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普通朋友

    兩天之后，夏思佳殺青了。

    劇組給她提前準備了慶賀殺青的蛋糕和鮮花，與眾人簡單告別一番之后，她帶著王朵朵一起離開了。

    說是“離開”也不過就是回那個與影視城隔著三條街之遠的小家，說是“小家”也不過是租住時間長一些的別人的小公寓。

    夏思佳一頭復古的蛋糕燙發，懷抱著花束，走在影視城古色古香的小街，三三兩兩的游客從她身邊擦身而過，紛紛回頭上下打量。

    夏思佳對這些或驚艷或好奇的目光已經習以為常，她目視前方，心里除了完成攝制任務的輕松，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都是老樣子，她想，下一部戲一定不要再接這種妖嬈嫵媚的角色了。

    王朵朵在身后掛了電話，小跑著跟上來：“夏夏姐，老板說他已經幫你預訂了酒店，去嵐城參加那個話劇團的表演課的期間，你就住在那里就可以了?！?/br>
    夏思佳吩咐道：“一會到家了你再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再幫我訂一間，在我隔壁就好了。費用從我的酬勞里扣就行?！?/br>
    王朵朵頓時心花怒放，扭捏起來：“不用幫我再訂一間，我可以在你的房間打地鋪就行?！?/br>
    夏思佳打斷她的話：“不是給你訂的?！?/br>
    王朵朵一愣：“不是給我？那我住哪？”她已經忘了剛剛自己說得可以在夏思佳的房間打地鋪了。

    “誰上課還要帶助理的？拍瑪麗蘇偶像劇嗎？”夏思佳翻了個白眼：“是給賀凜訂?！?/br>
    “給賀凜？”王朵朵癟嘴，有些吃醋：“夏夏姐，我早就想說了，你對賀凜也太疼愛了吧！”

    “我哪里疼愛他了？”夏思佳覺得好笑，是，她承認，她對賀凜是有些跟對其他人不一樣，但是也用不到“疼愛”這種詞兒來形容吧？

    說得好像她有多老似的。

    王朵朵不服氣：“你以前給賀凜講戲，幫他對詞兒，還把你的小雞腿給他吃，現在又要帶他一起去參加那個話劇團的影視表演課，還要連他的落腳地都一并幫忙解決，這還不算疼他嗎？”她說著說著，突然被自己的腦洞嚇一跳：“夏夏姐，你聽說過‘養成’嗎？”

    夏思佳斜斜睥她一眼：“王朵朵，你是覺得我很老嗎？”

    王朵朵一噎，心里的話轉了幾轉，試探道：“那你干嘛對賀凜這么好？夏夏姐，你是不是喜歡他？”

    “喜歡？”夏思佳細細琢磨著這個詞，不可否認她確實很喜歡跟賀凜在一起，賀凜這個人很好相處，永遠都是記人的好不記人的仇，可能是年紀還輕，談吐間還有一絲少年的赤誠，就像《射雕英雄傳》里的郭靖，正直、磊落、武功高強，但也有些固執、傻里傻氣。

    夏思佳坦然對上王朵朵的目光：“對，我蠻喜歡他的?！?/br>
    王朵朵仿佛被這幾個字轟炸了，嘴巴張得好大，她記得夏思佳曾經告訴過自己，賀凜說沒有在追求夏思佳。

    ——所以現在夏夏姐是單方面暗戀小仙賀嘍？

    她看著夏思佳明艷的臉，內心一陣惋惜，長成這樣還需要暗戀？

    這叫個什么事兒！

    ***

    夏思佳殺青離開劇組的時候，賀凜還在沙土飛揚的跑馬場拍替身戲，他因為接下來的嵐城之旅，最近一直干勁十足，一個簡單的上馬動作，他做起來就是比其他人來得瀟灑凌厲，絲毫不拖泥帶水，看起來賞心悅目極了。

    隔著幾排機器和工作人員，黃鑫磊靠著半截磚墻，聽大劉吐沫橫飛地聊八卦。

    “黃老師，您看您的替身小賀，是不是身手看起來很不錯？”

    黃鑫磊盯著場上那個與自己同樣戲服扮相的年輕身影，表示贊同：“怎么？你跟小賀很熟嗎？”

    “當然，我是他表哥的親戚，他還是我推薦過來的呢，不過一開始是做章光……”他話頭一頓，察覺到自己有點多嘴了，慌忙道：“很熟，我們很熟，他現在就跟我住一起呢！”

    黃鑫磊上半年剛剛成立了自己同名的工作室，掛靠在國內數一數二的傳媒娛樂公司全星娛樂之下。這種模式在圈里已經十分常見，有的是自負盈虧，有的還需要主公司接濟各類資源，越來越多的明星都傾向于發展自己的工作室，自己當老板，全線推進事業的同時，也會選擇一些年輕新鮮的血液加入進來，畢竟資源萬千，自己能力再大，也無法完全兼顧。

    少賺也是賺，蚊子腿也是rou不是？

    黃鑫磊剛剛力排眾議簽了一個小網紅，對于當老板還處在一個感興趣的積極階段，他遠遠看著賀凜三下五除二地將七八個人高馬大的敵人從馬上蹬腿掃下，他抬了抬眉毛，問大劉：“小賀全名叫什么？”

