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上草青青_分節閱讀_48
祁言凡看得新鮮,他們已經很久沒吃魚了,熬個魚頭豆腐湯,紅燒魚塊,再腌上幾段慢慢吃。最后他跟村里的一戶人家商量著合資買了一條,他出大頭要了前半段,那戶人家拿了后段。 祁言凡剛用稻草把魚串好,邊上就有人過來問他:“哎喲,小祁公子家買這么大的魚啊?!?/br> 祁言凡聞聲扭頭一看,這個滿臉富態的中年婦女不就是之前來他家打算說媒的媒婆嗎? 上次被他嗆聲趕走了,今日又來做什么。這種人往往是無利不近身,祁言凡立馬警覺起來,拎好了自己的魚,戒備地看著她。 “真巧,咱們又見面了,還記得我不,我是朱姨啊?!蹦菋D女壓了壓鬢角,滿臉堆笑道:“咱們找個地方坐坐,跟你說個事?!?/br> “可是——我沒空啊?!逼钛苑部焖倭嗥鹚聂~,轉身飛也似的鉆出人群跑了。 “小祁公子,等一等!” 祁言凡回頭一看,乖乖,只見那朱姨乘著簡易的兩人抬步輦,羅裾堆在腰間,被兩名漢子抬著正在山道上走得飛快。 祁言凡一驚,這還真是陰魂不散了。他趁著他們之間還有段距離,便假裝轉頭看風景沒有聽見,腳下生風也走得飛快。 這樣子你追我趕,互不相讓,要到家了,祁言凡精神上一個疏忽,腳下一滑,狠狠地摔了一跤。 他跌坐在地上呲牙咧嘴疼得差點緩不過勁來。他用手揉揉了尾椎的位置,在陌生人面前強烈的自尊心支持著他勉強撐起身體,強裝無事地站立起來。 剛向前挪了幾步,他猛然發現手上的魚不見了。 他低頭四下里一找,卻發現那半條魚滑溜溜地貼著草面一路往山下滑去。他試圖上前去撿,但野生枸杞藤的尖刺阻礙了他的去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花銀子買的食物滑進野草叢里,最終變得不可望又不可及。 祁言凡非常沮喪。 他今天出門的時候告訴季庭宇說他也是一個獨當一面的大人,不過是下山、買魚、上山,沒什么大不了的,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更深層次一點說,自從和季庭宇在一起之后,祁言凡總是擔任被好好照顧的角色,他有點想要站立到跟季庭宇對等的一面去,表現得獨立成熟一些。 但是,現在呢,一切看起來就好像沒有季庭宇他什么都干不成一樣——衣服也摔臟了,魚也沒了。 為什么會是這樣呢,他明明想要讓季庭宇放心的……這下他該對他多失望啊…… 后面的一主二仆呼哧呼哧地追了上來,看祁言凡站在那里,朱姨又掬起了一臉職業的笑容:“小祁公子你……” 她剛開口話還沒完,祁言凡眼珠子一轉,立馬“矮油”一聲倒在地上。 朱姨一怔,有些摸不著頭腦。 祁言凡真情演繹,把剛剛強忍住的疼痛感又全部釋放了出來,嘴里不住道:“哎喲,我的腿好疼啊,肯定是摔壞了,這可如何是好??!” “你,你沒事吧?” 祁言凡擠了點淚花出來,拉住一個漢子的褲腿晃:“你們追我做什么,我這腿摔壞了可咋辦?家里的活誰來干,我還要去做幫工呢,這可要誤了工錢了……你們得賠我得賠我!” 步輦上的朱姨被他晃得心驚膽戰,忙道:“住手住手,別搖了別搖了……” “還有我的魚,我的魚也沒了,你總得賠我點銀子吧!” 朱姨一聽,登時有些怒了,她原本就是看在另一方出錢多的份上才攬了這生意,要不然她才不會腆著臉再貼上這冷屁股呢。饒是她忍辱負重,也被祁言凡的無理撒潑給弄得火氣上頭:“你自個兒跌的跤關我什么事?!?/br> “我自己慢慢走哪能跌跤,快跟我回去,我讓我兩個哥哥評評理,看你還賠不賠我錢?!?/br> 朱姨對他是恨得牙癢癢:“好你個小子,敢訛你朱姨的錢!” “我可是個講道理的人,到縣太爺跟前去我也不怕,你帶著兩個大漢追我做什么,難不成是因為上次的事情想教訓我?我這如果跌壞了,你總歸是有責任的?!?/br> 那朱姨緩了一口氣,特地放柔了語氣道:“誤會了誤會了,我這是有正事要跟你說……” “我害怕,你走吧走吧,我不要你賠錢了。你再不走,我可就要喊人了,我總是占理的?!?/br> “你……”朱姨憋青了一張臉,“行行行,算我晦氣?!彼檬峙涟戳税搭~頭,擺擺手讓漢子又抬著下山去了。 祁言凡看他們走遠,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扶著腰一步一步往回走去。 半坡上,剛剛割完羊草的季庭宇看到他這副樣子,瞳孔有一瞬間的放大,連筐都還背在身上,一個閃身就已經到了祁言凡的跟前。 祁言凡被嚇了一跳,看清是季庭宇后又一下子撲在他的懷里。 “發生什么事了?”季庭宇虛抱住他,不敢用力。 “我摔了一跤,”祁言凡有些難為情道,“魚也弄丟了……” “人沒事吧,有沒有摔到哪里?”季庭宇緊張道。 “尾巴還有些疼?!逼钛苑膊蛔杂X地開始撒嬌。 季庭宇轉身背對著他半蹲下:“來,我背你回家去檢查?!?/br> “嗯?!逼钛苑才吭诩就ビ顚捄竦谋成?,溫熱的體溫從兩人交接的地方傳來,他低聲問:“我是不是很沒用啊,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 季庭宇道:“在我眼里,你不必特意去做什么,也不必證明什么,凡兒已經足夠好了?!?/br> 算了,他們這樣子也挺好的,正合適。 瞬間想開的祁言凡黏糊糊地在季庭宇的后脖頸上啵地親了一口。 第43章 下雪 祁言凡尾椎骨的地方摔傷了一塊,腫得整個屁股更像兩個白面饅頭。 自從認清了自己與季庭宇現下的相處模式沒有什么問題,一個愿意把人捧在手里可心地疼,一個也享受這種照顧。于是,祁言凡便再也不在獨不獨立這個問題上糾結,越來越有化成一只粘人精的趨勢。 每天吃完晚飯,他就會在房間里喊尾巴疼尾巴疼。季庭宇就會端了倒了熱水的木盆,擰了熱毛巾小心翼翼給他敷傷處。 季庭宇體諒他的傷,往往做完一次熱敷,他也是一腦門的汗,算是痛并快樂著。 立冬時節已經過了,山里天氣溫度降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