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化丹手?
漫天的烏鴉,像一層層黑云一般籠罩著整個天空。烏啼聲震耳欲聾,陰森恐怖。 忽而,一聲空靈的笛聲穿云破空而響,曲調詭譎無比,令人毛骨悚然。 那些烏鴉仿佛收到指令一般,形成一道道怨氣所化的劍刃,刺向溫晁為首的岐山溫氏眾人。 登時,慘叫聲、哀嚎聲此起彼伏,溫晁直接嚇得尿了褲子,大聲向溫逐流求救。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一抹黑影站在鬼火叢生的城墻上,手持一管鬼笛,那陰森至極的笛聲,正是他所吹奏。 岐山溫氏的修士紛紛拔劍,手忙腳亂的開始抵抗那些怨氣所化的黑刃。 笛聲又是一變,方才戰死的尸體,不論敵我,紛紛像是得了命令一般,竟都騰騰站了起來,臉上青筋暴起,瘋狗一樣齊刷刷撲了過來。 藍忘機和江澄此時皆是手無寸鐵,但卻絲毫沒有退卻之意,勉力站起,打算拼死一搏。 可那些走尸看也不看他們倆一眼,甚至連云夢江氏和姑蘇藍氏的修士也都一并無視,像是和岐山溫氏的人有仇一樣,瘋狗一般直撲向溫晁等人。 竟然連一個溫狗以外的人也沒有誤傷,仿佛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吹迷茐艉凸锰K兩方修士各個瞠目結舌,不制作和表情。 “不是,這也太亂來了吧?這可不是人,是兇尸啊……究竟是什么人,能把兇尸訓練得這么……” “師弟,你快掐我一下,我好像看得幻覺了。啊——你往哪里掐!” “究竟是什么人,能讓兇尸聽命與他……” “不,這不可能是人能干出的事……” “這些兇尸……只殺溫狗?”江澄冷靜下來,凝神看向那人,喃喃道,“橫笛御尸,萬鬼聽令……這人什么來頭?” “此人身修外道,手法陰邪。但……”說到此,藍忘機微微蹙眉,道:“似乎是友非敵?!?/br> 江澄冷笑道:“哼,不管他什么手段,只要殺溫狗,就是我的同盟!” 那些兇尸兇戾無比,并且不懼疼痛,就算被砍了胳膊和腿,也仍然勇往無情。溫晁帶來的兩千多名修士,頃刻之間已經折損了大半。 更可怕的是,新倒地的尸體又會前赴后繼的加入走尸軍團,利滾利,這個雪球只會越滾越大,根本擋不住。 仿佛只要那笛聲不斷,他們就永遠不會停止戰斗。 溫逐流身負神技“化丹手”,此刻卻根本沒有勇武之力,他要化丹,起碼也得對方有丹。 難道他還指望這群兇尸有金丹不成? 自保尚且由于,但要殺光這群走尸,卻是有心無力。 溫晁見情況不妙,趁有人給他擋著,拔腿就是一路狂奔。 那吹笛人似乎也懶得追,收了笛子。他往前一步團團怨氣升起,將他輕輕托起,又輕輕的放到了地面上。 那個人慢悠悠地走過來,一身黑衣,身形纖長,腰間一管笛子,負手而行。 路過藍忘機和江澄眼前時,他微笑著側了側臉,看到了那張明俊面容的藍忘機,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他的嘴唇地顫了顫,無聲地念了幾個字。江澄幾乎當場就站了起來。 是魏無羨! 可是,除了那張臉,這個人從頭到腳,沒有一點像原來的那個魏無羨。 魏無羨分明是一個神采飛揚、明俊逼人的少年,眼角眉梢盡是笑意,從來不肯好好走路。而這個人,周身籠罩著一股冷冽的陰郁之氣,俊美卻蒼白,笑意中盡是森然。 沒有片刻停留,魏無羨走到溫逐流的前方,頓住了腳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已經有些狼狽的溫逐流,陰氣森森的道:“溫逐流,又見面了?!?/br> 這聲音,帶著三分愜意,三分愉悅,剩下的全是殘忍。 溫逐流凝神戒備,道:“是你?” 話音剛落,遠處便傳來了溫晁的凄厲哭嚎。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溫晁跪坐在地上,慘叫著連連后退,他一手捂著滿是鮮血的下身,一手擋在身前。 他的面前,是一個蓬頭垢面的女尸。 這個女人鼻歪眼斜,五官仿佛是被人打碎了過后重新拼湊起來的,兩只眼珠竟然看著不同的方向,左眼盯著斜上方,右眼盯著斜下方,整張臉扭曲得不成模樣。 溫晁花了好大的勁兒,才憑她那件袒露頗多的紗衣認出了她。這是王靈嬌! 