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這孩子！”老頭兒大喊。

    “立秋了，買點緩和的衣裳吧?！鳖檯捳f。

    “小沈啊，你給我買的這個挺好用的?！崩项^兒舉起一個黑色的小匣子沖沈存說，“還能聽廣播呢！”

    “你喜歡就行?！鄙虼鎿]了揮手，“這兩天有雨，早點回家吧?！?/br>
    “哎?！?/br>
    兩人在路邊等紅綠燈，顧厭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老頭兒非常聽話地收起破碗，撐著拐杖一步步蹣跚著離開了。

    “這老頭兒……基本算是你在照顧吧？”顧厭問。

    沈存搖搖頭：“我做的太少了，談不上照顧?！?/br>
    “老人機都幫忙買了，比他子女要上心?！鳖檯捳f。

    “老人九十二歲了，沒娶老婆，也沒有孩子?！鄙虼骖D了頓，“……他長得很像當初撿我回家的爺爺?！?/br>
    “哪、哪里像？”顧厭干巴巴地問。

    沈存想了想：“牙比較像?！?/br>
    顧厭迷茫地說：“……老頭兒還有牙嗎？”

    沈存笑起來，“掉得差不多了。就是掉的情況很像啊?！?/br>
    “你大爺?！鳖檯捫Φ?。

    “其實，過了近二十年……我對爺爺的記憶越來越模糊了?！鄙虼媛曇艉茌p，“每次看到那個老人，我就覺得爺爺還活著一樣……”

    即便已經知道沈存是跟著乞丐長大的，但此刻聽他提及難言而細膩的心情，顧厭覺得像被燒紅的鐵杵往心口戳了一下。

    又燙又慌。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握住了沈存的手。

    沈存轉過臉，眼睛里露出一點意外。

    顧厭神情自若地松開手，清了清嗓子，哥倆好地往他背上拍了一下，想說‘過去的事就別在意了’，又覺得這話透出幾分混蛋，皺著眉糾結地道：“以后給錢算我一份兒。我幫你一起養他?！?/br>
    沈存愣了愣，轉而笑道：“不用?！?/br>
    “不用？”顧厭擰緊眉，努力想還有什么寬慰人的方法。

    沈存看向顧厭，驀地回憶起在青龍村昏暗的月光里，看到過一雙相同的眼睛，清亮而真誠。他心里一動，怔然道：“不用……？……好啊?！?/br>
    “……智障啊你?！鳖檯挌獾猛直凵纤α艘话驼?，“選擇困難癥晚期了吧？”

    沈存目視前方，眉眼是彎的。

    “綠燈亮了，走?！?/br>
    “亮好幾秒了，才反應過來。傻逼?！?/br>
    ……

    二人回到寄靈所門口，發現風憑和池舟已經施好隱身咒，一人騎了一只載風鳥，默不作聲地等著他們。

    一般來說，一只載風鳥最多可以坐五個成年男人。但這個咒訣非常容易掌握，能自己召喚的情況下，沒人愿意跟很多人人擠來擠去。兩個人坐是最好的選擇，因為等載風鳥飛到高空之后，手機搜不到信號，自己一個人呆著太無聊，兩三個人還能聊天，容易打發時間。

    顧厭和沈存就很喜歡在上面下飛行棋。

    然而眼下這個情況，顧厭和沈存都有點郁悶。從昨天發生的事兒看，風憑和池舟貌似有點不對盤，兩人肯定不會坐一塊兒。那沈存和顧厭也不好坐一只了，顯得像分不開似的。

    “我去阿憑那邊了?！鳖檯捳f。

    “嗯?！鄙虼嫘睦飫澾^一絲失望。

    “分配好了？”池舟曲起一條腿坐在鳥背上，懶懶地笑了下，“不行你們就再召一只?！?/br>
    “兩只就夠了?！鄙虼娴卣f。

    待沈存顧厭躍了上去，載風鳥便沖天而起，向著L市疾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