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合力
言歸正傳,郎郁塵從乾坤袋里掏出一截木炭,就著一塊光滑的石板便開始了龍飛鳳舞一般地創作。 葉少漓面帶淺笑,靜默在一旁。 對于八卦陣法這些他是極少涉獵,即便郎郁塵認真道與他聽,他也是云里霧里,只是看這陣法怕是要費一番周折。 “畫完了?!崩捎魤m瀟灑地將木炭扔出幾丈開外,隨后虛虛地一拍手,又看了一遍自己的大作,表示十分滿意。 畫風清奇,深奧無比。 總之很有逼格。 “喂,你看這是什么?”郎郁塵側身朝著葉少漓得瑟地挑了挑眉。 葉少漓遲疑片刻,蹙眉走近,看完后果然在預料之中。 這什么亂七八糟,逗我? 郎郁塵見葉少漓面色不虞,他摸了摸下巴,隨即嘿嘿一笑,復問道:“你看這是什么?” 葉少漓眸色深深,貝齒輕啟,誠實道:“是鬼?!?/br> 郎郁塵氣的直跳腳,他拉著葉少漓,一只手在石板上點來點去,一邊講解道:“這怎么就是鬼呢,這,你看,這條大蟲子就是你吶!這,你看,這個翩翩美少年就是我吶!” 等等,什么叫這條大蟲子就是我?我明明就是條龍!葉少漓捉住郎郁塵指點江山一般的手,問:“你再說一遍,我是什么?” 如今的郎郁塵聽到葉少漓說那句“你再說一遍”,就知道事有不妙,郎郁塵回想一下自己剛剛所說的話,恍然大悟,笑嘻嘻答:“嘴瓢嘴瓢,你是霸氣側漏的金龍?!?/br> “側漏?”葉少漓疑惑。 “就是很霸氣?!崩捎魤m覺著這話題還是蓋過去,有種危險的感覺,他本是想把破陣之法寫下來,可又覺得無趣,就想趁機逗逗葉少漓。 不過事實證明,不要隨意去惹一條暴躁的色龍。 “那他們在做什么?”葉少漓看著郎郁塵畫的這一龍一人,姿勢詭異,難以形容。 “那個,我這輩子還沒騎過龍……所以想試試?!崩捎魤m激動地搓了搓手,兩眼緊盯著葉少漓,似乎已經饑渴難耐了。 “你就這么想上我?”葉少漓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郎郁塵。 “冤枉,絕對的冤枉,我只想有一條拉風的金龍坐騎?!崩捎魤m抬手并起二指,鄭重其事道:“我發誓,我對你絕對沒有半點那方面的想法!” 這還不如不解釋,葉少漓只覺一顆心被剜出來再狠狠地摔在地上,碎了…… 郎郁塵見葉少漓那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自知自己又說錯話了,心念電轉。 “這里便是破陣之法,你看看?!崩捎魤m適時地抽出手,趕緊轉移話題,并識趣地將那條“大蟲”拭去,再去拭那個小人兒卻被葉少漓阻止了。 郎郁塵不解,你不是不悅嗎?還不讓我擦掉? “這個留著?!比~少漓淡淡道,見郎郁塵一臉茫然,又補充道:“好看?!?/br> 得到肯定的郎郁塵滿意地點點頭:“我也覺得好看,簡直不能太好看?!?/br>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葉少漓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著手開始研究起郎郁塵畫的陣法。 這鬼魅一般的畫工,葉少漓看的甚是艱難,郎郁塵只得自顧自地給他解釋,半個時辰過去了,葉少漓總算看的個通透。 “如何?妙不妙?”郎郁塵睜著大大的眼,滿目期許,仿佛一只等待夸獎的小貓兒。 “嗯?!比~少漓認同地點了點頭,隨即招出落塵劍,郎郁塵十分配合地掏出一張符咒打入那張八卦圖中,周圍霎時騰起一道耀目地赤光,石壁上的圖案開始飛速轉動。 “閉目!”郎郁塵大喝一聲。 果然下一刻周圍紅光大盛,灼的人皮膚生疼,隔著眼皮都被刺激地淌出淚來。 “落塵!中!”郎郁塵潛意識里讓他很快熟練地掌控著落塵劍。 劍至空中以閃電般地速度沒入陣中,郎郁塵凝神靜聽,不過須臾,另一道符咒打入陣中,只聽得嘶嘶嗡鳴。 那是陣眼。 “少漓!”郎郁塵抬眼,紅光漸弱,□□漸緩。 葉少漓心下了然,只見他足下輕點,輕靈飄逸,一道金色身影沒入陣法之中。 “少漓,小心……”郎郁塵心中莫名一陣悸動,竟惶然不安起來。 不會出事吧? “嘭!”一聲爆裂,金色光影與紅色光影兩相碰撞,隨即交織在一起,落塵劍卻毫無征兆地掉了下來,“哐鐺”一聲摔在地面上。 怎么回事?郎郁塵眉間一跳,他的方法是不會錯的,那? “少漓,來世我必定不愿再與你相遇……” “少漓,我等你等的好苦,好累,好絕望……” “少漓,來世求你放過我,可好?” “不好!不好!”葉少漓痛苦不堪,咆哮著,嘶吼著,雙眸緋紅,萬千利劍透心而過。 “葉少漓,你不配!” “少漓,別忘記你的身份!” “少漓,我的孩子,聽娘的話,切勿再泥足深陷……” …… “阿郎,我錯了……”葉少漓面色灰敗,神情恍惚。 “少漓,你還好吧?”郎郁塵見葉少漓長時間與那紅色光影交纏毫無進展,料想他必定是被那幻影迷了心智。 在葉少漓全盛時期,這種陣法根本無法影響他分毫,可這幾千年來,他的修為不但沒有絲毫進展,并且還在不斷消耗,加之神識缺失,更是不甚從前。 眼下的葉少漓只有區區的一千年修為,對峙這萬年修為之人布下的這道法陣,簡直就是雞蛋碰石頭,若非郎郁塵深諳其法,只怕是剛進入該法陣中便會被灼成灰燼。 “少漓!醒醒!凝神靜氣!那是幻境!”郎郁塵看不清陣中之況,心焦地如同那熱鍋上的螞蟻。 意識渙散的葉少漓忽地聽見了郎郁塵的呼喚,頓時神志清明。 是阿郎,他還在。 葉少漓斂起雜念,將那驚濤駭浪般的苦痛記憶壓制下去。 落塵劍起,光華流轉,如離弦之箭一般疾速而上,重新落入了葉少漓的手中,郎郁塵緊繃的神經總算放松了下來。 “破!”葉少漓手持落塵劍,化為道道虛影,人劍合一,一齊朝那陣眼飛去。 “少漓……”郎郁塵心頭倏然一緊,成敗在此一舉。 忽地芳香四溢,陣中開出一簇簇山花,阻了葉少漓的去路,看似繁花似錦,卻是殺機四伏。 “少漓,花有毒?!崩捎魤m分明聽見花簇中暗中流動的水聲。 是毒,郎郁塵幾乎是下意識地喊出那句話。 葉少漓袍袖翻飛,劍氣凜然,隨著葉少漓嫻熟的劍術舞動,不過須臾,天空中便下起了漫天花雨。 花落之時,一道道墨綠色毒汁噴射而出,葉少漓經郎郁塵的提醒,早已做好了萬全之策,于周身布起了一道結界,那些毒汁落在結界之上又迅速被反彈開去,悉數飛濺在石壁之上,原本還算平整的崖壁上被那毒汁染上,留下了星星點點墨綠色印痕。 心思夠歹毒,這玩意若是都撒在人身上,那得死的有多慘? 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躲在石板后的郎郁塵探出腦袋,只見葉少漓還在與殘花斷葉對峙,對,就是現在。 