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你覺得shuangma？

    這天傍晚又下起了暴雨，夏思佳收了工，被困在了片場，便和王朵朵、小謝一起，躲在化妝室里嗑瓜子聊天等雨停。

    見夏思佳一邊還在翻著劇本，小謝問：“思佳，你是不是快殺青了？”

    “嗯?！?/br>
    算了算，自己的戲份，該拍的不該拍的，都拍的差不多了，最近這幾天可能就是補一些鏡頭之類的，會輕松一些了。

    “下一部戲定了嗎？”

    夏思佳道：“一部小成本電影，現代的，還是在雙鳳拍?！?/br>
    小謝了然：“那還好，造型少受點罪?！弊钇鸫a不用做這些復古的發型了。

    王朵朵插嘴道：“賀凜好像也快要殺青了，這幾天看他步履匆匆的，似乎比我們家小鑫磊還忙?！?/br>
    小謝不能同意更多：“對，這孩子下了工就往外跑，好像有什么急事似的?！?/br>
    夏思佳聽到這里，陡然發覺，最近兩天她好像一面也沒見到賀凜？

    往日里賀凜每次下工都會等著她一起出影視城，黏糊得跟塊糖一樣，這么突然一冷著自己，夏思佳才發覺有些不對勁。

    耳邊聽王朵朵又道：“聽說今天賀凜從七八米高的地方直接就跳下來，大家都夸他功夫好！”

    小謝倒是詫異：“他腳都傷成那樣了，還在拍打戲嗎？我昨天看了下，還腫的老高呢！”

    夏思佳合上劇本：“不是說腳傷已經好了嗎？”她前兩天問過賀凜，賀凜說已經好了，當時看他走路也沒什么障礙，夏思佳便信以為真。

    小謝搖頭：“怎么可能？襪子都穿不上呢！”

    王朵朵小聲道：“聽大劉說，賀凜家里有個養病要花大錢的弟弟，他是輟了學來這邊掙錢的?！?/br>
    小謝和夏思佳一起看向她，小謝問：“高中就輟學？”

    王朵朵道：“不是，是考上了大學沒有上。據說學校挺不錯的，好好上四年出來，考個公務員什么的也挺吃香的?！?/br>
    小謝嘆氣：“哎，也是，有錢人家誰會讓孩子學武術，做武替呢？”

    武術、雜技這些傳統國粹，需要多年艱辛刻苦的練習，一不小心容易受傷，一般孩子家里都寵得不像樣，哪里舍得送去吃這份苦。

    王朵朵托著腮，嚶嚶假哭：“賀凜好可伶?！?/br>
    夏思佳噌一聲站起身，拎起包。

    王朵朵張著嘴巴，驚奇地望著她：“夏夏姐，你干嘛去？外面還下著雨呢！”

    夏思佳抖了抖身上的瓜子殼，扭頭問小謝：“大劉家的地址，你知道嗎？”

    ***

    半個小時之后，夏思佳拎著一把透明雨傘，另一只手提著一個黑色塑料袋，敲響了大劉家的門。

    大劉打開門，看到門外的人，臉上的面膜差點嚇掉了。

    “夏思佳，你，你怎么會來？”

    夏思佳單刀直入：“賀凜呢？”

    大劉捂住面膜，沒好氣道：“打工去了?！?/br>
    “打工？打什么工？”夏思佳不解。

    “打工??！兼職！不懂嗎？”

    夏思佳將傘立在門外墻邊，雙手抱胸：“廢話，我問的是他在哪打工？為什么要打工？”

    “當然是缺錢！”大劉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過來，陰陽怪氣道：“在新開業的大紅人ktv當服務生，聽說最近很多小富婆女老板都去捧他的場子，比拍戲還賺呢！”

    夏思佳眉頭皺起，眼神犀利起來：ktv？當服務生？小女老板富婆捧場子？

    “賀凜很缺錢嗎？”

    “對??！”

    “他要錢干什么？”

    “養家糊口唄，主要是給他弟弟看病?！?/br>
    “什么??？”

    “尿毒癥?！?/br>
    “他弟弟多大了？”

    “十七，小他兩歲?！?/br>
    “賀凜的房間在哪？”

    “在那……”大劉抬起手，隨即反應過來，瞪眼道：“你問這么多干嘛？我告訴你，你不要打賀凜的主意??！”

    夏思佳不理他，徑直朝賀凜房間走去。

    打開門，就看到幾平米的小房間里，一張床，一個小書桌，一個簡易布衣柜，拉鏈開了半個角，露出賀凜常穿的兩件長袖襯衣。

    夏思佳把黑色塑料袋擱在小書桌上，大劉跟著進來了：“喂，你今天來我家到底想干嘛？”

    夏思佳轉過身，淡淡道：“大紅人ktv在哪？”

    ***

    賀凜端著托盤，從包廂里出來，門一關，里面燈紅酒綠便隔絕了聲響。

    包廂里是幾位四十多歲的女客人，生意人模樣，人人背一個birkin，一來就直接點名賀凜。女客人們出手也大方，刷刷開了好幾瓶高價酒，眼都不眨一下。

    賀凜把酒送進包廂，感謝了幾句，剛要離開，一個胖胖的女客人捏著高腳杯，非要親手喂他喝一杯才同意放他走。

    前兩天入職培訓的時候，經理再三強調這些有錢的客人一個都不能得罪，如果對方提出了一些要求，只要不過分，都不能拒絕。

    賀凜只能低頭照做。

    賀凜嘴唇剛湊上去，那個女客人便揚起手將一杯紅酒倒在他的胸口，灑濕了他的白色襯衫制服。

    “哎呀，不好意思呀，我來幫你擦干凈?！迸腿藡尚?，一臉肥rou顫抖，抬手就摸上賀凜的胸膛。

    賀凜沒防備，女客人的手直接摸到皮膚，他冷不丁全身一震。

    女客人更是笑得花枝亂顫：“小帥哥，你身材不錯呀，肌rou很硬呢！”

