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萬秋山腳下有一書呆子,已過弱冠之年,卻依舊不食人間煙火,不問世間事。 一日,他遠離家鄉去皇城趕考,途經一酒肆,恰好腹中空空,便走了進去。 酒肆位置偏僻,鮮有人問津,此時正是晌午時分,掌柜地伏在桌上打盹,臨桌有一老者一邊吃著小菜,一邊喝著小酒,自在逍遙。 “老板,我要同他一樣?!?/br> 書呆子叩了叩桌面,指著臨桌的老者,掌柜地倏地一下便醒了,陪著笑臉,二話不說就給他上了酒菜。 不多一會那老者站起身來,拍了拍手,扣上草帽,沖著掌柜地打了聲招呼,便大搖大擺地走了。 書呆子豈能落后,他也拍了拍手,正了正帽子,沖著掌柜地打了聲招呼,便繼續趕路。 掌柜地一愣怔,這廝還沒給錢吶! “喂!這位公子,你還沒給錢?!闭乒竦貟嗔藪嘈渥?,擋住了他的去路。 書呆子一臉茫然:“那位老者也未給錢?!?/br> 掌柜地哭笑不得:“那是我老爹!” 書呆子輕輕“哦”了一聲,隨即了然:“那我也給你當爹可好?” 掌柜地氣的吹胡子瞪眼,cao起一條長凳子就往書呆子身上招呼:“你他娘的吃飯不給錢還占老子便宜!” 書呆子嚇得抱頭鼠竄,嘴里還不停地念叨:“君子動口不動手,粗鄙之人,不可理喻,刁民也……” 掌柜氣的七竅生煙,尋思著如何讓這書呆子死的更為徹底。 這時一位氣宇軒昂的公子橫在當前,阻擋了他的去路,掌柜頭頂正冒著火呢:“好狗不擋……” 話未說完,一錠金子塞進他的懷里,掌柜嚇得一松手,凳子應聲砸在他的腳上。 “金……金……子!”掌柜地也顧不得腳疼,拾起那錠金子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玉旻抬頭看著渺若一點的書呆子,無奈地搖搖頭。 書呆子跑累了,確定那掌柜的沒追上來,便尋了一棵大樹坐下來歇息。 書呆子揉了揉被凳子砸的淤青的胳膊,心里不免迷惑,自己從小就沒父母,也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誰,更不知為人父母者是何滋味,自記事起就是十里八鄉的人把他養大,從不知道吃別人的飯還要錢。 據說這書呆子是從天而降的,鄉親們都當他是神靈轉世,所以對他也是愛護有加,就連他的教書先生也不曾收他一絲一毫的學費。 書呆子郁悶地靠在樹干上,天氣愈發悶熱,知了聲長長短短,聲聲入耳。 書呆子抬頭望了望天空,滿天的烏云黑壓壓的,空氣中彌漫著濕沉沉的氣息,忽地平地起了一陣狂風,將書呆子的帽子都刮飛了,書呆子大驚,跳起身來就去追,奈何那風實在是太急,不一會功夫便看不見了。 書呆子委屈地抱著大樹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連老天爺也欺我! 少頃,大雨如期而至,豆大的雨點斷了線的珍珠似的砸向地面,書呆子慌忙跑到一戶人家屋檐下避雨,一雙布鞋早已濕透,一身布袍也濕了個通透,黏糊糊地貼在身上,十分不適。 檐下有一位身形偉岸的公子撐著傘,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書呆子有些惶然,卻又不敢貿然上前搭話,因受了那掌柜幾凳子,心中還有陰影。 書呆子下意識地往后退了退,檐下的雨線悉數落進了他的后頸,書呆子冷的一哆嗦,差點沒叫出聲來。 “這位公子……你……你干嘛盯著我瞧?”