開口道:“老臣還需同內子商議,只是有一事還需同殿下說明?!?/br> “謝大人請講?!?/br> “老臣識人不清,曾經讓窈窈所嫁非人,如今殿下想娶窈窈,還請殿下問過窈窈的意愿,若她愿意嫁,謝家也不會反對,若她不愿意,還請殿下看在老臣的面上,不要勉強她?!?/br> 謝淮曾經以為,他的安排不會出錯,他也從未問過謝窈的意見。 當初定下與林寓的婚事,他只是以陳述結果的口吻告訴謝窈,她今后的丈夫是林寓。 當時的謝窈欲言又止,但最后還是像往常一般乖巧應是。 她自幼就按部就班地走著謝家安排好的路,但最后還是在婚姻大事上出了錯。 作者有話要說: 這本書大概十一萬字左右完結,因為申了下周榜單,這周可能會隔日更,望理解。 會有番外,屆時慢慢揭曉啦。 感謝!感謝在20200513 09:21:52~20200515 10:15: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husiya.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9章 憶往 謝淮決定把選擇權交到謝窈手上,而不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周之衍走出致知齋,門前站著謝太夫人的丫鬟如意,她淺笑行禮:“太子殿下,二姑娘請您跟奴婢來?!?/br> 謝窈端坐在舊日閨房中,妝臺上的胭脂匣早已蒙上一層薄灰,她抬眼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仍是眉眼如初,但似乎又變了許多,她側過頭,髻上的玉蝴蝶步搖簌簌作響。 余光瞥見玄色繡金龍紋的袍角,謝窈轉身看著來人。 “我當初就是坐在這里,決定要進東宮當侍妾?!彼龐扇岬纳ひ艟従徳跐u暗的屋內響起。 夕陽透過湘妃竹簾,殘陽似血。 舊日的博山爐仍在原處,旁邊放著一把琴。 “祖母同我吵了一架,她問我就不怕太子再賜你一包砒/霜嗎?”謝窈垂下眼睫,輕聲笑了笑:“當時我同她說,只要林寓能死,我這條命任太子處置?!?/br> 周之衍身形挺拔頎長,俊逸清朗的側臉隱沒在暮色中,看不清神色。 “當我在曾家獻舞,你對我伸出手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命不久矣?!敝x窈抬眸看他:“因為我曾經聽說太子不喜女色,把一位女子的手折了?!?/br> “但是你卻給了我良娣的位分,為我報了仇,對我百般縱容,還讓我好好活著?!?/br> 她輕斂羅裙,悄然站在他面前,眸光盈盈地看著他。 “對不住,一開始利用你報仇,但我一輩子循規蹈矩,離經叛道為了靠近你,我從來沒有后悔過?!?/br> 周之衍默然片刻,牽起她的手,低聲道:“咱們回家,我想給你看樣東西?!?/br> 書房內,謝窈看著周之衍取下位于多寶閣之上的錦匣,匣子打開,里面赫然是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帕子。 謝窈眉頭輕蹙,覺得這方帕子異常熟悉,輕輕展開,是她親手繡的杏花。 “去年雪夜宮宴,你在宮道上落下的帕子?!敝苤苊佳鄢领o,看著她道:“那時候你迷路了?!?/br> “原來是你跟著我后邊?”謝窈小聲囁嚅:“我當時怕得不敢回頭?!?/br> 當時他瞧見謝窈孑身走出歌舞升平的宮宴,垂首抿了口酒,提著燈悄然無聲地跟上去。 他不遠不近的跟著,地上正落著一層薄薄的雪,他怕她滑倒,但謝窈的步子卻走得穩穩當當。 她似乎不太開心,垂首慢悠悠地走著,和她在宮宴上與林寓笑語時截然不同。 走到半道,他就看到一方帕子悄然落在地上,他俯身拾起來,掙扎片刻,還是藏入袖中。 當時與林寓假意恩愛,是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心照不宣,但她的臉都僵了,才決定出去走走,宮苑如此大,她還是迷路了。 “當時裝恩愛裝得累了,想出來走走?!敝x窈抬首看他。 復而笑了笑:“如果他不誣陷我,我與他可能也就這樣吧,各過各的?!?/br> 當時的她只是覺得人生太無趣了,她當時才十六歲,卻活得像一潭死水。 她當時察覺身后有亮光與輕微腳步聲,只能恍若未聞地走下去,只是身后人也只是不遠不近地跟著,并未上前做出任何僭越的舉動。 也許太緊張,連帕子丟了也不知道。 周之衍沉聲道:“他們都說你們夫妻恩愛,但我派人去打探,好像事實并非如此?!?/br> “但這件事讓瑞王發現了,也就有了后邊的事?!彼焓謱⑾蛔雨H上:“因為我的疏忽,把你卷入權位之爭,我很抱歉?!?/br> “我后悔自己太瞻前顧后,沒有早些求娶你,但蘭軒的杏花是為你而種的,那一池錦鯉也是為你準備的?!?