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蕩的河神
yin蕩的河神 1 東河村山腳下有一條寬闊的河,霜降之時,河面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冰面上有一個粉粉嫩嫩的小女孩歡快地玩耍。 突然“咔擦”一聲,冰面裂開,小女孩瞬間身陷冰水之中。 嚴寒的天氣,村民大都躲在家里燒柴御寒。無人聽見小女孩的呼救。 河水冰冷刺骨,那一小小的身軀漸漸凍僵,一股寒氣直竄入體內,像一只無形的手扼住喉嚨,慢慢窒息…… “哈……哈……”云容猛然睜眼,大口喘氣地從夢中醒來。 自從孩提時掉入河里的那一日起,云容時常會夢到這個場景。明明當時周圍無一人可向她施以援手,她又是如何活過來的? 一老嫗拄著拐杖進屋來,滿臉皺紋,可眉眼間依舊透露著威嚴。 云容家里只有她和奶奶相依為命。 “奶奶,你真沒看見是誰把我從河里救出來的嗎?” 一只干枯的手輕輕擦去云容額頭上的汗,“又做起那個噩夢了?” 云容臉色蒼白地點頭。 老嫗輕微嘆一口氣,“我發現你時,你已經躺在河岸邊。幸好當時你還有體溫,否則恐怕只有神仙才能救得了你……” “.…我想報答救命之恩,卻連救命恩人是誰都不知道?!?/br> 老嫗不忍看云容這失落的模樣,道:“阿玥正在門外等你,你再不去她就該走了?!?/br> 云容恍然回過神,匆匆跑出門外。 2 阿玥就住在云容家隔壁,年長云容叁歲。她們約好了今日一早一起來集市趕集,順便販賣自己做的針線活,補貼家用。 阿玥模樣出挑,螓首蛾眉,未施粉黛也能讓人看得出了神。從家里帶來繡好的荷包、鞋底都統統賣光。 籃子里還有最后一雙布鞋,一老婦人看著這針線活繡得是真真好,“姑娘,這雙鞋要多少?” 阿玥連忙拿塊布蓋住,羞澀道:“對不住了婆婆,這雙鞋我不賣?!?/br> 云容在旁邊的包子鋪買了個包子,邊啃包子嘴角邊浮現一絲了然的微笑。 阿玥有意中人,是一個住在村后頭的窮秀才,名為徐卿。 從集市回來,兩人趕到東河村山腳下的河岸邊,阿玥對云容道:“你且先在此處等我,我去去就回?!?/br> 云容笑道:“阿玥姐,你晚些回來也無甚掛礙?!?/br> 阿玥嬌嗔地看了云容一眼,提著籃子里的鞋拐了個角,消失在村后頭。 河岸邊有一棵參天大樹,主干粗大,十來個成年男子手拉著手才能堪堪將這棵樹圍住,如此高大想來這棵樹活著的時長比東河村的歷史還要久遠。 正值夏日,酷暑燥熱。 云容在這棵樹下乘涼等著阿玥。 “小家伙…你可知這里是我的位置?” 一聲低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音桑沉穩而又溫潤,如同這條河潺潺而流,滲入心脾。 一雙黑底白靴映入云容的眼簾,那個人每走一步,身后都會留下濕潤的腳印,像是剛從水里出來踩上岸的。 云容抬頭,差點愣住神。細看那人容顏,眉如遠山,一雙桃花眼帶有笑意,一身淡藍色衣袍更是襯得此人俊雅,仿佛謫仙之人。 “我,我并不知?!痹迫菸⑽⒒艁y,稍稍鎮定后又覺得他是唬她,問:“這棵樹栽種在此有些年頭了,你憑什么說這是你的位置?” 那男子笑了笑,“這棵樹是我移栽過來的,這個位置不是我的,那你說又是誰的?” 云容甚是奇怪,這棵參天大樹至少有百年根基,對面這個男子不過二十多歲模樣,怎會栽種此樹?怕是唬她的吧? 奇怪的地方不止這一處,云容看這男子衣著干凈沒有水漬,可身后怎會留下的濕潤的腳??? 云容頓時警惕,“你是誰?我從未在村里見過你?!?/br> 男子負手而立,看著河面,“不過是我不想讓你們看見罷了?!?/br> “.…可我現在卻能看見你?!