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往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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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吃的?!庇嘞蛲砥沉藣光曇谎蹧]再理他。 嵐鈺走到余向晚身后,他比她高了一個頭,整個人都籠罩著她,后方的手伸向她頭頂上的柜子。 嵐鈺離余向晚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微微低頭,敏銳地聞到從她身上飄來一縷縷清爽怡人的淡淡花香。在半昏半明的空間里,一切感官都變得過分敏感。 是沐浴露的香味。他胡思亂想。跟自己身上的一個味兒。 想到自己的思緒沒來由地跑偏十萬八千里去,一陣不知名的酥軟之意從腳尖一哄而上,嵐鈺覺得自己的臉龐微微發熱。 緊接著,他心不在焉地把柜子里的方便面遞給她。 余向晚愣了一會兒,拿著方便面,跟泥鰍似的靈活地側過身避開嵐鈺。他剛剛的距離也太近了。 嵐鈺見余向晚背對著他,開始用鍋燒水。她穿著粉紫色的綢面過膝睡裙,下邊露出一節小腿,上半身外邊披了件白色薄開衫,微微佝僂著背,隱隱約約能窺見其中一根粉紫色的細吊帶在肩膀處搖搖欲墜。 嵐鈺有點不大自在,他沒見過這樣毫無防備的余向晚。至少從衣著上,穿著家居服,一副在家里最舒適的模樣。 她一聲不吭,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樣。嵐鈺是該默默離開的,然而鬼使神差一般,他的腳跟就是挪不動。 “還好上次買的有剩幾包?!睄光暶蛄嗣虼桨?,干巴巴地對著余向晚的背影開口,“不過這種垃圾食品還是少吃。而且,晚上吃宵夜也不是很健康?!?/br> 余向晚悶悶地唔了一聲,一點都不接茬。 可憐的嵐鈺好容易放了個無關痛癢的響屁,結果人家根本不搭理他。 她還是一如既往地討厭他。嵐鈺尷尬地想。即使他再怎么對她或示好或示弱或無視都毫無意義。她就像扎根于他內心深處的那根刺,每當想起來心頭就又酸又漲又痛。 “你要吃點嗎?”余向晚忽而轉頭,正好看見嵐鈺神色飄忽地靠在一邊,“我不想吃太多。要是你不想吃也無所……” “我也吃點吧?!睄光曁虼綉?,他沒去考慮對方是不是隨便的一句客套話,“剛好我也餓了?!?/br> “哦?!庇嘞蛲眄樖侄啻蛄藗€蛋進鍋里,“那我給你加個雞蛋了?!?/br> 嵐鈺輕輕地嗯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湊到余向晚身邊,看著霧氣蒸騰的鍋里說道:“再滾一會兒就行了吧?!?/br> 他偏頭看了眼她,她正專注地用湯勺攪動著鍋里的面條。這個時候,他不合時宜地生出一個念頭——如果他能一直和她這樣普普通通的和睦相處該有多好。 為什么總要互相傷害呢?為什么她總那么冷漠以對? 嵐鈺想起了高中時代與余向晚那一次驚動全年級的初次見面…… 他被她痛打了之后,全年級都知道他mama是個手段不齒的小叁,而他就是小叁生養出來的野種。 同班鄰班口口相傳,每個人私底下都當作話題笑料討論一番,到后面再從同年級到其他年級,他是私生子的事兒成為了公開的秘密。 事發以后,班里風速地分成了兩派人物。 一派是見不得他好而順勢而為、瘋狂踩他的。他開始被班里的男同學恥笑排擠,他的座位開始凌亂不堪成為那批男同學手下泄憤的玩具,他們會用紅馬克筆在他的桌面寫上“野種”“狗東西”“垃圾”等侮辱人的字眼,他的書包被扔到樓下的噴泉池水里。 他們會對他拉拉扯扯、罵罵咧咧,但是沒敢真的對他動手動腳。