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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咱們一起回洪州!”劉威之妻用帕子擦了擦他額上的汗珠,兩眼發紅。她不是不知道丈夫胸有報國之志,不然他這回也不會主動請纓掛帥??僧斀袷ド咸屓撕牧税?!北疆戰事初歇,丈夫就被急召回朝,雖說是封了神勇將軍,可連盔甲都還未卸下圣上就派人來要兵符。越想越是心疼丈夫,叫來仆人一同攙扶著丈夫回到床上歇下。 *** 朝堂之上,一身布衣的劉威捧著圣上親賜的一品將軍朝服,跪謝天恩之余言辭懇切地請辭:“圣上對臣之恩情,臣不敢忘卻,無奈臣已年老,身上病痛甚多,求圣上開恩,許臣解甲歸田!” “劉將軍這是何意?”圣上示意內監將人扶起來,關切道:“劉將軍乃國之功臣,寡人之良臣,如何這般妄自菲???”言語中對劉威頗多推崇,可眼中的寒意卻如同千年寒冰一般。 “圣上!臣已年老,著實擔負不起重任了,還望圣上成全!”劉威卻是不肯起的,跪在朝堂之上連連磕頭,直到額頭已經微微滲出血跡才被圣上身邊的內監用盡全力拉了起來??粗鴦⑼堔o心切,一時間朝堂之上百官神色各異,卻無人站出來為他說話。 “愛卿莫要再提,此次擊敗北狄,愛卿居功至偉,寡人若是此時讓愛卿解甲歸田,天下人要如何想寡人?”圣上已然是動怒了,目光如炬地看著朝堂之下的百官,道:“寡人心意已決,愛卿苦于身上有病痛,傳寡人的旨意,太醫院親點兩位太醫入大將軍府,為大將軍細細調養,大將軍若是不好,就讓他們提頭來見。退朝!” 眼看著圣上甩了甩衣袖就走了,劉威跌坐在地,心中一陣悲涼,圣上這是不肯放過自己了??!當年韓將軍謀逆一案,他已不在韓家軍麾下效命,又逢自己在南疆練兵才僥幸逃過一劫??蓜⑼窃趺匆膊幌嘈艥M門忠烈的韓將軍會參與到三皇子謀逆一案中,可當年他不在京中,對當年一案也只是略有耳聞,知道韓家上下數百口一夜之間全部斬首,菜市口的血跡被一場大雨沖了三日三夜才沖干凈。戎馬一生的韓大將軍,最后只落得無人收尸的下場! 劉威悲痛欲絕,緊閉著雙眼,他心中已經大概知道,若是任由事情發展下去,當年韓將軍一家的下場就是自己未來的結局!他為國為民,死無所懼,可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還有才三歲的小孫子呢?難道真的要跟著自己一塊去死嗎? 此時的京城,依舊繁華熱鬧,可一團烏云籠罩在上方,誰也不知道第一個雷要炸到誰的身上,百官之間頗有些人人自危的意味,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京城,肖家。 肖臨風總覺得爹娘跟長兄都有很多事瞞著自己,可卻又無從得知。一直到今日,爹竟然要他離京回洛河州去。 驚喜到不敢相信的肖臨風站在肖臨瑜身邊,兩眼眨呀眨地都是歡喜,微微顫抖的聲音中盡是不可置信:“長兄,我真的可以一個人去洛河州嗎?”不怪他激動,真的是這一年多以來,他連京城的大門都沒出去過,每日都跟坐牢一樣去書院讀書,性子本就十分好動的他真的是快被憋瘋了。 “怎么?臨風是不想回洛河州去嗎?”肖臨瑜不動聲色地將洛河州送來的信塞到賬冊里頭,然后若無其事地看著肖臨風:“你若實在不想去,我便去跟父親說說?!?/br> “別別別!長兄,我愿意回去的!”肖臨風看到長兄作勢要起身,忙拉住他:“我這是太高興了,長兄你是不知道,這一年多我都悶在京城,快無聊死了!”雖說去了洛河州也只能跟蘇家的小丫頭們玩,可洛河州沒有老祖宗,也沒有爹娘跟二叔??!肖臨風只覺得自己聞到了自由的氣息向自己鋪面而來了。 肖臨瑜看著頗有些沒心沒肺地笑著的弟弟,心中既有羨慕,又有憐惜,羨慕的是他可以無憂無慮,天塌下來也有家里人為他頂著;憐惜的是若是肖家一旦傾頹,這世間便不再有人能護佑他一二了。 “長兄你為何這般看著我?”肖臨風不知內情,只覺得兄長這般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我只是去洛河州一段時日,又不是不回來了?!?/br> “成了,你不是明日就要走了,東西都收拾好了沒有?別到時候臨走了才想起來這個沒帶那個忘了?!毙づR瑜收回心緒,笑著拍了拍肖臨風的肩膀:“臨風,你也是大人了,我們都不在你身邊,你事事要小心,凡事不要沖動,多聽秦叔的話。臨文他還小,你是哥哥,要照顧好他可知?”臨文是肖二爺的獨子,這次也要跟著肖臨風一同前往洛河州。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大哥你如今怎地也變得跟娘一樣愛嘮叨?”肖臨風真的覺得長兄越來越奇怪,疑惑的延伸轉啊轉的,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本是不放心幼弟,沒成想自己竟然被嫌棄了。笑著搖搖頭打發幼弟出去:“快去吧?!毙づR風想不明白這些,索性就不管了,轉身從長兄書房里出來,往自己院子里回,明日就要走了,他可得好好想想有什么要帶的。 看著幼弟無憂無慮的背影離去,肖臨瑜坐在書房內,又拿出了那封被夾起來的信,不由得晃了神。這回送走肖臨風與肖臨文是肖海如父子與肖二爺三人一同商議出來的結果,肖家在京城也算得上有頭有臉,若是驟然當家主子都走了,只怕會引起有心人趁機以此做文章。送走兩個孩子可以不起眼悄悄地走,只要兩個孩子平安,那么就算京城真的出事,肖家的香火也不至于就這般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