痹迫莸?。 男子轉過頭來,微微一笑,“我覺得我們甚是有緣…小家伙?!?/br> 小家伙?云容不服氣,她已是十二歲,再過叁年就是及笄之年,可與他人做婚配,已經不小了。 “我不是小家伙!” 男子不甚在意,略有些感慨,“又是幾年過去。漫漫年歲一個人終是無聊透頂?!?/br> “沒有家人朋友嗎?” “沒有?!?/br> 看他這落寞的樣子,云容動了惻隱之心,“多一個朋友或許能幫你解解悶。我叫云容,你呢?” “.…潤澤?!?/br> 這名字聽起來就像是河水般淌過云容的心間。 潤澤。這個名字她記下了。 “云容!” 村后頭傳來阿玥的呼喚。 “阿玥姐!” 云容回應著,再轉頭已不見潤澤的身影。 “云容,在找什么呢?我們該回去了?!卑h已經提著空籃子站在她面前。 云容四處張望,都不見周圍有任何一名男子。對著阿玥的提問,云容只是微微蹙著眉搖頭,隨后跟阿玥回去。云容一步叁回頭,依然不見任何身影。 剛剛見過情郎,阿玥甚是歡喜,沒有注意到云容的異樣。 3 剛靠近家門口,云容和阿玥看見一村民從云容家出來,手里拿著符紙,對云容的奶奶彎腰,恭敬地謝道:“祭司大人,真是多謝了?!?/br> 阿婆微微頷首,轉頭對著云容和阿玥問道:“趕個集,怎么這么久才回來?” 阿玥搶先說道:“哦,集市甚是熱鬧,我和云容meimei忍不住多逛了一會兒?!?/br> 只有云容知道阿玥和村后的窮秀才情意相投,熱戀其中。 徐卿,阿玥的情郎,他中過一次秀才后再無功名,父母早年雙亡,家里一窮二白?,F下徐卿靠當私塾的先生勉強糊口。 阿玥的爹娘是不會讓阿玥和那個窮秀才在一起的。他們希望阿玥能找個大戶人家,而不是像徐卿這樣的家里四面徒壁。 更何況阿玥長得漂亮。 在東河村有個習俗,每叁年需要在村里選一個最漂亮的女子當做圣女,祭奠給河神。 祭奠那一日,圣女穿著喜袍,四肢被綁住,和被宰殺的豬牛羊一起供奉在供臺上。村里的祭司拿著搖鈴,對著河面念念有詞,頌詞念叨完畢,圣女就被投入河里。 云容的奶奶就是村里的祭司。 不少村民以自家女兒被選做圣女為榮,認為能親眼目睹河神的風采是無上的榮耀。 阿婆對著阿玥緩緩開口。 “阿玥,你被選為下一個圣女了?!?/br> “不!阿婆,我不當圣女!村里還有比我好看的女子,為何偏偏就選我?”阿玥猛然搖頭。 阿玥不想與她的情郎分開。 憑心而論,東河村及笄的女子中沒有誰能比得上阿玥的容顏。選阿玥當圣女怕是早就暗中定下的。 前些日子云容看見阿玥的娘親趕往集市的布莊,買了段紅綢。掌柜笑嘻嘻地問:“家中有小女要出嫁?” “是啊。得趕緊為她做身喜袍?!眿D女的手在紅綢上摩挲,眼底隱隱不舍。 “阿玥姐……” 云容輕輕拉住阿玥的衣角,想安慰掩面哭泣的阿玥。 或許全東河村只有云容能理解阿玥的痛苦。云容見過徐卿手握阿玥的纖纖玉指教她寫字,見過徐卿教阿玥理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意思,見過徐卿從一開始對阿玥“男女授受不親”到后來“相擁互訴海誓山盟”。 阿婆輕嘆一口氣,拄著拐杖進屋。身后留下一句:“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你且做好準備?!?/br> 阿玥掙脫開云容的手,紅著眼向后村頭跑去。 云容跟了幾步,又堪堪停住,轉身跑回屋。 “奶奶,為何我們村非得有這樣的習俗?祭奠時供奉的牛羊豬rou難道還不夠嗎?為什么還要活生生賠上一個人的性命?!” “傍山依山,傍水吃水,這條河養育了我們東河村世世代代的村民。是河神一直庇佑著我們,每叁年的獻祭根本比不上河神賜予我們的恩澤?!?