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金針菇喜頭魚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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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了第一次見程煜霖的時候,是四月中旬的一天。 管彤和方拓分手后的幾年時間里,她都沒有談戀愛。 林淑芬和管臨為她有些擔心和著急。老一輩的觀念里,結婚是人生大事也是必經之路。 社會對女性的偏見依然存在著,女性到了一定的年齡,也許就像快要到保質期的食品。 管彤覺得結婚與否,并不能評判一個女性的一生,都是各自的選擇罷了。 有人選擇不結婚,但一生過得很舒適自在。有人結婚后,卻因婚姻的不幸福,而終日愁苦。 人這一生,更應該是為了實現自我的價值而去奮斗。 如果她不喜歡那個人,為何要讓自己將就。 管彤深知,一段感情的開始是喜歡,是新鮮感。熱戀期的激情慢慢褪去后,如何保鮮才是更為重要的問題。 管彤和程煜霖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家中式餐廳。林淑芬將餐廳名和地點發給了她,說:“那孩子自己選的,你下了班就去吧?!?/br> 此時管彤在任教高一的語文老師,人平時還算空閑。那家餐廳離她的學校較近,步行五分鐘即可。 店內別致雅觀。廳外有一處別院,溪水緩緩流淌,頗有一番小橋流水人家的感覺。室內古色生香,每一個包間都有特別意蘊的房間名。 她進的是“炊煙裊裊”,由服務員領著她進去。 程煜霖早已入座等候,他穿著西服,白色襯衣配著酒紅色的領帶,整個人看起來既英俊又雅痞。 他眼里含笑地望著她,“你好,是管彤嗎?” 服務員離開,程煜霖替她拉開椅子。管彤答道:“是的。你好,程煜霖?!?/br> 一時有些安靜,程煜霖開口:“不好意思,我工作比較忙,沒來得及換便裝?!?/br> “沒事?!彼龑嵲诓恢涝趺唇釉掝}。 說多了,顯得太過殷勤。說少了,又顯得過于冷清。 好在程煜霖是一個極為會聊天的人,這頓飯并沒有冷場。 他以食物作為切入點,說:“我媽向林阿姨打聽到,你喜歡吃的菜有哪些。于是我就點了這些,不過我讓他們按著時間上菜,以免冷了?!?/br> 管彤沒來過這家店,自然不知道這家店的招牌菜有什么,更為好吃的菜有哪些。 她想,他幫忙把菜先點了也是極好的。 桌上擺放著五道精致的菜品,藍瓷青花白盤盛放著,令人胃口大開。 紅燒rou色澤紅潤,醬汁味十足,一旁的小番茄、西藍花、黃瓜經過加工切割后,點綴其中。 程煜霖拿著公筷,替她夾過一塊紅燒rou,“你嘗嘗,這家店的金牌紅燒rou味道很好,獨家秘制的?!?/br> 管彤欣然端著碗接過,“謝謝?!?/br> 他笑,“不用客氣?!?/br> 管彤小口小口地咀嚼著,這紅燒rou不算好咬斷。 她平時在家吃紅燒rou都是一口包到嘴里,然后不斷咀嚼,直至吞下。 可是和異性吃飯,她還是有些不自在,總不能和家里一樣地吃,惹人笑話吧。 程煜霖極會觀人觀心,他說:“這紅燒rou還是一口放進嘴中,慢慢吃才香?!彼麑⒁徽麎K紅燒rou放進嘴中,斯文地咀嚼著,“這樣吃才夠味,你也試試?!?/br> 管彤自是極為愿意,他先做了一個表率,她倒是樂見其成。 香味在唇舌中慢慢溢開,果然肥而不膩,回味無窮。身體的感官在這一刻被集中調動了起來。 他們很隨意地聊了一些,聊彼此的生活趣事和個人見聞。他的談吐、他的見識,很是吸引她。 