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來尋
郗昭冷著一張臉,她可以忍受這些人強加在自己身上的刁難,但是要在見祖母的事情上百般刁難,她卻是不會繼續維持那種逆來順受的做法的。 “不敢?!卞Xmama嘴上說著不敢,卻沒動地方,仍舊擋著郗昭的去路,她這時候已經鎮定了不少,尤其是在看到郗昭的一身衣著之后,就更是沒太將她放在眼里,不過是個失勢的小丫頭片子而已,一沒人而沒權,身后又沒個大人撐腰,再厲害又能厲害到什么地方去? 想到這里,她忽然就笑了,“倒不是我們做下人的故意攔著姑娘,實在是老太君身體欠安,半點也馬虎不得,再說了,”她朝著廊下那些藥罐子努了努嘴,“這些藥都在這兒擺著,姑娘也能看出來,就算再如何,這些藥總是做不得假,實在是二夫人交代得仔細,等閑馬虎不得,就連四姑娘、六姑娘并著暉哥兒、昀哥兒這些孫子孫女兒們來,也都只是在外間請個安就回去,姑娘還是莫要為難我們了吧?!?/br> 她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郗昭若是再堅持,就變成了違抗田氏的家規,想到這里她看了錢mama半晌,慢慢緩和了顏色,“那么,祖母如今到底是個什么情形,錢mama總能對我講一講吧?” “那是自然?!卞Xmama將郗昭往廳內引,“老太君自從兩年前姑娘一家出事之后,傷心過度,除了傷了眼睛之外,也傷了元氣,這兩年斷斷續續的總是生病,名醫換了一茬,藥吃了不少,但也只是勉強緩解緩解,前兒姑娘回來,老太君大喜之下傷了神,再加上后來又不慎著了涼,這場病就愈發的來勢洶洶,大夫說……沒個三五日恐怕緩不過來,姑娘若這時候進去,老太君的情緒波動大,對病體沒有好處,所以還請姑娘擔待著些,等過些日子老太君的身子養得好一些了再來,如此一來,姑娘也能與老太君多說幾句話,總好過如今兩廂對著彼此傷心?!?/br> “錢mama將祖母照看得很好,有你在祖母身邊,我很放心?!臂岩徽Z雙關。 錢mama聞言只是淺淺一笑,欠了欠身,承了這份贊譽,自鳴鐘響了幾聲,錢mama向著自鳴鐘那邊看了一眼,對郗昭說,“說話這功夫就又到老太君吃藥的時辰了,廚房今日做的梅花糕,姑娘且在這里吃些吧?!?/br> “不必麻煩了,”郗昭站起身跟著錢mama一同走出去,“我自回來以后就只見了祖母一面,對祖母很是想念,若祖母這邊精神恢復一些了,還請錢mama能讓人到蓬萊苑告訴我一聲,我好來當面向祖母請安?!?/br> “那是一定的?!卞Xmama說完向著郗昭行了一禮,“老太君那邊必須要按時吃藥,我這便服侍老太君吃藥,就不送姑娘了?!闭f完她招呼守在藥爐旁邊的小丫鬟,將其中一只小煎鍋里的藥倒在碗里,放在托盤內,由她端著進了屋。 門簾在她進去之后又放下來,郗昭看著那不住晃動的門簾,又站了一會兒,這才慢慢離開瀾滄院。 ==== 侍云在瀾滄院通往別處的路上等著郗昭,見到郗昭出來,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她快走了幾步迎上前去,語氣里仍舊是恭謹的態度,單從這一點來說,格物齋上下的這個表面功夫做得很好。 “九姑娘可算回來了?!彼f,“夫人才剛還問呢,怕九姑娘太過客套,不肯住下,特特的吩咐婢子來找,聽說九姑娘是往老太君這邊來了,婢子就想著在這邊等著姑娘,如今姑娘既已出來,就請隨婢子去格物齋吧?!?/br> 看樣子她太久沒有回去,何氏倒是緊張得很。 郗昭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不是故意讓三嬸嬸擔心的,只是閑著也是閑著,正好來看看祖母,三嬸嬸對我好我是知道的,就算我急著要走,也定會知會一聲,不會不告而別?!?/br> 說到這兒又看向侍云,有些抱歉的接著說道,“倒是讓jiejie跑了這么大一圈,實在是過意不去,這樣吧,眼見著天就要冷了,我正打算繡個套子放手爐用,jiejie若是不嫌棄,我就給jiejie也繡上一個?!?/br> 侍云抿唇一笑,“哪能讓九姑娘如此呢,這原本就是婢子應該做的,九姑娘太客氣了?!?/br> ==== 郗昭跟著侍云重新進了格物齋,侍云將她往正廳的方向引,說夫人在廳內等著,等進了門,見郗道珍也在,不由一愣。 在短暫的錯愕過后,郗昭向著郗道珍盈盈拜下去,“見過三叔?!庇窒蛑问系姆较蚋A艘桓?,道一聲“三嬸嬸?!?/br> 郗道珍點頭應了一聲,他身上還穿著公服,這會兒坐在榻上,端起茶碗來像是要拉家常,“得知九姑娘平安歸來,三叔心里也是高興,只是……”說到這兒又嘆了一聲,“大哥他們……實在是可惜了?!?/br> 郗昭微微低了頭,在旁人看來,就像是說中了傷心事。 郗道珍又嘆了一口氣,說,“好在你活了下來,大哥泉下有知,應該也是欣慰的,哎……瞧我,又說這些做什么,侍云,扶九姑娘坐下?!?/br> 侍云走上前來,扶著郗昭的胳膊,“姑娘請往這邊來?!?/br> 郗昭被帶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觸及到旁邊擺著的小幾,忽然又是一愣,這張小幾也是蓬萊苑的舊物,雖然只是尋常之物,但打造它的人是從前一位很有名的大師,如今這位大師仙去,他做出來的東西也都成了絕響。 三房的人倒是“聰明”,給這張小幾新上了一層漆,不過這張小幾之所以能與其它的區別開來,是因為它的側面刻了畫,雖然外表上新上了一層漆,但是內里的凹痕還在,剛好郗昭坐著的位置有一束光正正打在上面,想不看清都難。 她現在愈發的好奇另外那些東西都被放在何處了,看三房這邊的架勢,他們拿的,都是些上了年頭的舊物,然后用來彰顯自己的清貴。 她在心中默默“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