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 結束了小黑這個話題之后，當討論漸入佳境，就沒有人有空關心八卦了。

    關越這個人一認真起來就很容易投入, 一投入也就漸漸忘記了小智障是誰，之前壓抑的本性開始蠢蠢欲動了，當提到了一處邏輯錯誤的時候，這嘲諷的話才剛剛說出口，關越仿佛被突然間按了靜音鍵了一般。

    平常太習慣了就不小心脫口而出了怎么辦？

    等到他硬著頭皮去看他家小姑娘的時候，她表情沒有很大的變化，“哦”了一聲，拿筆記下來了。

    關越一愣，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間有一點堵得慌。

    會議結束之后，駱雪被圍成了一圈，和大家在辦公室里面閑聊，平常大家都認識，到底是隔著屏幕的，但是經過一個上午的相處，生疏感蕩然無存。

    “困老師，《小明》網絡版是不是這兩天要完結啦？”浮游是追更大隊的，最清楚進度了，眼見得就要到收尾階段，故而這么問道。

    駱雪攪了攪奶茶，“差不多，后面畫一畫雜志版?！?/br>
    “對了，單行本！困老師你還不知道吧，咱們關主編不光給你寫了前言，還給你畫了同人！你到時候看一看，關主編的意思是你要是覺得可以的話，就放在后面當贈品?！?/br>
    駱雪一頓，“什么時候的事？”

    “大概，上個月他就開始準備起來了?！?/br>
    關三月很久沒有親自cao刀畫畫了，更不用說是給別人畫同人漫畫，就算是普通的畫手，大概也不會如此耗費心力去做這種對自己無益的事情。更何況……這一看就是為了給第一冊 單行本引流，帶銷量，只要第一冊銷量帶起來了，后面顯然就不用愁了。

    他或許在工作上是一個脾氣很差的魔頭，但不得不說，他是一個好伯樂。

    “困老師，等這周我們關主編去一趟首都競標，回來我們估計就要忙起來了?！?/br>
    駱雪回過神來，微微一頓，“這周末？今天都周五了?！?/br>
    “是啊，所以是明天早上的飛機，今天關主編大概率又睡不成了，還要整理競標的資料……”

    駱雪視線往關越的辦公室門口飄去，片刻后她又收回了視線。

    主編辦公室。

    “蝦粥，你說我是不是……平時說話太過分了一點？”關越看著是小明的稿子，冷不丁地冒出來了這么一句話。

    蝦粥聽到這句話，想了想，“其實……還好吧。畢竟老板你也不太喜歡和他們廢話太多，就是對浮游也是，老板你不是直接把意見甩過去然后讓他們重新修改麼？”

    他話音一轉，“就是……老板你在困老師面前就不太一樣，幼稚了好多?！?/br>
    辦公室里安靜了好一會兒。

    蝦粥突然間問道，“老板，困老師是不是就是你……女朋友??？”

    突然間對上老板的視線，蝦粥連忙解釋道，“其實我也是猜的……”

    “之前小明的人設圖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小明不知道為啥有點兒像主編，后來我問困老師，是不是照著誰畫的，困老師告訴我，如果像誰，那應該是她男朋友?！?/br>
    關越心中微微一動，也沒有否認，蝦粥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蝦粥嘆息一聲，“其實老板你也沒有必要因為對困老師以前那么嚴格而愧疚，老板你是一個很負責任的主編，困老師是一個很優秀的畫手?！?/br>
    “合作的兩個月以來，困老師加班，老板你每次都比她還工作到更晚，能爭取到的，老板你也盡力為困老師爭取了；說話雖然刻薄了一點，但是其實困老師也沒有真正生氣吧，不然你們倆也不是斗嘴，而是一拍兩散……”

    “你和困老師的關系應該是亦師亦友吧，有什么事情不能夠說開呢，我以為你們互相應該對彼此有了一定的了解?！?/br>
    關越沉默了很久。

    窗外下起了點點滴滴的小雨。

    如果只是困老師這個人的話，她任性驕傲有時候還很固執，激將法在她身上特別好用；駱雪呢，聰明細心，還有一些獨特的天真和堅韌。當這兩個人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是那樣的處處不同，又是那樣的相似和融洽。

    大概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她的存在都有意無意像織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一點點地牽動著他的情緒。

    可是現在，不可一世的關主編第一次產生了一種錯覺：自卑。

    他知道，駱雪喜歡的，是那個會下河救人、會在某些時候站在她后面鼓勵她，會給她蹭吃蹭喝，包容她一切溫柔的關越，不問職業，不問過往，只是喜歡和那個他待在一起的感覺。但是關越很清楚，那個他只是一個溫柔的偽裝，只是收斂起來了脾氣和張揚，小心翼翼地展現在她面前的一個他。

    但是這個關三月呢？拋去所謂的光環之后，他狂妄、刻薄、不近人情，脾氣不好，會對她挑三揀四，不溫柔，不夠理性，甚至還幼稚自大，不敢面對自己的內心。他唯一值得驕傲的是自己的事業，但是事業在愛情面前，似乎無法相提并論。

    如果不是那一次偶然相遇，救上來她，讓他們在三次元有了交集，那么這個傲慢自大的關三月，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喜歡的人的回應。

    她優秀，光芒萬丈，任性很可愛，驕傲也很可愛，會有很多的人愛她，大概也不會看到那個她口中卑鄙又可惡的男人。

    窗戶上的水珠凝結在了一起，又滑下去一道水漬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