/br> “那么多年獻祭給河神的女子早已多如牛毛,他還不知足,怕是個貪心不足的yin賊。這樣的河神又怎可能庇佑村民?” “啪!”手掌拍打在臉上的聲音突兀響起。 “不可對河神大不敬!” 云容難以置信平日里慈祥的奶奶竟打了她,淚水瞬間盈滿眼眶。云容奪門而出,跑到河岸邊大聲哭泣。 4 大概是她哭得太大聲引起了別人的注意,一個人朝她走來。 “你怎么了?小家伙?!?/br> 云容把埋在膝蓋上的臉抬起來,看見了潤澤。 大抵是挨了打心有怒氣,又或許覺得潤澤是個可依賴的朋友,云容抽抽噎噎道:“你說河神怎能如此貪心?送給他那么多女子,還不知足…阿玥和徐卿相愛卻要被迫分開……河神真的是…yin蕩!” 潤澤站在云容身邊聽她說河神yin蕩,笑了一下,“人們也從未問一問河神要不要這些女子?!?/br> “能找到一個自己愛且愛自己的人有多不容易,卻因為河神做不成一對鴛鴦。待我可婚配之時,我一定要嫁給我意中人?!?/br> “哦?”潤澤頗有興趣的樣子,“那你的意中人是個怎樣的人?” 沉緩的聲音突然振動了云容的心弦,她偷偷地瞅了潤澤一眼。 “只要是我喜歡的,不管他是個殺豬宰羊的屠夫,還是窮困潦倒的書生我都嫁??傊?,我不想像阿玥姐那樣嫁給一個素未謀面還yin蕩的河神?!?/br> 云容說得信誓旦旦,潤澤盯著她,看她臉頰上慢慢爬上兩朵紅暈,突然輕笑一聲。 云容低下頭,絞著手指,清晰可聞心跳如打鼓。 “云容快回來,奶奶煮了你最喜歡的雞蛋面!” 老嫗呼喚聲在山間回蕩。云容亮了亮眼眸,歸心似箭。 云容把淚水擦干,“潤澤,你可否要來我家坐坐?我奶奶煮的雞蛋面可好吃了?!?/br> 潤澤站在她身后,負手而立。 “你讓他們兩逃走吧?!?/br> 云容愣一下神,沒反應過來他說了什么。 山頭那又傳來一聲呼喚,云容大聲回應。再次回頭,潤澤不在了。 在她身后是幾個濕潤的腳印。 幾天后,阿玥和徐卿私奔了。 然而逃至半山坡被人發現。 祭奠儀式匆匆提前半月。阿玥手腳被幾個婦女合力捆綁住,徐卿被兩個粗壯的村民桎梏著。 “阿玥!阿玥!”徐卿狠狠地盯著兩個攔著他的村民,“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身子骨消瘦的徐卿敵不過膀大腰粗的村民,凄涼地喊著“阿玥!阿玥!” 被迫躺在供奉臺上的阿玥含淚望向徐卿。 云容不忍,剛上前一步就被奶奶一手橫在面前。 “慫恿他們私奔,我已是當做沒看見?,F在眾目睽睽之下,引起眾怒,我維護不了你!” 阿婆穿上一身祭司服,拿著搖鈴走到供桌前,對河神的牌位念念有詞。 眼睛對上那兩個面容兇神惡煞的村民,云容的手腳像是被灌了鉛杵在原地。 “投?!?/br> 祭司手拿搖鈴,指向崖底的河,毫無感情地一聲令下,阿玥被投入崖下急流的河中。 “阿玥!” 削弱的徐卿竟掙開兩個強壯村民的束縛,沖到崖邊,縱身一躍。 一切發生得太快,所有人什么都沒看清,只覺有一抹模糊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 急流的河面洶涌,兩個人沒入河面,再也不見身影。 崖邊遺落一只布鞋。 云容還能想起,當初阿玥捂著這雙布鞋不讓買羞澀的樣子。 5 云容又開始做起那個噩夢。 然而這個夢開始有些不一樣, 那一年她很小,邁著小短腿開心地奔向結冰的河面。 一個男人負手而立在河邊,蒼白的天地被他收盡眼底。 “你是誰?” 男人緩緩轉過臉,在夢中云容看不清他的模樣,只看清他那對張張合合的唇。 “小家伙,大冷天怎一個人跑出來了?”聲音溫柔。 “我見你一人在這,很是孤單的樣子,就想來找你玩?!?/br> 男人笑了一下,好看的唇形微微抿起。 