書呆子雙手抱肩,聲線微顫,不知是凍的還是被嚇的。 “你若不盯著我,又如何得知我在盯著你?”玉旻將傘移開,露出了整張臉。 書呆子心下一噎,好像有點道理,看來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公子,你可是在等傘?”玉旻笑問。 書呆子懨懨地垂下腦袋,小聲囁嚅道:“嗯,不過沒人會給我送傘的……” 玉旻走近,雙眸深深地望著書呆子,溫聲道:“我可以借你?!?/br> 書呆子面露喜色,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問:“真的?” 玉旻將傘移至書呆子的頭頂,書呆子緩緩伸手接過,一不留神觸及玉旻的指尖,書呆子心尖一顫,有些羞赧:“抱歉……” 玉旻不免好笑:“我非女子,何來抱歉一說?” 書呆子躁紅了臉:“是在下唐突了?!?/br> 從書呆子出現的那一刻起,玉旻的視線就一刻也舍不得離開,此時見他羞紅的臉頰,心中更是騰起一陣憐惜。 千萬年了,你還是如此單純善良,又是那么地怯弱,玉旻嘆道。 “公子,你在等誰?”書呆子小聲問道。 “等一晚歸之人……”玉旻笑了,笑的很是苦澀。 “哦?!睍糇佑謫枺骸八墒悄隳镒??” 玉旻頷首微笑,道:“命定之人,生生世世?!?/br> 書呆子愕然:“哪家小姐如此好福氣令公子如此深情?!?/br> 玉旻心下一酸,還有什么比心愛之人相見不相識更為痛苦的事?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書呆子怔忡住了,隨即反應過來,拔足便跑,快如閃電,連傘也扔了。 玉旻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悵然不已。 “你瞧瞧,這傻/比是不是莫得救了?就這么放人跑了?難道不應該親親抱抱舉高高嗎?再不濟就地正法??!”郎郁塵端著通天靈鏡,急的嗓子直冒煙,恨不能親身示范給玉旻瞧瞧什么叫霸王硬上弓! 馬丁凌坐在一旁默默發呆,表示不想搭理這混球。 葉少漓悠悠地喝著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你倆真冷漠,真無情,莫得感情的家伙,本公子不想與你們為伍!”郎郁塵收了通天靈鏡,背剪著雙手,出門溜達了。 經過冷滄瀾所在院子的時候,那家伙正摟著落塵親親我我呢,郎郁塵不由地捂住了雙眼,心里暗罵:cao! 自從與天后一戰之后,落塵便與郎郁塵合為一體,待各自的魂識清醒之時,就尷尬了。 兩人無論是性格,愛好,脾性均不相同,就連睡個覺的姿勢都格外別扭。 最重要的是,夜深寂寂,郎郁塵想同葉少漓干那檔子事也不成了,這實在是煎熬的很,葉少漓也是滿腔幽怨。 冷滄瀾表示更為憤怒!老子可是餓了幾萬年還是個雛呢。 郎郁塵每每想到這里都覺得他可憐。 萬象鼎將眾人身上的魔邪之氣徹底驅除了,雖說過程兇險萬分,好在安然無恙,從此落塵再也不用受惡靈控制。 只是落塵的rou身該從何下手? 這個問題冷滄瀾與葉少漓心照不宣,兄弟倆聯手將藥王灌醉,把他那一池子的墨蓮悉數摘走,又用淬靈之術賦予它生機,經過七天七夜,落塵的rou身成型。 據說藥王心痛的無以復加,發誓從此不再想看到這兄弟二人。 畢竟那是他的心頭寶貝,貴不可言吶! 不過為時已晚,木已成舟。藥王除了生悶氣也無可奈何。 只是落塵又要遭受一次魂識撕裂之苦,二人想也未想便爽快答應,并且甘之如飴。 