/br> 他總是想再等等,等到他根基穩固,可以讓她安安心心地嫁入東宮,但事與愿違。 那個在書房端著儀態抄書的姑娘,終究還是嫁給別人,只余下初見的驚鴻一瞥。 “我想娶你一事,已同謝大人說明,但他說嫁與不嫁,取決于你的選擇?!?/br> 周之衍看著她的眼眸,認真道:“所以,你想不想嫁給我?” 謝窈踮起腳,環住他的脖頸,笑眸彎彎:“我愿意的?!?/br> 周之衍托住她的腰,低聲道:“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這一刻我等了四年?!?/br> 謝窈微怔,親了親他的唇角,輕聲笑道:“太子殿下,您藏得可真夠深的?!?/br> 之后的事似乎就是理所當然,剛上身的檀色縷金并蒂蓮妝緞大袖衫輕飄飄落地。 他把謝窈堵在床榻邊,她里衣半褪,杏眸水光盈盈,微微垂著,白玉般的耳垂透著緋紅,美不可方物。 謝窈環住他的脖頸,雪肩微涼,周之衍溫熱的氣息細細密密落在上邊,激起肌膚一陣戰栗。 “窈窈,看著我?!彼统恋纳ひ魩弦唤z情/欲。 沉香微淡,縈繞交纏,周之衍把手搭在她的腰肢上,因為常年習舞,纖腰柔若無骨。 謝窈被迫與他拉近距離,她察覺到溫熱的指尖觸到她的背脊,牽住她的褻/衣帶子。 她心跳如雷,有些慌張地看著周之衍,眼神躲避般看向半垂的羅帳,鎏金雕花博山爐的輕煙裊裊升起,但此時卻傳來小心翼翼的叩門聲。 “殿下,宮中來人傳話,陛下身上突然不好了,皇后娘娘請殿下即刻入宮?!苯俚穆曇粜⌒囊硪淼貍鱽?。 燭火微微跳了跳,原先旖旎的氣氛瞬間凝滯。 周之衍的身子一僵,謝窈終于看見他一向風輕云淡的臉霎時陰沉下來。 謝窈忍著笑,伸腳碰碰他,眼神誠摯:“要不咱們快點?” 這下周之衍的臉黑得更徹底了,這事他快得來嗎?! 周之衍面色不虞,語氣喜怒難辨:“你可真體貼?!?/br> 他松開謝窈,沉沉闔眼,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已經恢復平靜,謝窈倚在床柱上,瀲滟眼眸流轉,白皙小巧的肩頭半露,他伸手替她掖了掖,沉聲道:“今夜就歇在書房吧?!?/br> 周之衍踏出書房,姜仲察覺到他心情十分不好,忙緊跟著他,大氣都不敢出。 乾和宮內,燭火通明。 周之衍走進時,外間的晚膳還未撤,一桌飯菜失了熱氣,也失去讓人食指大動的興致,而彩煙正守在桌邊。 彩煙對他行禮:“殿下先進去瞧瞧陛下吧?!?/br> 周之衍緩步走入,濃郁的龍涎香悶在寢殿中,停滯不動,張皇后與周之瑾坐在床榻邊,守著徽帝,一旁還跪著哭泣的容妃。 周之瑾瞧見他,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起身走出,周之衍只是走到簾帷外,低聲問:“二姐,怎么回事?” “父皇方才嘔吐不已,太醫說是誤食了催吐的東西?!敝苤獢n起腕間滑落的碧玉鐲子,她抬頭看著周之衍身后,神情微凝,含著譏色:“皇叔?!?/br> 周之衍回首,見瑞王正笑瞇瞇地站在身后,隨和道:“本王聽聞皇兄的事,實在掛心,才匆忙進宮?!?/br> 瑞王正欲大步踏入,周之衍上前攔住他,對徐公公道:“徐公公,勞煩請母后與容妃移步暖閣?!?/br> “不必了,想必皇后娘娘也掛心皇兄的身子?!比鹜跻馕渡铋L地看著周之衍:“她必定會寸步不離地守著?!?/br> 徽帝臉色枯黃,倚在引枕上氣喘吁吁,容妃仍在一旁哭啼不已,徽帝實在心煩,不耐地闔眼道:“容妃,你在哭什么?” 容妃忙跪行上前,伏在床沿:“臣妾實在憂心陛下,為陛下而哭?!?/br> 今日徽帝終于召了她侍寢,結果剛到乾和宮,就連晚膳還未用完,徽帝就出事了。 她心中不忿,但也不想放過一切機會。 誰知,徽帝一記耳光甩在容妃臉上,顫聲道:“朕還沒死!” 容妃捂著臉,不可置信地望著滿面怒容的徽帝。 “容妃先回去?!睆埢屎蠛翢o波瀾地說著。 “皇嫂且慢?!比鹜醯穆曇粲蛇h至近,張皇后面無表情地看著緩緩走來的瑞王:“王爺?!?/br> “皇兄?!比鹜豕硇卸Y,含笑看著徽帝:“臣弟聽聞皇兄一事,細想實在蹊蹺,不如將人都留下,也好查出事情真相?!?/br> 徽帝點點頭,掃視一番:“也好,你去把太醫叫來?!?/br> 趙太醫悄然入內,跪在徽帝面前。 “陛下似乎是食用了催吐之物,微臣斗膽,敢問陛下在晚膳時用了什么?” 徐公公垂首道:“陛下晚膳還未撤,一直由彩煙姑娘守著?!?/br> 徽帝累極般擺擺手:“讓人把晚膳搬進來,讓太醫一一查明?!?/br> 一桌晚膳被內侍抬進來,內侍端上碗筷,趙太醫夾起各色菜,細細嘗過。 待到一道涼透的野參鴿子湯,趙太醫卻眉頭緊蹙,旋即舀了舀湯盅,撈出一塊湯水淋漓的藥材,神色有些凝滯,他端著碗疾步走至徽帝面前,叩首道:“陛下,這道野參鴿子湯里被人加了藜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