即使是個野種,那也是余家的人,這些人都門兒清得很,只耍些小兒科的侮辱手段。 嵐鈺覺得他們真的可笑。很多時候,他會想起那個“導火線”的人物——余向晚。他從別人口中打聽到了名字。他對她有些怨懟,特別是在煩不勝煩的排擠下,他甚至懷疑是她特地在私下煽動那伙兒男同學來侮辱他。 怨念像生了根的種子暴漲,憤怒化作養分一發不可收拾。羞愧、內疚和恥辱又像反復無常的天氣橫跳而出影響這怨念的種子。 從她來找他之前,他對這個人的存在一無所知。其實,他對自己的出身也一無所知,對他的母親在做小叁的事也完全不知情。 或者說,他已經習慣了他的母親輾轉周旋于各路男人的狀態。習慣成自然,自然不在意。只是他不知道他的母親當了別人婚姻的插足者罷了。 他也開始對余家好奇起來。原來自己是余家的野種?沒有任何對出身問題清明地解開的暢快,對私生子這個名詞的認知,讓他抬不起頭,只覺得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流淌地愈發沉重。 從來都是他只有埋頭拼命讀書,督促自己在各方面做得更好,才能換取母親偶爾的認同。真是可悲啊。嵐鈺想起他的母親嵐云說得最多的話語:“你這個拖油瓶。要是沒有你就好了!” 另一派是同情、可憐并表示理解他的。這一批女同學總是帶著母性泛濫的光輝想要可憐他關照他。這也讓他煩不勝煩,而且更加不知所措。她們的眼波里流轉的同情讓他心煩;為了維護他而和另一派的男同學爭吵搞得事態更加復雜讓他心煩;她們雖然同情但無法感同身受只是想付出點代價覬覦占有他讓他心煩。 他的學校生活開始水深火熱,但是鬧了一場的余向晚卻過得很好。是的,就算那天惹來了老師,余向晚也沒受到什么懲罰。 因為那個攔著她的叫李逍的男生把責任全抗自個身上了。只道了歉和寫了份檢討。全程下來,余向晚一個影兒都不見。 嵐鈺也沒想問,當時腦子亂得很,稀里糊涂就輕易地讓事情那么過去了。他甚至沒讓嵐云知道她叁的正宮家里的大小姐打他的事。 然而慢慢地,那怨念的種子破土而出,生得是枝繁葉茂。 那是某天放學,他嵐鈺找到了罪魁禍首——余向晚。他堵在她面前。剛上完體育課,她的臉漲得紅彤彤的,臉上剛洗過,濕漉漉的水液潤澤。真像田間地頭里綴滿的剛熟透的飽滿果實,經歷了晨露的濕潤,新鮮得沁人心脾。 “余向晚,你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睄光暟迤鹉樥f話,活像位死板老套的教書先生。 余向晚見著他先是一愣,然后面無表情地跟著他走。 兩人來到小cao場和教學樓轉角的幽僻之處。嵐鈺開口了:“你鬧夠了吧。關于我媽的事兒,我很抱歉?!彼D了頓,“但是事情一碼歸一碼。我只想在學校里安心學習?!?/br> 余向晚哼了一聲,說:“誰不讓你安心學習了?我哪鬧了?你是被害妄想癥吧?!?/br> 嵐鈺咬牙切齒,“你那之后暗地里拾掇別人折騰我是吧?” “你說是就是吧?!庇嘞蛲砝湫?,“不過我看你還能好好站這兒跟我爭。那群人怎么折騰你的?你過得是太安寧了?!?/br> “好吧。就算不是你拾掇的。但確實是你沖動跑來我這兒鬧了一出的作為導致的?!?/br> 其實嵐鈺也對余向晚是否在那之后還在搞他的事情上存疑,還是沒查明事實,甚至事實不重要,只想遷怒她。 “我不會要求你道歉的?!睄光暱吹剿^頭,視線僅在于爬滿綠藤蔓的墻根,“我向你道歉,因為我家的……” “閉嘴,我不想聽?!庇嘞蛲碛行┥鷼?,“就算你要求我道歉也沒可能。告訴你,沒門!還有你媽的破事,算是你代她受點委屈吧。誰讓她作到我眼前。不管是你還是你媽道歉,我都覺得惡心?!?/br> “你啊,繼續受點罪吧?!庇嘞蛲韾阂鉂M滿,“還有,別到我跟前打攪我。與我無關。嗨呀,這都是同學們的意志所趨?!?/br> “你……”嵐鈺咬著唇,氣得眼暈。跟余向晚談過以后,這事兒沒個結果。 