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番外小四(一)
我的小名兒叫小四。 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這個小名兒,聽上去和紀璉兒養的那只鸚鵡似的。 忘了說,那只鸚鵡叫小五。 為了這件事,我同母親哭鬧過,但還沒等我使出五成功力,就被父親拎著丟出了門。 父親平時對我都挺好的,但只有一樣,就是不許我在母親跟前哭鬧。 其實我挺費解的,紀璉兒說他只要在他的母親面前使出一哭二鬧的本事,無論是什么要求,他的母親都會滿足他;我依樣畫葫蘆,雖然換來了母親的心軟,卻也被父親教訓,我有時候都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 === 自我有印象起,父親就最喜歡圍著母親打轉,明明每天都忙得腳打后腦勺,卻總還是時不時出現在母親面前,不知道母親煩不煩,我是煩得夠嗆。 因為每次父親都敷衍地摸摸我的頭,再同母親膩上好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誰才是需要關愛的孩子。 母親很怕冷,一到冬天,我就不喜歡往主屋里面去,忒熱。 有一次我偷偷地開了一點窗戶,結果被父親發現了,立刻就被叩了月錢。 那個月我靠著坑蒙拐騙意外地還胖了兩斤,連紀璉兒都看不下去了,原本要遞給我的rou脯也進了他自己的肚子,末了還語重心長地告訴我,“小四啊,你可不能再這么吃下去了?!?/br> 我很苦惱,就同紀璉兒倒苦水,我說我懷疑父親是在同我爭寵。 紀璉兒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對我說,“習慣了就好了,聽說前些年蘇伯父還是京中寵妻的典范,好些個人家都拿你的父母親大人當榜樣呢?!?/br> 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卻還是覺得委屈,我說我在這個家里實在太多余了,我想離家出走。 紀璉兒倒是很支持我,還說他家空屋子不少,可以給我收拾出來幾間。 當然最后還是沒成,因為我準備工作做得太充分,露出了馬腳,被父親發現了。 我實在是費解,父親到底是怎么看出我打算離家出走的? 這樣想著的時候我又把那幾個包袱往身后藏了藏,然后就聽到父親沉聲說,“用不用我幫你套輛車直接送你去武寧侯府去?” 我趕緊搖頭,我說哪能呢,我還得承歡膝下呢。 也許父親是對我沒轍了,他深吸了幾口氣,最后說,“我看你是吃得太飽了,今天晚上罰你不準吃飯,去掃祠堂?!?/br> 我于是就餓著肚子掃祠堂,剛掃了兩下就不動了,因為我餓了。 我問宋姑姑,可不可以裝作沒看到我的樣子讓我去吃飯? 宋姑姑指了指門外,“你看那是誰?” 我順著宋姑姑指著的方向看過去,是母親提著食盒大搖大擺走過來,那架勢,生怕沒人看見似的。 “下次還離家出走嗎?”母親一邊把吃食端出來,一邊問我。 我盯著盤子里盛著的豐盛的菜肴,連連搖頭,“不走了,就算紀璉兒把他家里夸得再好,我也不去了?!?/br> “其實去一去也行的?!蹦赣H忽然說。 我有些詫異,我開口問為什么。 母親說,“你已經到了讀書的年紀了,武寧侯府的學塾不錯,你去了那邊,還能同紀璉兒繼續在一塊玩兒,開不開心?” 我說開心。 然后沒過幾天,我就被送到武寧侯府去了。 更開心的是紀璉兒,他特地帶著他的鸚鵡“小五”來接我。 他說,“小四小四!” 小五也跟著說,“小四!小四!” === 學塾里有一位姓孟的先生,聽說是個大官兒,他每個月來一回,不講四書,也不講五經,他講詩文。 他說太白是奇才,凡人參不透;又說杜工部太沉重,我們理解不了。 但是他喜歡給我們講太白,我聽不太懂,就只記得……李白,字太白,號青蓮居士,是“詩仙”。 學堂里的人大部分都怕他,其實他長得一點也不兇,相反,他長得很好看,據說他比同期的探花郎都要好看 我同紀璉兒私下里分析了一下,最后得出了結論:大家之所以怕他,是因為他不愛笑。 他是真的不愛笑,而不是不茍言笑,這兩者是有區別的。 但是有一點讓我很好奇,他似乎格外喜歡同我套近乎,我也說不上來為什么,反正……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是不知不覺就讓我想起“父親”這個稱呼—— 如果被我父親知道的話,也不知會作何想。 === 我把這件事兒同母親說了,我說這位孟先生好奇怪,他總是一副有話要問我的樣子,卻又什么都不說,讓人干著急。 母親難得沉默了一下,然后對我說,“明兒下了學,我帶你去一個地方?!?/br> 我差一點被母親嚇死,因為母親把我帶去亂葬崗了。 其實那地方也不該被稱為亂葬崗,好歹豎起的石碑也是有規律的,只是沒什么人祭拜,就更加陰森森的。 我問母親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母親答得玄乎其玄,“讓你看看,也讓他看看?!?/br> 我多聰明啊,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我問,“這里是不是有個同我們關系親近的人???” 母親點了點頭。 我又有些困惑,“要真是關系親近,為什么會埋在這里?” “因為這里……沒那么亂?!蹦赣H當時就是這么回答我的。 這件事兒一度成了我的心病,我想知道為什么,但是母親不說,我去問父親,父親也不說。 我想同紀璉兒說吧……又覺得他那個年齡段的沒法達到我這個境界,于是思來想去,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就同孟先生說了。 孟先生聽完以后好半天都沒說話,等我去看的時候,發現他眼睛紅了。 “替我謝謝他?!泵舷壬髞磉@么說。 我是個求知欲很強的小孩兒,于是我問,“謝誰?” “謝謝你的母親?!?/br>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這里面到底有什么可謝的? 我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