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我也不飛升_分節閱讀_122
最后還是云深流先忍不住,提著他的紅塵劍出來活活將白決打落了山門千階,半張臉藏在陰影之中,分毫不露。 這一回,云深流是下了殺手,咬牙切齒,曾經對過無數次的紅塵劍雪亮的劍尖直指著白決的咽喉。 【滾!】 有那么一刻,白決是真的感覺到了他身上傳遞出來的殺氣,冰冷、濃郁、瘋狂。 好像真的隨時都會繃不住冷靜,將白決給活生生地弒于劍下。 于是白決苦笑了一下,向著山門以及云深流的方向埋頭三叩首,接著起身,拍了拍衣擺衣袖,沖著云師弟一禮,轉身兩手空空地走了。 【夜深露重,云道友,請回吧?!?/br> 白決不知道的是,在他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之后。他護在手心里養了近百年的師弟,將攥在手心里的紅塵劍松開,“當啷”落地,淚水順著他俊美的臉頰滑落,“啪嗒”一聲摔落在山門外寒涼的青石板上,結成了一塊剔透奇特的冰晶。 云深流一邊笑一邊哭雙手頹然地垂落身側,頭低著,整張臉全都藏在了月光照落的黑暗中,然后直接雙腿一彎,跪在不久前白決跪過的那塊青石板上。 涼,真的涼。 時近深冬,朔方原已經下過了一場大雪,土層凍得結實,連樹上也結了霜。只是凌天門的山門千階無雪不凍罷了,說到底,還是涼得人膝蓋生疼。 那一股寒氣從膝蓋涌上來,涌上來,不停地凝聚在云深流的胸口。 ——師兄,你走了。我的這顆心,也就不要了吧。 天空忽然開始飄落美麗的雪花,一片一片細細碎碎,好像真的是花兒一樣。 落在云深流的發頂,更襯得他的銀玉冠寒氣逼人。他沒有打什么法決避雪,只是這樣任其一點一點地落滿了肩頭,落滿了發頂。 整個人都埋在了冰天雪地里。 最后還是門主夫人從山門里走了出來,她肩上披著玄狐厚坎肩,一張小臉凍得發青——或許也未必是被凍的。 紅發繩如火跟腰帶一色,黑衣干凈利落,腰上一柄斷魂刀兇狠囂張,大約也是個有傲骨的俠義女子吧。 【他已經走遠了,如你所愿?!糠蛉嗣鏌o表情,然而眼底卻是一絲隱隱壓抑的心疼。 兒女身,母親掉下來的一塊rou。 這個孩子的心思,她怎么能不明白? 夫人微微抬起頭,對著蒼涼的夜空,緩緩閉眸。她伸手,指尖在斷魂刀的刀銘上輕輕地拂過,最后一把用力地攥住了發燙的刀柄,沉聲道: 【一個兩個——你若還當是我夜蒼蘭的兒子,就給我站起來!】 【大敵當前!焉敢不迎?!】 【他在這里跪了七天七夜,你難道也要跪上七天七夜嗎?!】 【趕走他的人是你!打傷他的人是你!你有何資格在這里自怨自艾?!】 【云鏡!你是凌天門的子弟!跪天跪地跪父母!我不許你跪!你給我起來!】 夜蒼蘭將刀柄握得骨掌冰涼泛白,聲音里帶著三分不易察覺的疲憊。 ——傻孩子,你即使跪上七天七夜,他不知道,又有何用? ——哪怕是知道了,或許就白深暮那個性子也就是一笑而過,如何挽回? ——這是你自己選的路,就算是死,也要走下去啊。 云深流抬起狼狽不堪的臉,深吸一口氣,抬手于半空握拳,伴隨著破空之聲狠狠地砸在了青石板上。他沒有用靈力護住手,只是這樣單純發泄一般地砸了下去,砸得青石板碎裂開來,幾成齏粉,金色的血液沿著握得死緊的指縫汩汩地流了下來,漸漸地集聚成一汪亮瑩瑩的小潭。 他的眉頭擰住,眼神死寂,起身回頭,周身是驟然恐怖起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銳利劍意。 【娘,我這樣做,真的是對的嗎?】 夜蒼蘭松開緊握刀柄的手,踮起腳橫抬過去,摸了摸云深流的發頂,替他拂落其上半化的雪花,柔和地笑了笑。 【你護得住他一時,終究護不了他一世?!?/br> 【不過,白深暮這樣的人,若是能夠熬過這個大坎,日后總會是一帆風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