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密謀
此乃是趙太后身旁的貼身侍婢綠青。 因為當年秦王年少,趙太后輔佐,登于朝會,而陪伴于左右的就是綠青,所以朝堂之上的大臣都對她有些熟悉。 贏政見她來此,眉頭緊皺,對于趙姬,此時的他是矛盾的,以為不見,就能拖延再行處置。 可如今朝堂之上,面對百官,即便心有不悅,也唯有說道“太后派你來,何事?” 綠青緩緩上前,跪拜于地道“太后命奴婢前來,所謂乃是嫪毐之事。嫪毐犯叛國之罪,當誅,太后無話可說。不過,太后這些日子反思才明白,這一切都是受人蠱惑?!?/br> “蠱惑?何意?”贏政道。 “這一切皆因呂相,當年是他送嫪毐入宮,命人偽裝于假宦官,如今想來若是呂相不送此人,又何來后來之事?!?/br> “你說什么?”贏政拍著案幾,站起怒問道。 而朝堂之上人人皆都顫栗,呂不韋也因此話忙跪地道“大王,此事。。?!?/br> 可想要說什么辯解的話,卻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呂不韋,你還有什么話可說?”贏政拂袖起身怒指著他問道。 誰能想到會發生這般事情,太后的反咬真的是即便呂相要反口,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羋房看著跪在地上的呂不韋,那臉上的慌張與錯亂,真的實在是太精彩。 呂不韋能想到所有可能,卻萬萬想不到趙太后會反咬自己,因為現在的趙太后自身難保,想要重新獲得榮譽地位,唯一的可能是讓自己相救。 商人看著的是利益,所以他不會想到一個母親在失去兩個幼子后,得知罪魁禍首是誰,會無動于衷。 最后,呂不韋知道狡辯再多,也無濟于事,為了平息秦王的憤怒,他唯有跪地道“臣無話可說?!?/br> 贏政怒道,“寡人以仲父相稱,你卻行此之事?!?/br> “呂相,寡人念你平叛有功,功過相抵,禁足三月,在家反省,沒有詔令不得上朝?!?/br> 本來眾人都認為秦王會借此剝奪呂不韋的相國之位,可卻沒有想到不過單單只是禁足。 這實在是讓群臣啞然。 而一旁的昌文聽此處罰,略微不平,道“大王,此罰是否太輕了?” “那昌文君認為該如何處罰?” 昌文正欲要說,羋房忙上前行禮道“君上,此罰合情何理也,嫪毐叛亂是其本人之過,呂相又豈能知會有這日后之事,想當年呂相不過是討太后悅心才為,并無其他異心。而在冠禮之日,若無呂相的抗敵,又如何能將嫪毐抓獲呢。所以此可以功過相抵?!?/br> “還是昌平君明白寡人之心?!辟羁戳怂谎?,滿是欣慰道。 昌文欲要再說什么,羋房側目示意他不可輕舉妄動。 而趙太后也因此被下令遷出咸陽,居于雍城,無詔令不得入宮。 此贏政有母子永不相見之意,而朝堂之上無人再敢有何異議。 待得朝會散去,有一個陌生官員已經上前來到羋房的面前,略顯諂媚之色,而羋房也就寒暄說了幾句。 呂不韋已經年過花甲之年,不過跪了一回兒,膝蓋就有些不行了,由一旁的官員扶著才能站起來。 羋房見此上前“呂相,膝蓋可還行?如今有三月修養,定能恢復如初?!?/br> 此言一出,呂不韋神色微怒,知道他是故意嘲笑,笑道“昌平君,此計甚好?!?/br> “呂相,此言何意?難道呂相認為是我收買了太后身邊的宮女?說出此話?” 呂不韋看著羋房道“昌平,我們走著瞧。你要知道商人不會做虧本的買賣?!币驗槠圬?,呂不韋忘了身份,直接脫口而出,待的反應過來,即便心有悔意,也無辦法。 “呂相原來還記得自己商賈的身份呀?!绷d房輕嘆道。 呂不韋被他這般一堵,心里不快,又一時啞然。 一路之上,相比于羋房的愉悅,昌文卻有些悶悶不樂,羋房瞧他這樣道“我知道你覺得處罰不公,可是,你要明白,嫪毐之亂才平定,秦國此時不能再有任何動蕩。不能因為內亂,而讓一個國家分崩離析?!?/br> “可若是呂不韋就受此等輕罰,我們謀劃這般又有何意義?” “為何沒有意義。如今趙姬被遷于雍都,呂相禁足,這些就是我們的努力,相比于先前他們的得勢,如今他們是名聲盡毀。俗言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斗倒他們并非一日,而是長久之戰,昌文你可明白?” “可我一想到三月之后,呂不韋又重歸相位,心中就不平,而且我擔心。。?!辈挠行┯杂种?。 “擔心什么?” 昌文看了看羋房,搖了搖頭沒有再說,昌平認為他是咽不下這口氣,并沒有在意。 