程煜霖早已買單,管彤連AA制的話語都沒有機會說。 他猜出她的心思,“不用跟我客氣,你若下次想買單,我們再約便是?!边M退得當,分寸恰好。 飯后,程煜霖送她回家,替她拉開安全帶的那一刻,他說:“很希望再次和你吃飯聊天,今晚很盡興?!?/br> 他就像一個和她認識已久的老朋友一般,如紅酒醇厚迷人,又似晚風,微微吹拂她的心。 從商場回到家后,管彤迫不及待地開了客廳的空調,程煜霖去了洗手間。 管彤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將近五點半,現在要著手做晚餐。 程煜霖從洗手間出來,看到她的面色有些苦惱,問:“怎么了?” “我不太會弄魚,要不你來吧,我給你打下手?!?/br> “好?!?/br> 程煜霖系上圍裙,看到她穿著深藍色圍裙,和他那件上的圖案互相映襯,倒很般配。 他先拿著刀,將喜頭魚去腮、去鱗、去腸,泡在清水洗凈。 “你把水盆中的金針菇撈起來,然后再切下姜和蔥?!?/br> 管彤“嗯”了一聲,洗凈生姜和蔥后開始切片。 程煜霖這邊已經將喜頭魚打上花刀,花刀的做法能讓魚rou在湯汁中更入味。 他開了火,倒入油,燒到七分熱時,開始炒姜片,然后爆香。 程煜霖回頭對她說,“你先去沙發上坐一會,休息下。我把魚湯做完,你再來炒個酸辣包菜?!?/br> “好?!?/br> 他將喜頭魚放入鍋中,稍微將魚皮表面炸了會。再翻面,從頭到尾都炸了下后,程煜霖倒入料酒和醋去腥。 等到料酒揮發,他加入開水。大火煮開后,轉小火熬制。 湯慢慢呈現乳白色,冒著nongnong的香氣。這時金針菇被放入,加鹽和胡椒,最后撒上一把蔥,大功告成。 程煜霖將鍋中的悉數倒入湯碗中,帶上防燙手套,端著湯碗出了廚房。 管彤早已擦好餐桌,喜頭魚湯被擺放在餐桌的正中央。 這條喜頭魚很肥很長,魚頭和魚尾冒出了碗邊。整個湯面呈乳白色,鮮美的氣息蔓延在整個客廳。 酸辣包菜對于管彤來說,是拿手好菜。忙完后,兩人在餐桌上喝湯吃魚。 程煜霖回憶道:“這條喜頭魚死的時候,嘴巴還是微微張開的?!?/br> 她接話:“它是很驚訝吧,不敢相信自己就這么死了?!?/br> 他沉吟道:“畢竟沒有一條喜頭魚能逃得出它的命運?!?/br> 這份喜頭魚湯一點都不腥,味道鮮美,魚rou軟綿細膩。 管彤只覺得魚rou含在嘴里要化了,真是享受。 程煜霖看她,“你小心刺,喜頭魚什么都好,就是刺多,刺也小?!?/br> 一旁的酸辣包菜甚是入味,兩盤食物相得益彰。 飯后,管彤說:“你覺不覺得,其實吃魚是一件很私密化的事情?” “其實吃飯都這樣,不過吃刺多刺小的魚,要多花些功夫?!?/br> “在家里吃飯就不會覺得有什么,我不介意讓你看到我吃相不太雅的一面?!?/br> 程煜霖摸她的臉,柔聲道:“你怎么樣都好,我希望你隨意,自在不拘束?!?/br> 她點頭,“所以你才會隨意地用沾了油的手,摸我的臉嗎?” 程煜霖無奈地笑了下,彎曲的食指勾了勾她的鼻尖,“本來氛圍挺好的,你這樣說,可真掃我的興?!?/br> 管彤被他摸的一癢,瞪他,“我本來鼻梁就不高,你少刮我的鼻子?!?/br> 他壓低了聲音,似在呢喃:“那是誰每天早上起來都會盯著我瞧,刮我的鼻尖的?” 可她偏有理由,硬氣道:“你鼻梁又高又挺,怎么,還不能碰???” 程煜霖悶聲笑:“只準你一個人碰?!?/br> 她的心如小鹿亂撞,找不到方向。若一頭撞了南墻,便頭也扭轉不回。 他很會說話,很真誠不假裝,也總能說到人的心坎里,偏偏她聽不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