郎郁塵五指并攏將最后一道符咒拍向陣中。 一陣狂風怒號,郎郁塵死死抱住石板,只見符咒避開陣眼,一路順暢,以迅雷之勢飛向北門。 中了! 聲東擊西,嘿嘿。 那法陣猶如一張破布,逐漸從石壁上剝離開來,紅光漸淡,殘花漸萎,無數的石塊滾滾而下,葉少漓大驚,迅速撤了結界欲飛身離去,一縷殘毒噴上他的手腕,隨即烙出一個印記,深可見骨,駭人可怖。 葉少漓冷汗涔涔,握著落塵劍的手瑟瑟發抖,似針扎一般的麻勁涌向四肢百骸,隨即遍體生寒,整個人往后倒去。 “少漓!”郎郁塵不知為何,心頭陡然生起一股錐心的疼痛,一時亂了方寸,竟從石板之后跑了出來。 一塊巨石從天兒降! “阿郎……”葉少漓瞳孔驟縮,神識頓時清明,他強忍疼痛反手將落塵劍朝后刺去,手腕一翻,落塵劍尖一碰上石壁,頓時火花四濺,劍尖深深沒入石壁縫隙中,葉少漓被落塵劍掛著不再下沉,抬起的一條腿生生將那巨石踢開,落在郎郁塵身后,砸出一個大坑,倏地騰起一片塵灰。 葉少漓力竭,毒液已流遍全身,手一松,便墜了下去。 郎郁塵不知從哪里生出的一股勁,堪堪將人接住,兩人狠狠摔在地上。 葉少漓雙眸緊閉,唇角泛青,郎郁塵抬起手臂,狠狠咬了一口,獻血汩汩而出,隨即送到葉少漓唇邊,迷蒙中的葉少漓只覺一股清泉流入唇齒之間,遂地吮/吸起來。 不多一會,葉少漓身上的傷與毒迅速愈合,雖不能恢復如常,不過也好的差不多了。 這極品丹藥效果不錯,服下不久就連血液也如此有奇效,郎郁塵本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不曾想歪打正著了。 陣已破,紅光已熄,所有屏障皆除,原來這里還藏有一座洞府。 又是洞xue,郎郁塵哀嘆,逃得了初一避不了十五,這是與洞xue結緣了。 “你聽?!比~少漓掙扎著起來,小聲道。 心不在焉的郎郁塵這才豎起耳朵傾聽起來,果然有動靜。 山洞深處傳來一陣陣嘶吼,時不時還伴隨著什么硬物的撞擊聲,森然詭異。 “少漓,我怎么覺得這里有些熟悉,而且……而且……”郎郁塵頓了須臾,有些悚然:“這上邊是鐵索橋?” 葉少漓咳了幾聲,輕輕點了點頭。 郎郁塵足下一軟,差點跌落在地,葉少漓摟過他的肩,兩人一齊步入洞府之中。 有些事總有人去做,有些事總有人來講,有些事總是瞞不住,所以,不如坦然。 洞中空間很大,干燥潔凈,應是有人長期清掃,洞中央豎立著一根碩大無比的銅柱,上邊密密麻麻地貼滿了符咒,幾團黑氣圍繞著銅柱不停地撞擊著,發出轟隆隆地悶響。 “就是他,就是他……”郎郁塵腦海里浮現出那日被黑霧吞噬的情景,以及紅香樓中那團黑霧。 分明就是他。 郎郁塵感到不寒而栗,這團黑霧分明就是入了魔,可他是如何掙脫束縛出來為禍蒼生的呢?如此多的符咒也困不住他?郎郁塵疑惑地走近想一探究竟。 “別靠近!”葉少漓將人拉回至自己身旁:“有結界,還有無數道法陣,你若貿然靠近會被傷到?!?/br> “這里困的是什么人?煞氣好重?!崩捎魤m問道。 “一個被惡念困囚之人,也是可憐之人,而這個罪魁禍首的就是……” “葉少漓,你終究還是尋到這里了?!币粋€聲音乍然響起,將葉少漓的話堪堪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