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則是一臉的幸災樂禍，她仿佛更關注輸贏，而不關注晚上的事情，甚至可以說，她從心里有些抵觸，雖然我跟她沒有血緣關系，但因為兩家之間的緊密聯系，我倆從小一直以姐弟相稱，沒有過實質上的關系僭越，為數不多的幾次親密接觸，也都是在青春期那個懵懂無知的時代，等我成年之后，她就很注意這方面的影響了。

    下完棋，凌歌又去彼島，給女學生們上課，臨走時，她讓我抽空繪制一張洋山島的防衛圖，劃分防區，從a到n，一共分成九個區域，這樣，將來一旦在島上發生戰斗，更容易進行指揮調度。

    反正閑來無事，我乘坐地鐵，環島慢行，隨時停車繪圖，到太陽落山之前，便完成了防區劃分。

    晚飯的時候，看用眼神詢問對面的曉曉：晚上來不來？

    曉曉沖我擠了擠眼睛：來！

    七點多鐘，雖然晚統領行好事，但我也沒有放松警惕，查看了幾處監控攝像頭，都無異常，今晚是個大陰天，星月皆無，凌歌還預計會有小雨，估計不會有敵人來進攻，最后，我又看了看設置在彼島山頂上的那個監控器，站在那里位置，可以俯瞰全島，乃至看見洋山本島。

    我將鏡頭對準漁村，前幾天經過商討，我們還是決定給她們通了電，主要是沒電太不方便了，沒法用電飯煲煮飯、做菜，洗了衣服都沒法甩干，只能大面積晾曬，蔚為壯觀，但我嚴格限制了夜間用電區域，只能在漁村里面的特定區域使用點燈，周邊、外層區域不許用電，海邊10米范圍之內不許用電，所有點燈的上方，必須要有不少于3.14平米的遮光罩，以免被空中偵測——洋山本島也是這樣規定的，安全第一。

    女學生們執行的很好，燈光稀少，只能隱約看見一些人在燈光下的院子里，有的在小聲交談，有的在輕聲哼歌，偶爾還能聽見組裝槍械的咔咔脆響，很好學。

    至晚上八點，我在監控室完成常規巡視，回到自己的房間，曉曉還沒來，但桌上擺著一副棋局，應該是叫“雙杯獻酒”，就是利用雙泡，兩次打擊對方的底象，形成殺招，什么意思呢？是曉曉暗示我，要打兩泡？

    不，不對，我仔細一看，底線有車，這不是絕殺，是可以守住的，打出去之后，應該是個“連環泡”的招式，連環……我懂了。

    不困，我拉上窗簾，找來一本小說，躺在床上，借著臺燈悠閑看了起來，正看到男女主人公即將發生點什么，曉曉抱著枕頭，躡手躡腳地推門進來，回頭關門、上鎖。

    我放下小說，笑看向曉曉，她有點靦腆，來到床邊，不知所措地站著。

    “坐?！蔽遗呐拇?。

    “現在就……太快了吧……”

    “……我是讓你坐下，不是做?！?/br>
    “哦哦，好的?！睍詴怨郧勺诖策?，懷里依舊抱著枕頭，貌似很緊張，她應該不是頭一回吧，之前有過男朋友的，那位英勇的廚師先生。

    為緩解尷尬，我跟曉曉閑聊，就從那位廚師先生講起，事情已經過去很久，曉曉不會因此而難過了，就像是分手許久之后的平靜回憶，講到最后時刻，曉曉也只是稱贊男朋友很man，很有責任感，為他感到驕傲，而沒有悲傷。

    “確實，很棒的一個小伙子！”我附和道。

    “哥哥，我也想聽聽你的故事?！?/br>
    “我哪有什么故事，就是普通一個小市民?！蔽倚Φ?。

    “講講你的大學吧，我沒上過大學，可羨慕你們這些大學生了?！睍詴圆恢挥X已經趴在了我的床上，翹起兩條小腿，悠閑地晃著。

    “我剛上大學那會兒，應該和你現在一般大……”

    兩人越聊越投機，沒有在意時間流逝，直到曉曉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拉過我的手腕看了看：“呀，都11點半了，我該回去睡啦?！?/br>
    “你要回去？”我笑問，“是不是忘了什么？”

    曉曉恍然大悟，含羞一笑：“嗯，那我去洗澡?！?/br>
    曉曉進了衛生間，將門留了一道縫隙，隔著毛玻璃，我能看見她在里面的一舉一動，只是看不清細節，但這樣的朦朧之美，一直是我個人很倡導并欣賞的。

    我點著一支煙，嘴角帶笑地看著玻璃上的“皮影戲”，忽然，曉曉停止了動作，猛然拉開玻璃門：“哥！你聽到什么聲音了嗎？”

    “哪有什么聲音？”

