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聽著，臉色也變黑，認定了楊過他們是做了天大的錯事，這趙志敬才會這么說。

    而黃蓉本就不喜全真教的這些臭道士，雖對楊過有點意見，但她還不至于聽著別人這么說便會高興，孫不二是個女道士，心始終較仔細些，看了眼黃蓉，對趙志敬道：“志敬，好好說話，郭大俠自會為你做主！”

    孫不二是趙志敬師叔，趙志敬立即乖巧地點頭坐下。

    郭靖便趁機教導楊過兩人：“你們看看你們師父對長輩多有規矩，你們怎么就不學著點？”

    趙志敬是打算再說上兩句“我不是他們的師父”，楊過卻早他一步開口，對郭靖道：“他不是我和阿青的師父！”

    郭靖一輩子最是尊師重道，此時聽著楊過這般“大逆不道”地說著，立即怒得顫抖著站起，指著楊過：“你……你說什么？”

    郭靖難得如此生氣，黃蓉趕緊站起扶著他的手臂，低聲道：“靖哥哥，過兒他本性就不好，你又何必為了他這么生氣！”

    那聲音雖小，在場的人卻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趙志敬開始得意了，楊過怒了，而戴柏青雖也算是這場“離經叛道”的主角之一，但他在郭靖心中沒楊過那么重要，楊過又是比他先“叛離”全真教，所以他們的重點都放在楊過身上，戴柏青原本有些插不上嘴，也想著等那幾個臭道士說完了再開口反擊，可現聽著黃蓉一席話，他卻也怒了，怎么也忍不了了。

    “郭伯母，您是我們的長輩，當年待我們也還算可以，我尊敬您喊您一聲‘伯母’，但你怎么可以這樣說楊過？你了解事情的真相嗎？你知道這事定是我們錯了嗎？人人都說您聰明，怎么可以這般輕易就下定論？”戴柏青聲音不高，但語氣卻不算柔和。

    他受夠這個黃蓉了，她對楊過的偏見不是一兩天了，這次竟當眾說起楊過不好來，她就沒考慮過楊過也是要面子的？

    黃蓉被戴柏青這么一說，原還想反駁，但她確實不了解事情的真相，頓了頓，只開口道：“不管怎樣，對師父能是那個態度？”

    楊過又再要說什么“他不是我們師父”之類的話，戴柏青卻急于為楊過辯駁，搶先開口：“郭伯母，我們早說清楚了，這趙志敬早就不是我們的師父了，當日郭伯伯離開了終南山之后，這趙志敬每日也只會叫我們做些粗活，除了讓我們背誦毫無用處的入門心法，竟是一點功夫都不肯教予我們，最后，他竟還叫他的大弟子在全真教的秋試上，對著我們拳打腳踢，我們是忍受不了了才會離開了全真教，受夠這趙志敬這個偽君子才會不認他作師父的！”

    黃蓉和郭靖沒料到戴柏青竟會說出這么一番話，看著他的表情不似撒謊，又看向楊過，楊過也一臉怒氣瞪著趙志敬他們。

    而趙志敬突然被告狀，又被戴柏青當眾罵他偽君子，立即就站起來，氣得都有些口吃了：“你竟敢……你竟敢冤枉貧道？分明是……”

    戴柏青打斷他的話，“趙志敬，當日秋試上可有不少的全真弟子看著，我和楊過平日里在后院砍柴挑水也不是個秘密，你說我冤枉了你？那好，那我們一起去全真教，當著郭伯伯、郭伯母的面與那一眾弟子對質一番如何？”

    全真教的弟子沒幾千也有千余，不可能一點話都套不出來，趙志敬聽他這么說，一時間也有些心虛，正想再裝出氣勢反駁一番時，楊過又打斷了他。

    楊過上前指著郝大通：“還有這個臭道士，當日有個姓孫的婆婆見我被他們欺負的那么慘，便要為我做主，這郝道士竟然殺了她……郝大通，你敢不認么？你敢發誓你沒殺孫婆婆么？”

