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聽見嗎？”我嘴唇沒怎么動，試探著問，一般啞與聾是一起的，主要是聾，沒法聽聲音，所以無法學會講話。

    人類學語言有四個過程，聽說讀寫，聽是第一位的。

    然而，她卻馬上轉向我這邊，稍微點了點頭，看來只是啞，并不聾。

    我正要讓曉曉給她紙筆，女孩摘掉棒球帽，歪著仰頭，解開脖子上的一條絲巾，露出自己的脖頸，一道駭然的傷口，還未痊愈，只是不再流血，周邊似乎已經開始發炎了，看傷口的形狀，像是被二階喪尸給抓傷的，不會是三階，如果被三階喪尸抓一把脖頸，她肯定就沒命了！

    “你被喪尸攻擊過？”我又問。

    女孩不能過大動作地點頭，只是向我比了個大拇指。

    “看來是向咱們求援來了?！绷韪鑿闹貦Cl那里過來，分析道，女孩又沖凌歌豎了豎大拇指，一汪清澈的眸子里，滿是期待。

    “救不救？”我問凌歌。

    “你是老大，你說了算唄?！绷韪栊Φ?，其實就是她答應了。

    我關了步l保險，把槍頭遞過去，女孩先將沖鋒舟熄了火，而后，又撿起她的那把已經砍鈍了的狗腿刀，先扔到我們船上，再抓住我的槍管，輕巧地爬上了貨船。

    身手倒是不錯。

    “曉曉，搜一下?！绷韪柚斏鞯?，曉曉過去搜身，女孩很配合，平伸雙臂，里里外外被曉曉抹了個遍，除了牛仔褲后兜里一張寧撥市區地圖之外，什么都沒有搜到。

    女孩沒穿鞋襪，腳下臟兮兮的，而且腳踝處還有一道抓傷，但不嚴重，可能是之前往高處爬的時候，雙腳被下面的喪尸給抱住了，她舍棄了鞋襪，才得以脫身。

    船上有急救包，凌歌讓連葉先開船，她給女孩處理傷口，貨輪開出去沒多遠，我忽然想起件事，回到船尾這邊，用重機l掃射女孩的沖鋒舟，把它擊沉入海，免得留下什么隱患——這東西雖然沒有標記，但不是君用的，就是井用的，速度快的嚇人。

    回到船艙，女孩躺在地上，凌歌跪坐旁邊，已經幫女孩的脖頸消了毒，上了藥，正在重新包扎，我閑來無事，用酒精棉幫她清理腳踝處的傷，給女孩疼的，腳趾緊扣，但卻沒有蹬腿兒，很能忍的樣子。

    我見她的牛仔褲腿有破損，挽起褲腳，看看小腿上有沒有傷，并沒有，只是褲子破了，這女孩的小腿很結實，跟腱細長，看上去像是個“飛毛腿”，跑跳能力必然不差。

    “喏?！绷韪璋淹夥笙姿庍f給我，我幫女孩上了藥，纏上紗布，這兒的傷沒問題。

    隨著藥性舒緩，進入女孩體內，她的眼皮慢慢耷拉下去，貨船上沒有床，也沒有地毯，只能讓她躺地上，好在天氣不涼。

    全速回程，四個小時后，到達洋山本島，天已經全黑了，女孩還在昏睡，我提前打了電話，冬冬開車過來碼頭，把女孩拉回賓館，我和錢大壯他們將武器卸下船，只留了250條56半，兩挺重機l，以及5萬發紙蛋，準備明天送去對面。

    這1萬發紙蛋，不是給女生們做防御用的，而是給她們練槍法用的。

    每人打200發，就是再笨的人，應該也可以練出來了吧？

    至于，為何要分給她們那么多練習彈，因為總量多啊，光是56半的紙蛋，我們就運過來500箱，一共是50萬發，紙蛋并不重的，50萬發，只有十來噸而已。

    下午搬彈藥，可把我累壞了，比昨晚和凌歌大戰還要累，再加上缺少睡眠，我簡單洗了個澡之后，連晚飯都沒吃就睡下了。

    后半夜兩點，沒關窗，被涼風吹醒，我的身體緩了過來，床頭放著一盤切好的三明治，還有一杯牛奶，被我一掃而空，穿上衣服，來到陽臺，看看四周的陽臺，都關著燈，靜悄悄的。

    我吃多了，有點睡不著，便坐在陽臺上，一邊抽煙，一邊借著月色，看從女孩身上搜到的那張寧撥市地圖，地圖本身沒什么好看的，但這張圖很舊，折疊的地方有掉色，圖上被女孩勾勾畫畫了很多記號，可能是從災難一開始，女孩就帶著這張圖。