    “‘嘭’的聲音！”曉曉豎起耳朵，看向天花板，“你聽！又來了！”

    我將注意力從她身上轉移，屏息凝神，側耳傾聽，隱約能聽見一個悠長的“嗖”的聲響，像是打破午夜寧靜，又立著很遠的救護車笛轟鳴，又像是動畫片里的流星劃過天際，通過聲音頻率判斷，像是有某個飛行物，以極快的速度，由遠而近——

    嘭——爆炸聲！

    我趕緊翻過雙人床，來到陽臺，看向聲音發出的方位，是在東北方向的海面上，但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只能聽見那邊噼里啪啦，像是下雨的動靜！

    嗡！電話響起，我立即接通，不是來電，而是網絡直播里的群聊連麥。

    “凌歌，那是什么？”我問。

    “泡蛋！第一顆的爆炸地點，距離我們大概兩公里，剛才的這一顆，距離不到一千米，像是敵人在校對蛋道，通知全體成員，立即到訓練場的戰壕里隱蔽！大壯，你帶褚大姐和孩子藏在酒店地下室即可，沒我通知，不要出來！”

    “女學生那邊怎么辦？”我一邊穿衣服一邊問，跟我隔一個房間的韓青檸反應很快，已經合衣出現在陽臺，瞅了我一眼，單手拿著武器，翻過柵欄，躍身到地面，跑向戰壕那邊去準備接應了。

    “敵人的目標應該是咱們，你別管了，我負責通知他們，完畢！”凌歌說完，關了直播。

    等到濕淋淋的曉曉穿戴整齊，那個聲音再次出現，我怕敵人這次校對精準，命中我們所在的酒店，趕緊摟著曉曉鉆進桌子底下——這是防御地震的招數，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幸而，嘭的一聲不是從頭頂傳來，又是伴有水花聲響，應該還在打在海面上了。

    我和曉曉出來，快速下樓，來到cao場里，跳入戰壕，凌歌數了數人，確定人員齊整后，把早就準備在戰壕旁邊的兩臺轎車開了過來，利用車身，壓在戰壕上面，以防止周邊的建筑被擊中后，破片飛過來，從空中砸進戰壕里。

    “會是什么人？”我尋凌歌。

    “誰知道呢，聽泡聲，反正是從北邊打過來的?！?/br>
    “能判斷距離嗎？”我想了想，“是從陸地上，還是從東海大橋上？”

    “……我又不是順風耳，”凌歌白了我一眼，這時，第四聲呼嘯又傳來了，大家都下意識地蹲在戰壕中，等待著泡蛋落地。

    轟！這次敵人終于擊中目標，聽聲音，應該是打在了碼頭那邊的超市附近，此后，敵人又連發了二十幾泡，幾乎都擊中了洋山本島，距我們最近的一泡，就落在cao場的另一頭，巨大的聲響，震耳欲聾，爆炸產生的沖擊波，卷起煙塵，沖進戰壕里，糊了我們一身土！

    泡擊斷斷續續，持續了大概半個小時，最后一發泡蛋爆炸后，等了十五分鐘，再無動靜，凌歌說：“應該是完事了，下一步，敵人很可能趁熱打鐵，進行登陸作戰，咱們得抓緊時間轉移！”

    “黑燈瞎火的，轉移去哪兒？”我問，什么都沒搞清呢，現在可不是逃命的時候。

    “當然是轉移到作戰陣地里去，準備守島，黑燈瞎火的，難道你想跑嗎？”凌歌皺眉。

    “那你說清楚點撒……”我從懷里掏出下午剛剛繪制出來的防區圖，用手電筒照著，凌歌將我們八個人，分成四組，兩人一組，分別守一個防區，重點在東北部，也就是泡蛋來襲的方向，顧不上彼島了，凌歌只能讓她們保持警戒，至于南邊的錢大壯，我讓他準備好一艘小船，一旦情況有變，馬上帶著褚大姐和兩個孩子轉移，去更南邊的寧撥市。

    我和受傷的連葉一組，去了b點陣地，可一直等到天蒙蒙亮，也沒有發現有人登陸的跡象。

    早上六點半，凌歌決定撤下防御，其他人趕緊去休息，她跟我沿島檢查戰損。

    敵人應該是胡亂打的，泡蛋雨一共在島上留下了22個蛋坑，除了那座超市被毀了四分之一，以及東海公路（飛機場）被命中了兩發之外，其他的落點，大部分是居民區，都無關痛癢，更無一發命中環島的地鐵軌道，以及那幾個我們存放武器的據點。

    “看起來，敵人只是試探性進攻，”凌歌猜測道，“而且，他們的泡打的很沒水平?！?/br>
    “會是什么人？阿迪軍團？”我問。

    凌歌搖頭：“沒有任何情報顯示他們得到過大泡，應該是我們沒有接觸過的，全新的一支武裝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