后來小云容一人在冰面上滑冰,男人站在一旁微笑地看著。 或許是幾萬年從未有人類這樣開心地對他笑過,他失了神,來不及察覺到冰面出現裂痕。 “咔擦”。 冰面破了。 在小云容掙扎時,一只修長的手伸到她面前…… 云容醒了。 睜眼看見的是床梁,耳畔回蕩的卻是“小家伙”。 阿婆進屋時,見云容坐在床榻上,抱著被子怔怔失神。 “云容,吃飯了?!?/br> 云容洗漱完畢,做在飯桌前吃飯。 是她最喜歡的雞蛋面。 “奶奶,你最近總是做些我愛吃的?!?/br> 阿婆笑了笑,看著云容吃面。 這叁年來,云容越發地出挑,甚至比當年的阿玥還要水靈。櫻桃嘴吸溜著面條,臉頰鼓鼓的,比那兔子小嘴叭叭還要可愛。 云容看向阿婆,對上阿婆出神的眼睛。 “奶奶,面涼了就不好吃了?!?/br> “.…云容,你是這一年的圣女?!?/br> 云容挑面的筷子一頓,只是一瞬間的停頓,復又吸溜上面條,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 前些日子云容無意撞見一繡娘將新的喜袍送進門來,她早就知道自己被選為新的圣女。 “還好你不像阿玥當年還有個意中人,不必強拆鴛鴦……” 云容低頭吃面,不言語。 她沒有意中人嗎? 6 深夜,云容趁著阿婆睡著,獨自一人來到河邊。 “潤澤!潤澤!我想見你…你在哪?” 云容四處張望,聲音漸漸哽咽。 “我在這?!睖睾偷穆曇魪脑迫莸纳砗髠鱽?。 云容猛然回頭,見潤澤離她不過一尺左右,腳下一灘水漬。 她奔向潤澤的懷里,仰頭吻上他的唇。 阿玥曾告訴過她,親吻是只能對自己喜歡的人才可以做的事,若是他沒退開你說明他也心悅于你。 唇上溫溫熱熱的,極撩人心。 潤澤瞳孔放縮,幾萬年來未有這樣的體驗。 云容發現自己沒有被潤澤推開,心生雀躍,更是生出期盼。 “潤澤,你帶我逃走吧?!?/br> “你……” “奶奶說我被選為圣女。我說過,我只想嫁給我的意中人,不嫁給yin蕩的河神。潤澤,你帶我逃了,好嗎?” “你說…你喜歡我?” 云容羞紅的臉幫她做出肯定的回答。 潤澤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在蠢蠢欲動,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雙手輕輕樓上云容。 “嫁給我不需要逃?!?/br> 云容直至回到臥室躺在床榻上,依然也想不明白潤澤那句話。 為什么嫁給他不需要逃? 難不成他要親自上門提親? 云容頓時欣喜地從床榻上坐起,而又躺下。 提親又如何,圣女是不被允許嫁給別人的。 難道他還有別的辦法? 7 云容坐在家中一日復一日地等待,從最初的欣喜慢慢變得失望。 祭奠那日,云容被捆綁在供臺上還是不見潤澤的身影。 云容不做掙扎了,像一條粘板上的咸魚任人宰割。 看來是她一廂情愿了。 “投!” 這一次,祭司說得有些顫抖,始終未轉身,不忍看云容被丟進崖下的川流。 不過片刻,人影消失在川流中。 然而,在沒入河底的那一刻,心如死灰的云容卻見到了潤澤。 “潤澤?” 流水包裹著他們,緩緩而流。云容驚訝她竟能在水中呼吸。 潤澤微微一笑,“是我。yin蕩的河神便是我,如此,你還要嫁給我嗎?” 云容驚訝地看著他,久久不能回話,千萬個問題想問,最終只說, “阿玥姐呢?” 潤澤不言語,只是攬著她向河的下游漂去。 他們在河水中穿梭,水流溫柔地流過他們周身。 不知穿梭了多久,途徑多少個村莊,寬闊的河流漸漸變成了涓涓小溪。 小溪岸邊有一戶人家,燃起了裊裊炊煙。 一個身形削弱的男人卷著褲腿,拿著魚叉站在溪水里捕魚。 茅草屋的門被推開,一婦女牽著一個小男孩朝男人走去。男人察覺動靜,回過頭笑了笑,繼續低頭專注捕魚。 