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晚餐是沃爾納負責的,廚藝天賦為負值的弗朗茨曾試圖幫忙,關起門不到五分鐘就被踹出來了。白蓁蓁抿了一口新泡的雨前枸杞,假惺惺地安慰他,“等會兒記得跟我一塊去進去刷鍋” 這小子做飯可能不太行,但鍋刷的是真干凈,跟新買的似的。弗朗茨用食指戳了戳她額頭貼著的藥用紗布,“疼不?” “不疼,但你再戳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法國監獄不好待吧?” “廢話……他們安排我跟瘋子住一間” 弗朗茨的手從額頭的傷口轉移到了白蓁蓁的臉上,再次戳了一下,“我們昨天就看過那把槍了……知道我在說什么嗎?” “知道”白蓁蓁沒好氣地翻了白眼,“你們就是故意不來撈我的” “知道為什么嘛?” “因為我還沒有重要到讓你們沖到警局當面要人” 沖冠一怒為紅顏——這事乍一聽是挺浪漫的,但現實生活中真這么干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廢物。向德國投降的終究只是法國政.府,簽訂停戰協議的那位代表也是萬不得已才被推出來當一個拉全國人民仇恨的臉t。 德國人需要的不是一片簡簡單單的鄰國土地,籠絡人心才是最根本的目的。軍隊進駐巴黎的時間還不足三天,現下正是這群國民反叛情緒最為高漲的時候,不然白蓁蓁也不至于平白無辜挨一頓胖揍。為了更好地控制住這些平民,也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士兵傷亡,法國警察的配合必不可少,在這個時候跟警方起沖突,未免太不理智了。 “你不生氣?” 弗朗茨拔下了她的簪子,一秒也沒錯過她臉上的表情。沒了簪子,白蓁蓁只好從茶幾上摸了個發圈,扎了個矮矮松松的低馬尾,邊扎邊道,“有什么好生氣的,這才是最正常的反應” 而后她又看了看弗朗茨手里的玉簪,“我要是朝你耍性子,你是不是要拿這個當場捅死我?” 弗朗茨勾起一抹隨性的笑,“那倒不會,不過你可能確實活不過今天” 他很喜歡白蓁蓁,但如果白蓁蓁是個搞不清楚自己定位的白.癡,那這份喜歡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不擔心我真的死在里邊嗎?我那一槍打中的可是心臟,一旦他死在醫院里,法國警察愿意放,打過我的法國人可就不愿意了” 再碰上個激進點的,指不定在監獄就對她下手了。警局那么大的一個監獄,又沒監控,魚目混雜的,一天死幾十個都不算稀奇。 弗朗茨把玩著玉簪,試圖讓它像根筆一樣轉起來,想也不想就回答,“你要是真死了,我就把那些揍過你的人一塊槍斃了送下去,然后記住你一輩子” 白蓁蓁歪頭,不解,“為什么要記住我一輩子?” “這樣我下輩子才可以找到你啊” 樸素的玉簪在他手里轉出了一圈圈奇妙的弧度。白蓁蓁莫名就想起了中學時代坐在后排沉迷轉筆、轉書、轉籃球的一群淘氣男孩。 “你們西方人也講究輪回轉世?” 不都相信天堂地獄什么的嗎? 弗朗茨停下轉‘筆’的動作,側頭看著她,“遇到你之前我是不講究的” 接著又拋出一個小小的wink,湊到白蓁蓁耳邊,一手悄悄撫上她的腰,“悄悄告訴你,我也是有八塊腹肌的漂亮弟弟~” ?。。?! “弟弟我可以!” 然后呢?然后她就被沃爾納扔去了廚房,一個人面對一整個流理臺的鍋。 