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感覺，聽見單丹的聲音，凌歌打了個激靈。

    我下意識抬頭往上看，晴空萬里，沒看見紅衣飄飄。

    “別看了，千里傳音，她人還在樓里?！绷韪杷砷_了方向盤，面容慘淡地說。

    “那還要不要去??？”我問，我信春哥，更信凌歌，看她這個樣子，我也有點怕了。

    “都被點名了，怎能不去？”凌歌苦笑，頹然坐下，一臉生無可戀、任人宰割的模樣。

    我只得繼續開船，進入漁港，還是之前的那一棟樓，也還是在三層，不過前天從窗戶進來的時候，需要趟水，現在的水位有些下降，不需要接觸海水，可直接走到樓梯口。

    二人一狐上了三樓，我注意到，凌歌的手，一直按在腰間，里面藏著一把手沖。

    上達三樓，那是那幾位單丹的手下，圍坐在桌邊大吃大喝，后面的廚房那里冒著白煙，聞起來的味道，也像是在燉魚，場景一模一樣，我甚至感覺，像是穿越回前天了！

    “幾位壯士！我又來啦！”我拱手道，裝作很熟絡的樣子，主要是為了讓凌歌別那么緊張。

    那幾個青城門人看看我，繼續吃喝，但很快，有個門人反應過來，再次回頭，疑惑地盯著我身邊的凌歌，一臉的肅然起敬的樣子。

    “單丹人呢？”凌歌小聲問。

    “應該還在樓上吧?！蔽艺f，反正上次她就在樓上呆著，我沒上去，是表姐她們把單丹給“押”下來的。

    “我想噓噓……”

    “……憋一會兒?！蔽野櫭?，這點出息！

    小狐貍從我腿邊跑了過去，跑到桌邊，挨個讓那五個門人擼了擼毛，看樣子果然是老熟人，之后，一個壯碩的門人把小狐貍拎了上去，坐在他腿上，給它夾菜吃，這待遇，屬實不錯。

    “你們家大小姐呢？”我問，仿佛只有我自己受到了冷落。

    擼狐貍的那個門人指了指頭領：“等你半天了，徑自上去吧?！?/br>
    我轉頭看看凌歌，凌歌苦笑：“要不……我就不上去了吧？”

    我點頭，自己上樓，但沒走出幾步，凌歌又追了上來，牽住我的衣角：“不放心你，走吧！”

    上到四樓，單丹果然在，也依舊是一襲紅衣，手持一根木棍，正在舞劍，她的動作很慢，但絕對不丑，一招一式，都穩得出奇，看得出來，底子很厚（這不是廢話么）。

    “青城玄冥劍！”凌歌小聲嘀咕。

    “你學過？”我問。

    凌歌搖頭：“我哪兒配，只有青城掌門才有資格，她的師父是我的老上級，曾經給我展示過一些招法?！?/br>
    凌歌的聲音，明顯比在下面時候提升了不少，像是故意讓單丹聽見似的，我懂她的意思：證明自己和單丹的師父關系不菲，說明是自己人，這樣單丹就不會隨便動殺心了。

    果然，單丹一邊繼續舞劍，一邊甩過來一句：“你認識家師？”

    “有過幾面之緣，晚輩娥眉蘇凌歌，參見前輩?！绷韪韫笆质┒Y，畢恭畢敬。

    單丹的招式略微停頓了一下，回頭淡然看了凌歌一眼：“原來是娥眉余孽?！?/br>
    余孽？她為甚么用這個詞兒？

    難道，單丹和娥眉山有過什么過節？

    “呃，在下只是娥眉掛名弟子，實則是——”凌歌的求生欲極強，趕緊又把自己和娥眉撇清了關系。

    “實則是郭嘉的人，我知道你?！眴蔚そ卦挼?。

    凌歌偷眼看看我，挑了挑眉毛，長舒一口氣的樣子，看來是沒事了。

    “夏先生，找我何事？”單丹又問我，繼續長袖飄舞。

    “在下準備帶隊向西，特來向……向前輩告別?！蔽艺f，輩分上，還是從凌歌這兒論吧，之前秦銘悅也是管單丹叫前輩來著。

    單丹哦了一聲，又舞了兩招，終于停下，隨手把木棍給撇了，款款走向樓梯口。

    我趁機看了看這一層樓，沒有什么陳設，有的全都是老舊的機械，在兩個車床中間，掛著一根白色的繩索，有向下墜的弧度，大概140°，莫不是她睡覺的“床”吧？

    小龍女就是睡在布條上的么。

    正胡亂想著，單丹已經走到我們身前，凌歌微微頷首，給單丹讓開下樓的位置。

    “吃過午飯了么？”單丹笑問我倆。

    “還沒?！蔽艺f，凌歌狠狠瞪了我一眼！

    “瞪我干嘛，你不也沒吃么？”我不解道。

    “呵呵，一起用個便飯吧，可賞小女這個面子？”

    “……多謝前輩，我們此番，只是前來告別，前路漫漫，還——”

    “我又沒問你?！眴蔚ぴ俅谓亓肆韪璧脑?，嚇得凌歌趕緊閉嘴。

    “不用了，前輩，”我總不能折自己人的面子，“我們船上有吃食，準備過了午后，江邊登陸之后再吃飯，謝謝前輩美意?！?/br>
    單丹哦了一句，自己下樓，凌歌再次瞪了我一眼，給我搞的莫名其妙，這不是在順著她的意思說么？

    難道我又說錯話了？

    跟著單丹下到三樓，單丹看見小狐貍，叫了它一聲，并彎腰張開手臂，她稱小狐貍為“小紅”，好土的稱謂。

    小狐貍可不像凌歌那樣噤若寒蟬，跳下桌，跑過來，直接蹦到了單丹懷里，又被她給擼了一番。

    單丹抱著小狐貍，轉過身來，對我們說：“你們怎么還不走？”

    “??？”凌歌愣了一下，“哦，這就告辭，前輩，后會有期?！?/br>
    “不送了?！眴蔚だ渎暤?，似乎有點不高興。

    “要不，吃了飯再走？”我小聲道，是不是因為沒賞臉吃飯，所以她才不開心的？

    凌歌對我，已經是無話可說，一臉慷慨赴死的麻木姿態，手也從腰間防御的位置放了下來。

    “好呀，”單丹轉慍為喜，“請夏朗先生上座?！?/br>
    “多謝前輩?！蔽矣挚纯戳韪?，不管怎么說，讓單丹高興，總歸是一件好事吧？

    凌歌彎起嘴角，勉強笑笑，跟我一起來到桌邊，那五個門人起身，站在了兩側，單丹抱著小狐貍坐在北邊，讓我坐在她對面，凌歌則乖巧地站在我身邊，沒敢入席，單丹也沒有請她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