阿玥姐! 云容差點沒忍住哭出聲。 潤澤一手攬著她,隱身在溪岸。 “祭奠的圣女都見過我的樣子,我將她們看見我的記憶抹去,順著河流將她們送去一個安全的地方,讓她們開始自己新的生活?!?/br> 云容啞然,好一會兒才問:“你是不是也要再一次把我的記憶抹去?” 數年前下了一場大雪,祭司受村民的請求出去辦點事,留云容一人在家中。 云容原本只想在家門口玩耍,卻遠遠地看見河岸邊站著一個男人。 天地白茫茫一片,鳥飛盡,人蹤滅,仿佛世間只有他一人。 云容邁著小短腿跑到那個男人的身邊。 “你是誰?怎么一個人在這?” 男人神情淡然,“我是這條河的河神。我一個人……好多年了?!?/br> “一個人多孤單呀。以后你跟我一起玩吧?!?/br> 潤澤呆呆地看著在冰面上玩得歡樂不已的云容。 從來沒有人在他面前這樣肆無忌憚地笑,也沒有一個人邀他一起玩耍。 他一個神孤獨了太久、太久。 在潤澤失神間,薄冰裂了。云容在寒水里掙扎。 當他把云容救出來的時候,祭司辦完事回來了。 修長白皙的手在云容眼前一抹,云容昏倒在潤澤的懷里。 祭司的腳步越來越近,發現躺在岸邊不省人事的孫女立馬慌了神,手指探到鼻前還有氣息才松了口氣。 潤澤隱身在樹下,看著老嫗抱著她的孫女回家去。 “你是不是又要把我的記憶抹去?” 云容急切地再問一遍。 潤澤從思緒中回過神,輕抿了唇。 “那要看你是否愿意嫁給我這個yin蕩的河神?!?/br> 8 白駒過隙,春秋更替,又過了叁年。 東河村該再選一個圣女了。然而祭司自叁年前的那場祭奠河神儀式后就突然重病不起,嘴里總是喃喃著一個名字。 “云容……云容……” 當云容再一次推開那所從小到大居住的房屋的門時,心里無限感慨。進屋看到躺在床上的老嫗,輕輕地喚出聲。 “奶奶?!?/br> 老嫗那雙多日渾濁的眼睛,聽到聲音后瞬間變得明亮。 “云…云容?真的是你嗎?我的孫女?!?/br> 云容坐到老嫗的床邊,握著她的手,“奶奶,是我,我是云容?!?/br> “云容……”老嫗泣不成聲。 “奶奶,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依然好好的,你不用擔心?!痹迫莸?,“還有,不用再選圣女了,每次為了給圣女選個合適的去處他也很難辦?!?/br> “他?”老嫗心里隱隱有個答案,卻又不敢確認。 云容還未回答,一個村民突然急匆匆地跑進阿婆的房屋。 “祭司大人,見鬼了見鬼了!幾十米低的河水竟然涌至崖邊,還…還…還會說話!” 村民說得上氣不接下氣。 云容聽完后,神色鎮定地走出屋。 見到云容,那股河水嘩啦啦地多涌半米高,就好像從崖低噴涌而出幾十米高的噴泉。 空中竟響起稚聲稚氣地童音。 “嗚嗚,娘親,你不在我睡不著?!?/br> 童音剛落,空中又響起一陣沉穩而低緩的聲音。 “你快些回來吧,我被他鬧得頭疼?!?/br> 云容淡然一笑,把手伸進那股涌起的噴泉中,仿佛在撫摸一個小孩般溫柔。 “乖,娘親這就回去?!?/br> 云容轉過身,一眾村民看她的眼神甚是驚訝還有惶恐,相比之下站在眾人前面的老嫗神色倒是十分鎮定,盡管老嫗的手在輕微的顫抖。 “奶奶,別再選圣女了,他有我就夠了。何況他也從不在意這些,只要大家對這天地心存敬畏就足夠了?!?/br> 云容說完,踏入那股涌起的噴泉,水流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帶回河里。 當村民再從崖邊往下望時,河面一如往日洶涌急流。 最┊新┇文┊章: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