當她終于刷好坐到餐廳的時候,沃爾納剛吃完他的晚餐,正慢條斯理地拿起餐巾擦拭薄唇,動作里透出與生俱來的優雅從容。 見她到了,他放下餐巾,對她開口,“這幾天我們不會經?;貋?,你乖乖待著不要出門” 禁足?白蓁蓁不情愿地皺了眉,“我如果偏要出去呢?” “打斷你的腿” 白蓁蓁深吸一口氣,低頭認慫,“……好的大佬!沒問題大佬!都聽您的大佬!” 在沃爾納的身影消失在二樓書房的同時,她臉上的假笑垮臺地無影無蹤。握緊了刀叉,一臉兇狠地切割著盤子里的食物,鋒利的刀尖劃拉在白瓷盤子里,發出的聲音尖銳刺耳宛如地獄魔音。 弗朗茨在這種堪比精神污染的噪音里面不改色地解決完他的那份食物后,仍舊坐在位子上,目光黏在白蓁蓁身上。一想到自己在廚房里刷的那十分鐘鍋碗瓢盆全拜面前這位笑的一臉無害的狗比所賜,白蓁蓁全身的氣都不打一處來,勉強抑制住心頭噴涌而出的怒火,咬牙切齒,“你怎么還不走?” “不能走,我要留下來幫你洗碗” “碗都是個人洗個人的,你幫個p!給老子滾!” “你不能因為沃爾納惹你生氣,你就跑過來兇我啊” 委委屈屈弗朗茨……看著更欠揍了!白蓁蓁一下沒忍住,抓起盤子就扔了過去。設想中頭破血流的場面并沒有出現,閃身一躲的弗朗茨接住了盤子,對她笑得十分寵溺,“乖,好好吃飯你才能長大!” 惡出了白蓁蓁一身雞皮疙瘩。 幾口扒完了盤子里的食物,白蓁蓁把空盤子往弗朗茨那里一推,“去吧帥哥,請別讓我看到一點污漬” 他還真任勞任怨地去了。既然已經有人幫她刷碗了,白蓁蓁便伸著懶腰,悠哉悠哉地往二樓房間里去。沃爾納幫她收拾好了房間里的一切,她要做的只有洗個澡,換件美美的睡衣,再美美地睡到天亮! 她穿著浴袍在鏡子前糾結了八分鐘是穿白色睡衣睡覺還是穿紅色睡衣睡覺,最后挑了床鋪上被遺忘許久的黃色睡衣。 剛把浴袍腰帶扯開的時候,她身后的門,悄無聲息地被推開了,落地鏡里映出了沃爾納的身影,金發上略帶濕氣,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手里還有一本眼熟的法語詞典。 白蓁蓁的大腦當場死機,浴袍的系帶滑落在地。 “你為什么不敲門……” 她愣愣地盯著鏡子里的他問。 沃爾納困惑地看了一眼門把,他確定自己沒用任何力就輕輕松松推開了這扇門,“你沒有合緊” 腦子‘轟’的一聲孕育出一場無形的爆炸,她甚至能想象出蘑菇云的形狀。赧紅了臉的白蓁蓁迅速撿起地上的浴袍系帶在腰間打了個死結,把自己扎的嚴嚴實實后高貴冷艷地轉身,下巴微抬,無事發生,“說吧,找我什么事?” 沃爾納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法語詞典,“來我房間,我得知道你的法語學到什么程度了” 在白蓁蓁跟著他走到門前的時候,沃爾納忽的停住,自高而下地俯視著她胸口露出來的一寸白皙肌膚,無端插了句話,“你全身上下什么部位我沒看過?不用遮的這么嚴實” 聞言,白蓁蓁警惕性漸起,牢牢捂住了胸口,“我全身上下什么部位你看到過?什么時候看到過?” 他勾唇一笑,似帶著幾分調戲意味,“該看的和不該看的全看了,你說呢?” ——難道她已經無知無覺到被人扒光了都不知道?不可能吧…… 來不及多想,當沃爾納拎著她浴袍的領口,把她拐帶進自己的房間并按到門板上親的時候,白蓁蓁震驚了。 說好的考察學習呢?這年頭流行把人騙進來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