    想起孫婆婆的死，楊過怒得就像是隨時準備沖上前去撕了那郝大通似的。

    此時的郝大通早已變了個臉色，面對楊過的指責，他說不出個“不”字，緩緩深吸了口氣后，他站起，拿過一旁的佩劍竟對向楊過。

    眾人都以為這郝大通是要殺了楊過，戴柏青趕緊上前把楊過拉后一步，待有了個防守姿勢，才再準備進攻。

    而一直愣在一旁的郭靖也要沖上前來，這時那郝大通卻依舊沒動手，反而緩緩道：“不錯，孫婆婆確實被我所殺，你若要為孫婆婆報仇，接過這劍殺了我就是?！?/br>
    郭靖此時已經站在楊過身邊了，怕楊過真的一沖動去拔那劍，正要開口阻攔，楊過卻笑道：“好個狡猾的臭道士，明知道郭伯伯在此，定不會允許我動手，你若真有心贖罪，何不自盡或在個沒人的地方遞劍給我？”

    郝大通其實是真心愧疚，剛剛也是做好了贖罪的準備，此時聽楊過那么說，羞得就要自盡，可始終還是有些畏懼死亡，不知如何是好的他惱羞成怒，竟用內力震斷那把劍，扔地上后，又一個箭步便往門外沖去。

    看著這場面，郭靖再沒有不信楊過，也不顧孫不二和趙志敬他們在場，一臉心疼地對楊過開口：“過兒啊，這幾年可苦了你了?！?/br>
    黃蓉始終不信楊過，這時她走到楊過身邊，慢慢地開口問：“這么說來，你在全真教這幾年，竟是一點功夫都沒學會？”

    邊說，她還邊伸出手，眼看就要拍向楊過的天靈蓋，郭靖看著，意欲阻止，卻也知道出手阻攔肯定來不及，只能大喊一聲：“蓉兒！”

    他來不及，不代表戴柏青來不及，他本來就站得離楊過近，此時黃蓉就在他身旁，盡管他知道黃蓉只是為了試探楊過，并不是真的要出手，但眼看黃蓉那手掌離楊過頭頂很近，也顧不得太多，完全是出于本能，直接打向黃蓉的那只在楊過頭頂上的手。

    黃蓉是懷疑著楊過會功夫才出手試探的，自然早就有所準備，此時見戴柏青出手打來，她又不是真要殺了楊過，于是就立即收回楊過頭頂那手掌，擋住了戴柏青的進攻，另一只手又打向戴柏青，戴柏青抵擋了下。

    黃蓉很快收手了，后退兩步，笑道：“不是一點功夫都沒學到么？”

    郭靖也在一旁楞住了，趙志敬見戴柏青出手，也笑了起來。

    戴柏青卻道：“郭伯母，我們三年前便已離開了全真教，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看我剛剛那招式，像是全真教的功夫？”

    這時候，戴柏青已經受夠了黃蓉的多疑和偏見，若不是知道小龍女會出現在這陸家莊，他早拉著楊過離開了，但他始終過不了自己那關，做不出分隔楊過和小龍女的事。

    黃蓉一愣，原本她是想著楊過和戴柏青不過是剛剛逃離全真教，不然這全真教的道士怎不早點來知會他們一聲，卻等到今日才來說？

    而楊過此時正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看向黃蓉，雖然他早知道這個郭伯母一向對他有偏見，可沒想著她竟會對自己出手，他剛剛也察覺到了黃蓉的手，正在猶豫要不要裝作不會武功時，戴柏青便已經出手了，此時再想，他在桃花島時就用過蛤蟆功，黃蓉是知道的，若自己真裝作不會功夫，那這個郭伯母只會更加懷疑自己。

    這時候，他也不由帶著感激的眼神看向戴柏青。

    郭靖走到黃蓉身邊，眼神中帶著指責，道：“蓉兒，你怎可對過兒出這狠手？”

    黃蓉看著郭靖，原本還想耍耍小性子，可知道她的靖哥哥太老實，指不定還真以為她是真要下手，也只能無奈地開口解釋：“靖哥哥，我像是那般狠心的人？我剛剛不過是為了試探過兒一番罷了，我那掌是一絲力氣都未出的?！?/br>
    這時候她又看向楊過：“過兒，郭伯母對你是有偏見沒錯，你愛一生記恨，便也由你了?！?/br>
    她不在乎楊過會不會原諒她，本來她就不打算與楊康的兒子有什么牽扯，可無奈她身旁這男人把楊過當是親生兒子一般，以前她對楊過還能裝著和善，此時再解釋也沒用，便打算破罐子破摔，也不想再假裝了。