王靈嬌的臉上滿是血污,嘴里瘋狂的咀嚼著一塊rou,像是餓極了一樣,連上面的布料也一并吞了下去。 然而她的肚子早就撐破了,腸子裸露在外,地上拖著長長的一節,從中穿出些許木屑,和一條桌子腿兒。 王靈嬌的喉嚨咕咕作響,朝他走近了幾步,一邊有鮮血從她的七竅之中流出來。一邊還伸出手來,癡癡地笑道:“好,好,好吃,我要吃rou!哈哈,我要吃rou!” 溫晁嚇瘋了,連胯下的劇痛也顧不上,連滾帶爬的往回爬,嘴里撕心裂肺地喊道:“溫逐流!溫逐流?。?!” 聞聲,魏無羨的眼睛和嘴角慢慢彎了起來,他不疾不徐的往溫晁的方向,道:“到今天,你還以為,叫他有用嗎?” 溫逐流正要過去,卻被一團團怨氣纏住,動彈不得。 下一刻,王靈嬌便撲了上去,仿佛一頭食髓知味的惡狼,兇狠的撕咬著他身上的rou。 耳朵、臉、手指、腿……血rou橫飛。 在場的都是玄門修士,用的都是正道法術,何曾見過如此粗暴血腥的場面?一個個嚇得連氣都不敢出,看的眼眶欲裂。 兩千余溫家修士已經死得差不多了,空蕩蕩據點外回蕩著溫晁尖銳的叫聲,魏無羨恍若未聞,輕掀衣擺,像是站得有些累了,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 青綠色的鬼火遍及了整個戰場,陰冷的火光映在魏無羨的臉上,忽明忽暗。他垂下了手,一張慘白的面孔從那塊石頭下的黑暗中浮現出來,不時傳出了咯吱咯吱的咀嚼聲。 一個白色的小孩子蹲在他腳邊,仿佛一頭食rou的小獸,正在啃食著魏無羨投喂的什么東西。 魏無羨撤回了手,在這只白色的鬼童頭發稀稀拉拉的腦袋上輕輕拍了兩下。鬼童叼著他投喂的東西,轉了個身,坐在他腳邊,抱著他小腿,一邊口里繼續惡狠狠地咀嚼,一邊用寒光閃閃的雙眼瞪著溫逐流。 藍忘機盯著那個陰氣森森的鬼童,凝神戒備。 魏無羨悠閑的把玩著手里那管漆黑的笛子,陰森森地道:“化丹手,你真以為,你能在我的手底下保住他這條狗命?” 溫逐流道:“拼死一試?!?/br> 魏無羨冷笑一聲,道:“好一條忠心耿耿的溫狗?!?/br> 溫逐流道:“知遇之恩,不能不報?!?/br> 說罷,他運足了靈力,一掌拍向正在撕咬著溫晁的王靈嬌。 魏無羨語調神情陡轉陰鷙,厲聲道:“笑話!憑什么你的知遇之恩,要別人來付出代價!” 聞聲,魏無羨腳邊的鬼童像是被激化了一般,尖叫一聲撲了上去。 溫逐流運足了靈力,右手一掌拍出,正中鬼童腦門,卻覺手掌劇痛,那鬼童張開兩排利齒咬住了他。猛甩不脫,溫逐流便無視了它,徑自去救溫晁。 那鬼童卻生生將他掌上一大塊rou咬下吐出,繼續順著手掌蠶食下去。溫逐流左手抓住鬼童的腦袋,似乎要徒手捏爆這顆冰涼幼小的頭顱。王靈嬌見狀,把血淋淋的繃帶扔到地上,仿佛一只四腳生物,瞬息之間爬到溫逐流身邊,揮手便是十條血溝。一大一小兩只陰邪之物圍著他撕咬糾纏不休,溫逐流顧得了這邊顧不了那邊,竟是手忙腳亂,狼狽不堪。側首見魏無羨含冷笑旁觀,突然朝他撲去。 藍忘機和江澄兩人皆是神色一凜。藍忘機此刻手無寸鐵,不假思索的就一掌迎了上去,擋在了擋在溫逐流和魏無羨之間。 見狀,魏無羨瞳孔一縮,舉起手中的笛子,旋身站起。 與此同時,溫逐流也是一怔,隨即一道怨氣所化的漆黑長鞭猛地襲來,絞上他脖子,呼呼地在他頸上纏繞了足足三道,猛地一提。溫逐流高大沉重的身軀被這條怨氣所化的長鞭吊了起來,懸在空中。他的四肢也如法炮制的被怨氣纏住,當場便傳出“喀喀”的骨骼斷裂之聲,身體被扭成了怪異的姿勢。 魏無羨的臉上浮現嗜血的愉悅,他冷笑道:“化丹手?呵……” 話音剛落,在他掌中盤旋已久的那團怨氣忽然如閃電一般猛然穿透溫逐流的身體。 速度太快,當眾人看清時,魏無羨的手中,已久多了一枚靈力充沛的金丹。 溫逐流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口中瘋狂涌出鮮血,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便頹然倒下了。 下一瞬間,那枚金丹就魏無羨給捏得粉碎。 王靈嬌在溫逐流身上聞了聞,似乎不滿意,又回到早已嚇癡了的溫晁身上,繼續撕咬他的皮rou,卻始終不給他致命一擊。 此刻的溫晁,心里只有一個疑惑:自己為什么還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