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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氏雖也歡喜, 不過還是比多年夙愿成真的長子淡定許多, 畢竟她還是要維持她作為當家主母的威嚴與肖家的名望。 肖臨風這輩子還是第一回 見到長兄有這般迫不及待的猴急樣子,已經十八卻還無意中人的他一邊拉著長兄, 一邊心中還偷偷笑著:“真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不曾想長兄竟也有這般失態的時候!” “孩子大喜日子, 歡喜過頭也是有的?!弊谑孜坏乃问闲σ饕鞯刈o著長孫, 她今日穿了身萬福暗繡衣裳,抹額上鑲的是頂好的翡翠,手腕上戴的鐲子瞧著與抹額上的那個倒是一個料子出來的, 盡顯老人家的尊貴與氣質。 除了在朝為官日日要點卯的肖二爺趕不回來,肖家兩房齊聚一堂,人人臉上都是或深或淺的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真是熱鬧得很。 用過早膳,又用過午膳,收到請柬的人家有來得早的已經過來了,肖家的接親隊伍終于在肖臨瑜望穿秋水的盼望中出發了。 騎在扎著紅色綢緞的白馬上,肖臨瑜走在接親隊伍最前頭,臉上雖是淡淡的笑,不過是對他內心狂喜的一點掩飾罷了。 走在洛河州熟悉的街道中,肖臨瑜不由得回想起自己與幼金認識的將近八年的時光,一幕一幕如同唱戲一般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又是歡喜又是感慨的,歡喜的是自己終于可以抱得美人歸,感慨的是自己與幼金之間經歷了太多的分別于磨難,心中暗下決心,將來一定要一心一意,愛護她一輩子。 蘇家如今也是人丁興旺,韓立兄弟、魏四、柳卓亭、月文生兄弟另蘇康,七個男丁將來接親的肖臨瑜死死地攔在外頭近兩刻鐘,又是催妝詩又是紅封的,直到正院那邊兒來喜娘說時辰快到了,眾人才意猶未盡地放行。 終于獲準進蘇家的肖臨瑜正了正衣冠后,長驅直入地便往新娘子的閨房去了。 這回總算是順利接到了新娘子,牽著幼金走到正廳,跪別蘇氏后,再由蘇康牽著jiejie的手慢慢出了蘇家大門,坐上八抬大轎,一路鞭炮連著喜樂聲,往洛河州城中去了。 蘇家這頭也是要撒喜錢的,等最后一抬嫁妝從蘇家抬出來后,宋叔帶著蘇康一起,足足撒了兩大籮筐銅板,又給圍觀道喜的村民們發了喜糖,蘇家眾人才回身進去,那五里橋來道賀的村民多的撿到四五十文,少的也有十幾文,又得了喜糖,自然也是歡歡喜喜地離開了。 蘇家嫁女,昨日已經宴請過五里橋全村上下,流水席熱鬧了大半日,今日宴請的人則是再等半個時辰便要去肖府赴宴的,整個五里橋便只有里正一家是受到邀請的,也有眼紅的,不過也只能是心里暗暗羨慕罷了。 再說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入了洛河州,那后頭跟著的八十八抬嫁妝足足有一兩里地那么長,看得洛河州的百姓個個瞠目結舌的,有不知情的行人嘆道:“這是哪個富貴人家娶親,前邊兒都過去二十幾抬了,如今還看不到尾!真真是財大氣粗!” 圍觀的民眾也有知情的,聽到有人這般無知,便道:“這你就不知了罷!這可是郡公爺娶媳婦,娶的是家里有圣上親筆所書的御賜牌匾的蘇家長女!” “郡公爺?我瞧著那新郎官兒不過二十出頭年紀,竟已是郡公爺了?” “我跟你說...” 外頭的喧鬧自然傳不到坐在花轎上的幼金耳中,只聽得鞭炮聲一直在響,還有鑼鼓嗩吶合奏的喜樂將一切紛繁都阻擋在外,幼金只覺得自己手心微微有些發汗,仿佛還能聽見胸口“噗通噗通”的響聲,緊張地讓她有種眩暈的感覺。 想到自己混混沌沌地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想到自己含辛茹苦養大了七個meimei,想到自己初次與肖臨瑜見面時自己還暗笑人家財大氣粗,想到自己以為他沒了以后那些憂思難忘的不眠夜... 太多太多的過去猶如電影畫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卻恍惚間聽到外頭喜娘喊著什么,又見方才還在晃動的喜轎也停了下來,想來是到了,便趕緊回過神來。 “新郎官踢喜轎...” “新人跨火盆,平安入門...” “一拜天地...夫妻對拜...” 喜娘響亮又討喜的嗓門高聲喊著,被并蒂蓮蓋頭擋住了一切視線與目光的幼金只得在秋分與肖臨瑜的攙扶下如同一個提線木偶一般轉來轉去,跪下起來,只覺得越發眩暈,在她覺得自己真的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終于坐在了大大的黃花梨木并蒂蓮下鴛鴦戲水雕花婚床上。 隔著紅蓋頭不知外頭是何情形的幼金雖然頭上那根弦還是繃著,不過能這么安安靜靜地坐著倒也是讓她重重地松了口氣。 再說外頭肖家的喜宴上,雖然有肖臨風與肖臨文幫著擋了許多酒,不過肖臨瑜也還是有些微醺,一直掛著淺淺笑意的臉上已經浮現朵朵紅暈,端著手中的白玉酒杯一飲而盡:“劉大人今日能撥冗前來,實乃肖某之幸?!?/br> 洛河州兵馬劉大人見他這般爽快,“哈哈”笑了兩聲:“郡公爺好酒力!”說罷也端起面前特意找仆人要的海碗一飲而盡,劉大人是行伍出身,雖然如今已經是從二品掌握兵權的重臣,不過行軍二十余年養成的豪爽性子倒是一點沒變。 先皇在時,諸皇子奪嫡,劉大人雖手握重兵卻始終沒有明確站隊,如今新皇登基,肖臨瑜此次也是得了圣上的口諭要來探一探這個州兵馬的想法。而劉大人也知自己手握三十萬洛河州駐軍卻不曾站隊奪嫡,必然是要被圣上疑心的,此次前來飲宴也是存了與肖臨瑜較好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