而此時他心中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昌文,終于我們能讓嫪毐處以車裂之刑了?!绷d房望著窗外的熱鬧,眼中卻寒若冰霜。 “你打算親自監審?”昌文聽此不忍,“要不我來監審吧。車裂之刑,終是不適合女子看?!?/br> 昌平反而笑了笑道“不就是將人分為幾塊嘛,與分豬rou有什么不同?” 此笑卻讓昌文莫名寒顫,若是羋房,她該是會說,這么惡心,必定不看。 可這個笑著平淡的人兒,卻是這般說,這些日子的相處昌文終于知道,原來她偽裝的真的很好,誰能想到曾經眾人所認為的那個肆意瀟灑,不畏不懼的小女孩,如今竟是這般?沉靜,淡漠,睿智。即便是昌平活著,也未必能像他這般。 他甚至有時都會懷疑,他真的不是昌平君嗎?他們真的太像了,像到讓人覺得可怕。 是不是昌平早就看出了她的本性,所以才會選擇讓她代替他活下來。 嫪毐車裂之刑前一日晚上 昌文不明白為何羋房還要去見嫪毐,對于他們而言,見一面,若是不能將他活剮,反是對自己的折磨,即便知道明日他將要受車裂之刑,還是無法抵消他們心中的這份恨意。 羋房看著四肢被綁于柱上嫪毐,如今的他因為受到他們照拂,身上已經沒有一處好rou。除了眼睛還能翻動,證明他活著。 待得昌文用冷水將他潑醒,羋房就淡淡的坐在他的面前,眼睛沒有任何波瀾的看著他。 “昌平君,如今定是風光無限,怎么還有心情來地牢中?!?/br> “只是想告訴你幾個好消息?!?/br> “好消息?我呸,昌平君你的嘴臉,我已經看的很清楚了,現在還這樣,是否太過偽善?!?/br> 羋房瞧他這樣,笑笑,起身向他走近,“喔?我還以為長信侯習慣這調調呢,你既然不喜,那我就直接袒露本性了?!?/br> 嫪毐又是哼,直接一口唾沫吐出,還好羋房反應迅速,躲開了,見他這般還如此囂張,羋房心生怒氣,直接從旁邊的刑具中拿出一個已經被火燒的通紅的烙鐵,直接烙在了嫪毐的身上。 鐵與肌膚的接觸,瞬間將嫪毐的皮rou燒的滋滋響,疼痛也隨之而來,嫪毐疼的大喊“啊”。 而羋房卻緊咬著雙唇,眸色滿是憤怒。 然后一字一句的說道“嫪毐,我是來告訴你,你的兩個兒子已經沒了?!?/br> 嫪毐疼的根本就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羋房將烙鐵從嫪毐的身上拿下,而后又重新放入火盆之中,坐回了剛剛的位置之上。 “嫪毐,火燒rou的感覺如何?” 嫪毐緩了許久才重新抬起頭瞪著羋房道“昌平,若是因為羋房,你來殺我就好,為何要害了我的兩個孩子?!?/br> 嫪毐額頭滿是汗水,疼痛讓他渾身顫栗,痛失兩子的苦痛,讓他更是雪上加霜。 “當初你做放火之行,就該想到會有今天的下場。這點疼痛就受不了了嗎?那你可知道皮rou活生生從自己身上剝下是何感受呢?”羋房眼中滿是悲痛,一年了,這個血淋漓的畫面還是會時不時的浮現在自己的腦海之中。 就在羋房出神之時,又聽到了嫪毐的一聲慘叫,回神一看,就見的不知何時昌文拿起烙鐵,又在嫪毐身上烙了一處,嫪毐直接被烙的險些昏了過去。 羋房看到昌文的怒氣,明白他對嫪毐仇恨,但又想到明日忙道“昌文,快放下,他現在還不能死,明日才是他真正的死期?!?/br> “哼哼,原來明日才是我的死期呀?!眿獨币差櫜坏锰弁?,笑道。 “是呀,所以,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不然明日你死了,就虧大了?!?/br> “還有什么?難道是太后?不,太后定然沒事,怎么說也是嬴政的母親?!?/br> “如今還記著太后呢?太后回雍城了,你怕是見不到了。我今日來是要告訴你,冠禮之日,你所說的,你即便將我殺了羋房那女人也回不來了,此話有錯?!?/br> 嫪毐聽了眉頭一皺,眼中疑惑“此話那里錯了?” “你既然要死,我怎能瞞你兇手是誰嗎?世人皆說,我與昌平君是雙生之子,甚為相像,如今看來此話卻是不假,到如今,無一人發現,你說呢?” “你,是羋房?怎么可能?你別想騙我,我見過羋房,她根本就不是長這樣?!?/br> “是嗎?你是見過,世人都見過。那你們可曾見過這樣的羋房?!碑斆嫒葜碌拿婷猜宫F在嫪毐的面前,嫪毐被嚇的瞠目結舌,還沒反應過來之時,感覺舌尖一痛,舌頭已經離開了自己原有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