    各種不同的記號，我也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能看懂一條用紅色記號筆標注的彎彎曲曲的線路，分段兒的，每段上面，寫著日期，紅線的盡頭，正在機械六廠，看來是女孩每天記錄自己的行蹤，目的，可能是為了讓自己避免去走回頭路？

    這個女孩，只憑一把狗腿刀，就能在喪尸遍布的寧撥市區生存兩個月，也是有點厲害。

    看了會兒地圖，光線不足，眼睛有點不舒服，我放下地圖，正準備抽支煙，余光忽然瞥見，右手邊的某個陽臺上有人影晃過，我轉頭過去一看，是曉曉的房間，那人影縱身越過陽臺的欄桿，倒轉過來，輕巧下落，落地，一個利落的側頭后滾翻，把沖擊力卸的干干凈凈，一點動靜都沒有。

    起身之后，她左右看看，向南邊跑了過去。

    有點意思，我也學她的樣子，縱身越過陽臺，這兒是二樓，跳下去肯定不會摔斷腿，但我一直恐高，還是有點慌張，深吸一口氣，這才縱身下去，落地成盒，給我墩夠嗆，為了緩沖，我彎曲膝蓋，直接把下巴給頂了，差點咬著舌頭！

    我揉了揉下巴，看向那邊，她已經跑出去一百來米，我不緊不慢地騎上旁邊的一臺自行車，保持著一百米的距離，跟在她身后，看她到底想干嗎？

    跟出大概半公里之后，她似乎發現了我，停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而是從路面上向右抹身，登上臺階，進入住宅樓區域，我快速蹬了幾圈兒，追到臺階那里，因為知道上面是高地，還有幾個地方有臺階，我所幸棄車，徒步追了上去。

    雙方距離大概30米，我的腿長，上臺階可以一步三階，速度比她要快，不多時，雙方之間距離縮短為20米，她回頭瞅了我一眼，再次轉身向左跑去。

    呵呵，洋山島上所有建筑，都在我心里，我就是活地圖，那邊，是一條死胡同。

    她也發現了，前方無路可走，我以為她會掉頭，熟料，她竟直接朝墻沖了過去，這是要學茅山道士，來個穿墻術么？還是要上墻？別逗了，墻的那邊是個加工廠，為了和居民樓隔開，防止噪音污染，那道墻足有五、六米高，我都上不去，她怎么可能上得去？

    很快，她跑到墻角下，果斷起跳，右腳踏墻，左腳再踏，身體豎直向上彈射，右腳第二次踏跳，居然生生把身體拔了上去，雙手扳住墻頭，回頭沖我笑笑，身子再一拔，蹲在了墻頭上！

    怪不得，她能在喪尸區生存這么久，原來身手如此敏捷，這不是什么輕功，而是西方舶來的一門街頭技藝——跑酷——當中的上墻，俗稱飛檐走壁！

    我知道這招，與種花家五襠派的“梯云縱”頗有異曲同工之妙，正常人，無法做到這一點，主要是因為人體的腳踝、跟腱柔韌性不夠，腳背不能向上彎曲（讓腳趾上勾，接近小腿脛骨），所以前腳掌踏上垂直的墻面之后，產生的力，大部分是向后的，會把人彈回來，如果想玩兒“飛檐走壁”或者“梯云縱”，必須要把足跟腱徹底拉開，能勾起腳尖，直達腳背，只有這樣，踏跳在墻壁之后，大部分的反彈力，才會變成向上的推送力，不至于被墻給彈回來，再加上高速前沖的慣性，兩個力合成豎直向上的動力，將人推上墻頭！

    “呵，怎么樣？你要不要試試？”女孩沖我挑釁道。

    我肯定上不去，別試了，免得丟人，我減速停下來，沖她笑了笑：“大半夜的，你跑什么??？又跑不掉?！?/br>
    “誰知道你們是好人還是壞人？我不跑，留下來等死嗎？”

    “如果我想要你死，你就不會出現在這座島上了?！?/br>
    “……島？”女孩皺眉，四周看了看，這里已經是洋山島北部一個制高點，借著月色，她應該能看得出來這是個島，也就是說，是個絕地，碼頭里的船都鎖著，沒鑰匙開不走，再說開船會產生噪音，驚醒了我們，她也別想走了，一梭子擊沉。

    倒是可以游泳逃走，可她的傷口，又不能沾水，尤其是海水，會讓她生不如死！

    “meimei，無路可逃，你還是下來吧，”我勸女孩道，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我不禁撓了撓頭，“誒？你怎么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