他的座位依然遭罪,在再一次從垃圾桶里拿到沒做完的卷子之后,嵐鈺開始醞釀另一種解決方法。 因為余向晚的態度,嵐鈺心生報復,狠下心來想做點什么也讓對方不好過。他聽說過余向晚家教挺嚴的。如果能聯系到余向晚的家長,比如她的爸爸,余武。也就是他傳言中很有可能是他血緣上的父親。 嵐鈺利用自己作為班干的職務之便弄到了余向晚那個班里的家長通訊錄。 他拿著抄著余武的手機號碼的小紙條,敲下一個又一個數字,忐忑地聽著撥號的嘟聲。 嵐鈺心想:如果告訴余武他自己的存在,對方會說什么呢?是驚訝還是驚嚇?如果說起余向晚的事,他是什么反應呢?是帶有歉意還是…… 余武接了電話。嵐鈺收起亂飛的思緒,先是禮貌地問好,然后點明自己的身份。他還太年輕。只想把所有疑惑和困擾都推給這個素未謀面的大人。一個可能是他父親的成年男人。 但是令他遺憾的是,對方聽到他的名字還有因為余向晚在學校里發生的種種遭遇都沒有多大的表示。 他聽到那邊的男人平靜地開口:“知道了。我會解決好這件事。你不用擔心。安心學習就好?!?/br> 嵐鈺給余武打完電話,學校的事情就真的解決了。沒人再明著議論這些找嵐鈺的不痛快,老師和校長開會都要凜然地嚴正斥責督促一番。 嵐鈺的學校生活開始趨于平靜。另一邊的余向晚卻不平靜。嵐鈺打過電話后,她被他爸教訓了一頓,在家里吵了一頓,又開始不安生了。 余向晚更加厭惡嵐鈺,她又跑到嵐鈺面前,當著圍觀群眾的面,指責他打小報告,并且再次宣揚了一番他家一籮筐的破事。嵐鈺黑著臉梗著脖子,無話可說。 沒人再參一腿進來。冤有頭債有主。這已然變成余向晚和嵐鈺一對一的較勁。 嵐鈺沒想到余向晚會再使出別的手段報復他。比如學生會推優的競選,她找關系把嵐鈺的申請書撕了。最終名額白給了別人。嵐鈺知道了,又氣不過,忍不住跑來余向晚的班里找她。 余向晚一直跟在李逍的后面團團轉。這事兒沒人不知道的。嵐鈺忍不住說了一嘴:“怪不得李逍不喜歡你,你就是難纏到討人厭!” 余向晚簡直要氣哭。這會兒她剛和李逍鬧了點別扭。聽聽這小野種居然敢拉踩自個一腳,這說的是人話嗎? 她奮力地跟嵐鈺拉拉扯扯。明明是一男一女,卻像兩只不論雌雄的兇獸為了搶地盤而大開殺戒,滾作一團打了起來。 嵐鈺倒不想做這種沒臉沒皮的事,但是余向晚就是往他身上騎,用手指甲撕扯他的頭發和臉面。 嵐鈺的臉被她的指甲劃得火辣辣地疼。 這真不能忍。 “你瘋了吧!”嵐鈺一把拍開開余向晚的肩膀,“你這個瘋婆娘!起開!”向來好脾氣的嵐鈺忍不住怒號起來。 余向晚被推倒在一邊,她的額頭磕到了路邊的小石子。她抬起頭,往額頭處摸了一把,看到手掌上沾了額頭流下的血紅,往下看他的眼神更恐怖了。 嵐鈺正要起來,他有些慌張地舞動雙臂:“哎,我看看你的額頭……” 這時,余向晚猛地往他左臂狠狠地咬了一口。嵐鈺倒吸了口涼氣,“你給我松嘴!” 他能感覺到手臂的血rou的痛意,還有,她那兩片柔軟溫熱的唇瓣。 “快松開,你是狗嗎?”他用另一只手推她的頭。她的頭發亂糟糟的,橡皮筋掉下來。他摸到她如綢緞一般絲滑的發絲,更加不自在了。 “你才是狗呢?!?/br> 余向晚咬了一會兒,呸了呸,就抹著嘴離他一臂之外冷冷地看他。 他望著她,手指頭動了一下,想給她擦擦額頭的血。 余向晚卻沒看他,捂著額頭轉頭就走了。 嵐鈺低頭,他的左手臂上深深地印下了一個血淋淋的牙印。 至此,直到高中時代結束,兩人再沒說過話,偶遇見面只當對方是空氣。 后來,他左手臂的血牙印結了黑色的疤又褪去,留下一道淡淡的印子。 他不知道,那一道牙印子的痕跡已然融為他rou體和精神的一部分。 —————————————————————————————— 作話: 每次寫到嵐鈺都想來回顧一下跟余向晚兩人間那些青蔥歲月的恩怨糾纏咳咳咳……萌年下的可以舉爪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