    大劉飛速回答：“賀凜，凜冽的凜?！?/br>
    黃鑫磊點點頭。

    半晌，他又問：“這個賀凜簽約了沒有？有助理嗎？”

    大劉克制住臉上的笑，認真道：“沒簽約，有助理?！?/br>
    “嗯？”沒簽約都能有助理？黃鑫磊疑惑地看向大劉：“他助理是誰？”

    大劉終于繃不住，腆著臉，笑得一臉諂媚：“嘿嘿，是我！”

    ***

    夏思佳跟馬越超再三確定自己要帶一個“普通朋友”去參加對方為自己安排的影視表演課程。

    “真的是普通朋友嗎？”

    電話那頭的馬越超語氣明顯是不相信，頃刻化身一位盡職盡責的父親，面對女兒“明天跟普通朋友一起逛書店，給我一百塊錢買參考書”的理由質疑再三。

    也不能怪他敏感，實在是夏思佳入行幾年，身邊壓根就沒有什么普通朋友可言。

    “對對對，”夏思佳被問得沒了脾氣：“就是玩的好的后輩小孩子，人條件很好，你回頭也見見，看能不能也簽了他？”

    馬越超被她“簽約好像買棵白菜一樣簡單”的口氣給氣笑了：“思佳，師兄簽你一個，已經是入不敷出了，再簽一個，那不是直接要咱們公司破產？”

    夏思佳聽出他的自嘲，安慰道：“師兄，不怕，萬一公司哪天真的瀕臨破產了，你就把你書房沙發后面保險箱里藏著的幾幅大師真跡轉手一賣，絕對力挽狂瀾?！?/br>
    “你……”馬越超被她點破了最后一點小金庫，整個人頓時無語：“行行行，我算是欠了你了，把你這個‘普通朋友’的姓名和身份證號碼發過來吧，我讓秘書再給她開一個房間?！?/br>
    “好?！?/br>
    夏思佳掛了電話，將賀凜的姓名和身份證編輯短信，發給了馬越超。

    發完短信，她便將手機擱在眼皮子底下，目不轉睛地盯著。

    五，四，三，二，一，她心里默念。

    屏幕驟然亮起，“師兄”二字赫然顯示在來電頁面，夏思佳抿著嘴笑了，她拿起電話，點開接聽鍵，立刻有遠見地將手機遠離自己的耳朵。

    馬越超像是一位發現女兒早戀的老父親，狂躁的聲音從電話那頭炸出來：“——夏！思！佳！你是不是偷偷談戀愛了？”

    ***

    賀凜下了工跟著大劉神神秘秘地來到美食街上一家咖啡館。

    “大劉哥？你不會是又要找人跟我要錢吧？”

    上次跟著大劉見馬強他們，賀凜還記得那個董哥管自己要五千塊錢的事兒。

    “我還欠你錢呢，可沒錢給什么董哥，馬哥的?！?/br>
    大劉被賀凜說得怪不好意思，拍了他后背一下，氣急敗壞道：“今兒找人給你送錢！”

    “給我送錢？”賀凜狐疑地看了看四周：“這個咖啡館現在在招服務生嗎？”

    “我說你這孩子有時候能不能盡量往更具有挑戰性的工作上想一想？”大劉恨不得拍醒賀凜那顆總是不拿自己身高樣貌和扎實功夫當回事兒的大腦，他可算是看出來了，賀凜這人，對自己沒有一個清醒正確的認識。

    如果給自己的容貌條件打分，一到十分，別人給自己打三分，可能是因為謙虛，賀凜給自己打三分，一定是發自肺腑。

    大劉湊在賀凜耳邊道：“有人通過我約你見面，想跟你聊一聊簽約的事兒?！?/br>
    “找我簽約？”賀凜有點吃驚，他從來沒想過簽約。

    “對啊，你又沒有簽約，想在這一行繼續混下去，不靠著棵大樹，那路可不好走?！贝髣⒖嗫谄判牡貏袼骸斑@個圈子人脈有時候比能力重要，你看看那些小演員，個個在劇組里又是認哥又是認姐的，你以為是算命的說他們命里天生缺個哥缺個姐的嗎？屁啊，不都是沖著以后能拉自己一把才這么親密的嗎？要是看你沒什么用，你以為人家會理你？”

    “別人不說，就說夏思佳，你以為她沒背景嗎？你知道夏思佳的公司，自打成立之初道現在，也得有幾個年頭了，可公司到現在也只簽了夏思佳一個人嗎？”

    賀凜瞪他：“這又……怎么了？這能說明什么??？”

    “呵，這說明夏思佳的老板有錢任性，出錢辦公司，只撿著夏思佳這一朵花可勁兒捧，也不管虧不虧錢，反正只要夏思佳高興就對了?！贝髣⒉恍嫉仄沧欤骸斑@跟包養有什么區別？”

    賀凜勃然大怒：“你胡說！”

    二人一個驚詫，一個憤怒，隔著一張窄窄地桌子大眼瞪小眼。他們動靜太大，引得店里其他客人都看了過來。

    一道磁性地男聲插過來：“喲，二位這是演哪一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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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捉蟲，祝大家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