    楊過心中當然是不舒服的，自從黃蓉把他趕離桃花島時，他對黃蓉就一樣沒什么好感，此時三番四次被她如此偏待，心中更是生起了股怒火，但他知道郭靖是真心待他好的，心中嘆了口氣，想著這便算是報答郭靖吧，對著黃蓉道：“我知道郭伯母對我是有些偏見的，但不是郭伯母幾年前在桃花島教我識字讀書，我現在也還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阿斗，自然不敢記恨郭伯母?！?/br>
    黃蓉當然是知道楊過話里的“讀書識字”是諷刺，但她那靖哥哥可不會知道，而她也是為了郭靖，只能再次對楊過露出那裝出來的慈祥笑容。

    一直站在一旁的趙志敬等人，原本還想說些什么，見郭靖夫婦算是站在了楊過他們那邊，他們這次又是理虧到底，孫不二覺得全真的臉面被他們丟光了，不滿地斥著趙志敬，道：“別再丟人現眼了，我們走罷！”

    說完，她便帶頭往外走去，趙志敬和尹志平等人也覺得丟臉，不敢再留在這，怕被郭靖夫婦追究，只能無奈跟著離去，黃蓉上前去喊了幾聲，只見孫不二那腳步卻更快些，便沒再想去留他們。

    那些個道士一走，屋內便只剩下他們四人，郭靖又再走到楊過身邊，他對全真教一向是敬重的，此時不解地問：“過兒，你和全真教怎么會弄成這般后果？那趙師兄又怎么會那般對你？”

    楊過對郭靖道：“郭伯伯，你還記得當初你送我和阿青上終南山時曾一人打敗不少全鎮弟子么？那趙志敬小氣，功夫不及你，自然把怒氣轉移到我和阿青身上了?！?/br>
    戴柏青聽著楊過提起自己，那郭靖眼中卻依然只有楊過，也沒什么想法，只懶懶地站在一旁，而郭靖聽后，竟一臉的自責：“原來如此，都是郭伯伯害了你們啊?！?/br>
    黃蓉不愿見她的靖哥哥如此自責，上前便笑道：“既然誤會都解開了，那過兒和阿青你們便下去休息吧，我和你們郭伯伯還得去外邊招呼那些客人呢?！?/br>
    郭靖這時也想起屋外還有一大群的人在等著他們，便再寬慰了楊過幾句，不好一直無視戴柏青，又和戴柏青說了幾句“苦了你了”，便從外邊招個小廝進來，讓那小廝帶他們下去休息。

    楊過其實早不想呆在這了，戴柏青更甚，于是他們兩人便對著郭靖夫婦點了點頭，跟著那個小廝往這陸家莊的客房走去。

    ☆、第37章

    回了客房之后，戴柏青和楊過始終沒什么笑臉，剛剛雖是說贏了那全真四人，郭靖夫婦也不怪他們，但真靜下來了，又覺得有些唏噓，戴柏青嘆道：“你郭伯伯待你是真的好?！?/br>
    楊過看向他，也嘆了嘆，點頭：“我知道，可……”

    “你覺得你郭伯母對你有意見？”戴柏青見他頓了頓，便先問出口。

    楊過又點了點頭：“我知道她剛剛是想試探我，可她出手的時候，我還真的心慌了下，就怕她是真的想要殺我……也不是怕死，她以前雖不教我功夫，但待我是挺好的，教了我幾個月四書五經沒說過我一句什么，還經常噓寒問暖的，離開桃花島時我是有些惱她，但心中還是敬重她的，所以我有些接受不了她竟這樣試探我?！?/br>
    如今平靜下來，戴柏青原本對黃蓉的怨也少了很多，他明白每個人的立場有所不同，他站在楊過這邊，當然接受不了黃蓉對楊過的偏見，可楊過長得像他爹楊康，以前和楊康也算是死對頭的黃蓉看著楊過這張臉難免想起以前的事，不能像郭靖那樣對楊過產生好感也是正常。

    可戴柏青始終是站在楊過這邊的，雖知黃蓉有自己的理由原因，但還不至于圣母到為他們勸和，只拍了拍楊過肩膀：“沒事，就算她真要出手，不還有我站在你身邊，幫你擋了去么？”