    其他女客人不滿，紛紛起哄：“不行，不行，我也要喂！我也要摸！”

    賀凜臉上一片緋紅，也不知道是羞得還是酒意上臉。最后主動喝了三杯，才得以脫身。

    倚在走廊上，賀凜摸了摸濕噠噠的襯衫衣襟，沉沉呼出一口氣。

    ——這工作比拍戲更難啊……

    正感嘆著，不遠處響起一個冷淡的女聲：“你看起來還挺享受?！?/br>
    賀凜聞言渾身一抖，差點從墻壁上滑下去。

    ……這聲音？

    他不可置信地看過去，只見夏思佳一臉冷漠的站在走廊不遠處，雙手抱胸，淡淡地看著他。

    賀凜心虛，咽了一口唾沫：“你怎么會……”

    夏思佳打斷他的話，嗤笑一聲：“賀凜，她剛剛那樣摸你，你覺得shuangma？摸一把就能有錢拿，是不是比拍打戲舒服多了？”

    仿佛一盆冰水兜頭澆了下來，賀凜臉色蒼白，望著面容平靜無波的夏思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兩個人站在短短的走廊兩頭相望，沉默。

    賀凜看見夏思佳的第一眼，實在是震驚。以他對夏思佳的了解，對方就算聽說到自己在這里打工的事兒，也只會是漫不經心地笑一笑，冷冷清清的哦一聲，當作一件雞毛蒜皮的瑣事給漏掉罷了。

    他沒想到她會親自找過來。

    更確切的說，他沒想到自己在夏思佳的心里竟然還是有些分量的。

    可還沒來得及開心，夏思佳冷冷的眼神，以及那句“你覺得shuangma？是不是比拍打戲舒服多了？”的問題讓他一顆心瞬間跌倒了谷底。

    ——她剛剛看見那個女客人摸我了……

    好像自己成了出賣身體的那種人，賀凜這么想著，臉色又紅又白。他覺得羞恥，覺得委屈，也覺得難堪，好像被捉jian在床一樣狼狽地抬不起頭。

    賀凜不敢直視夏思佳那雙直視人心的眼睛，她心里該會怎么想他呢？

    夏思佳看著頭越來越低的賀凜，心里一聲冷笑——呵，讓那些老女人摸一把就能賺取不菲的小費，多簡單！在金錢面前，人太容易墮落了，有多少懷揣著青春夢想的男孩女孩，就是在這種近乎于不勞而獲的捷徑里，一層一層的被剝離了羞恥心和自我，最后只剩一顆不忍直視的欲望之心。

    經理此時巡視過來，看到走廊里神情古怪的兩人，指著賀凜的鼻子發飆：“你小子發什么呆呢？??？上班呢不知道嗎？”

    賀凜回過神：“不好意思，經理，我……”

    經理火氣不?。骸拔沂裁次?？上班期間不準跟私人朋友聯系，這條規矩你他媽的是不知道的嗎？”

    “不好意思，經理……”賀凜想再解釋。

    夏思佳打斷他們的對話：“他不干了?！?/br>
    “什么？”經理好像聽到了一個笑話，朝夏思佳看過去，這才看到對方有些眼熟。

    ——是演員吧？叫什么夏什么佳來著？

    夏思佳抱著胸，表情平靜，一字一句重復道：“我說，他不干了，您另請高明吧?！?/br>
    經理輕浮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夏思佳一遍，鄙夷地笑了。

    “不干了？為什么不干了？我說，你們當演員的是不是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誰啊你？你不就是演了幾個小三嗎？出門也這么大排場的嗎？你說他不干他就不干了？你是不是還想查封我們呢？切！他不干了，我們ktv的損失誰給賠??？你??？”

    “王經理！”

    賀凜沒想到經理對夏思佳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他拳頭青筋暴起，怒視經理，沉聲道：“請你給她道歉?！?/br>
    王經理眼珠子一瞪：“道歉？我呸！我他媽說什么了就要給她道什么歉？怎么，她當演員的沒有上網搜過自己的新聞嗎？底下罵得難聽的多了去了，一個個都給她道歉，我看她這輩子都沒功夫拍戲了！”

    賀凜聽不下去了，他一把就拽起經理的領帶，怒喝：“我讓你給她道歉！”

    夏思佳走過來，輕輕握住了賀凜拽著領帶的手。

    “賀凜，放手?！?/br>
    賀凜手一抖，卸了力氣，乖乖放了手。

    夏思佳沒注意自己還緊緊握著賀凜的手，她只看向經理，嘴角漾起一絲輕蔑的笑，冷聲道：“所有的損失我來承擔。至于你想知道為什么不干？”

    她掏出口袋里的手機，按亮屏幕，幾個穿校服的初中生勾肩搭背地在往ktv里走。

    夏思佳笑了笑：“不知道未成年人出入娛樂場所到底是個什么處罰？”

    經理瞪著她不說話了。

    夏思佳聳聳肩：“這兒烏煙瘴氣，一點兒也配不上他，所以他得離開！怎么？真不打算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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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0，祝大家節日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