待落塵用那具墨蓮之身重生時,郎郁塵整個人都蔫了。 臥槽,這冷滄瀾什么技術??!曾經風華絕代的美人落塵竟然被做成相貌平平之人了。 冷滄瀾生平第一次感到羞愧難當:“我從未涉獵過丹青之術,能還原到這個程度我……盡力了……” 落塵倒不甚在意,皮囊而已。 “哎,好白菜都讓豬糟蹋了?!崩捎魤m不禁哀嘆。 “你說誰是白菜誰是豬?”葉少漓正色道。 郎郁塵撓了撓后腦勺,笑嘻嘻道:“你是白菜,我是豬……啰啰啰……” 葉少漓表示此人簡直沒眼看,遂拔腿便跑。 “喂,大白菜,處對象不,分手割腕的那種!”郎郁塵一邊追著葉少漓一邊壞笑:“別跑??!” 忽地就撞上了冷滄瀾,抬頭看著那張冷俊的臉不由地感慨:“這顆大白菜也不錯,從前沒得選擇,現在我可以都要不?” 葉少漓聞言,腳步戛然而止,他轉過身來惡狠狠道:“你再說一遍!” “我剛剛只是放了個屁兒,嘿嘿嘿……” 不過話又說回來,落塵那模樣實在是過于平淡了些,哎!哎!哎!郎郁塵哀嘆三連擊。 現如今看他們二人終日膩歪在一起,就連降妖除魔之時也不忘手拉著手,感情如此之深厚,郎郁塵覺得當初自己的擔心實屬多余。 莫非這個世界的人都不看臉? 郎郁塵表示這個世界的人太奇怪了! 郎郁塵逛了一會,興致勃勃,忽然想起了小漓。 不對,她現在不叫小漓了,她叫花若雨,據說是天帝重新給起的名。 花若雨將侍女若桃帶回了身邊,兩人在一座深山中修行。 葉少漓兄弟倆每月月初都會去探望她,并且攜著郎郁塵與落塵,這場面也算是其樂融融了。 郎郁塵難得忙里偷閑,平日里都是在天界,萬秋山,無殤派,以及葉少漓在人間的葉宅之間來回穿梭,雖說自己可以瞬移,但是一想到每天需要消耗那么多靈力,就心疼不已,好在葉少漓時不時傳點修為給自己。 郎郁塵心里打著小算盤,待哪天把葉少漓的修為榨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反攻為主了。 “嘿嘿!”郎郁塵太佩服自己了,真想給自己點個一萬個贊。 最近據說無殤派來了個年輕小伙,能說會道,一表人材的。 郎郁塵便迫不及待地回到無殤派,眾弟子恭敬不已,齊齊在御尊殿外候著。 郎郁塵使了個壞,隱去了身形,偷偷潛入殿內,果然發現有個人癱在案前,一條腿還悠悠地晃動著。 郎郁塵走近瞇著眼打量了那人一會,不由地唇角微揚,隨即現了身形,還未開口,那人就很不客氣道:“喂,小瞎子,你看人怎么瞇著眼?” “喂,老司機,老子再跟你說一遍,老子不是瞎,是近視!”郎郁塵叉著腰,笑的直發抖,不知是激動的,還是真的那么好笑。 那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盯著他:“你有???” 郎郁塵懶得跟他計較,從乾坤袋里掏出那幾顆舍利子,并將其化為幾道靈流,悉數打入那人體內。 約莫一柱香過后,那人終于開口了:“郎……” “郎郁塵!”郎郁塵激動地差點跳起來。 “郎郁什么?”那人眨巴著眼睛,又問。 “郎郁塵??!”郎郁塵咬牙道。 “郎什么塵?”那人笑了,還笑的一臉純良無害。 “臥槽你大爺!”郎郁塵徹底炸毛了。 果然出來混的遲早得還??! 日暮時分,馬丁凌千里傳音過來:“郎郁塵,你相公叫你回家吃飯!” 郎郁塵:“……” 老子辟谷很久了!cao! ※※※※※※※※※※※※※※※※※※※※ 人生太苦, 多笑笑。 茄子,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