    楊過想起剛剛戴柏青立即幫他打開黃蓉的手，心中一暖，抱住了戴柏青，下巴磕在他肩膀道：“我知道，阿青你最好了?！?/br>
    戴柏青還想安慰性地拍一拍楊過后背，門外就傳來了擾人的敲門聲，他倆放開，正打算詢問是誰，郭芙便在外邊開口道：“楊過、戴柏青，開開門，娘讓我送兩件爹爹的衣裳給你們呢?！?/br>
    這時候門外立即傳來另一個聲音，是武修文的：“芙妹，他們怕是睡下了，把這衣服放在門口就好了?！?/br>
    武敦儒的聲音也傳來：“對啊芙妹，我們還是快些出去吧，外邊可來了不少鼎鼎大名的英雄好漢呢?！?/br>
    武氏兄弟對楊過他們一樣是沒什么好感，估計是怕再多兩個人來和他們搶郭芙。

    郭芙還不滿地想回他們幾句，面前的房門卻已經開了，楊過開了門后，看著他們問：“什么事？”

    郭芙舉了舉手中的兩套衣服，不問楊過便直接往里走了進來，邊道：“娘讓我給你們送兩套爹爹的衣裳來呢，說讓你們換上?！?/br>
    楊過走進來站到戴柏青身旁，看著那兩套衣服，雖說是郭靖的，但估計都是些新衣裳，款式也不老套，看來黃蓉還是挑選了一番再讓郭芙送來的。而那武氏兄弟站在門口處看著郭芙把那兩套衣服放在桌上后，又道：“芙妹，既然給他們送衣服了，那我們快些去玩吧?！?/br>
    郭芙最煩別人管她，不爽地瞪向他們：“你們這么想去玩，那你們自己先走好了！我還要和他們說兩句話！”

    武氏兄弟被瞪得立即閉上了嘴，郭芙這才滿意地看向戴柏青和楊過：“聽我娘說，你們離開全真教了？你們師父干嘛把你們趕出師門？”

    剛剛黃蓉把郭芙喊去拿衣服時，郭芙便問楊過他們怎么突然來了，那幾個全真教的道士怎么又走了，黃蓉沒說太多，只說戴柏青他們現在不是全真教的人了，郭芙聯想到那幾個道士離開時還一臉怒氣沖沖的，而且也完全不敢想象他們是自己叛教，便猜著他們是犯了什么錯，被全真教逐出師門了，再問細些，黃蓉卻不再和她多說，她便想來問一問他們。

    郭芙的性子說得好聽了是心直口快，說得難聽了，就是不顧他人感受，不過知道她原本就是這種性格，戴柏青和楊過雖依舊反感，卻沒流露出太多的表情，也是以前在桃花島習慣了郭大小姐的這種說話模式。

    楊過看著門口那武家兄弟瞪著他們，也是不想對郭芙說太多，便敷衍地笑道：“因為我們不會像跟屁蟲一樣跟在師父的女兒身后討她歡心咯?！?/br>
    郭芙一愣：“你們師父不是道士么？他也有女兒？”

    他們一向對那武氏兄弟沒什么好感，反正以前還曾打過一架，也不用客套，聽楊過這么說，戴柏青立即就笑著看向門口那武氏兄弟，那武氏兄弟立即就惱了，郭芙也意會過來，卻是在哈哈大笑，她對楊過挺有好感也是因為楊過有時說話總不正經，每每都能逗她歡笑。

    那武氏兄弟看郭芙如此大笑，一時間也不敢發怒，只好更用力地瞪向楊過。

    笑過之后，郭芙便又問了幾句他們離了全真教之后去了哪，楊過隨意敷衍了她幾句，她倒是能聽出來，只是想著他們或許是累了，難得為人著想，她便道：“你們好好洗個澡換上干凈的衣服吧，明天我來找你們?！?/br>
    說這話的時候，郭芙也毫不掩飾地用著嫌惡的眼神打量了眼他們那好幾天沒換的衣服，說完她便往門外走去，武氏兄弟立即高興地跟在她身后一同離去，還沒走遠，便聽武氏兄弟窸窸窣窣地說了幾句話，聲音太小他們也聽不見，但郭芙卻像是不太高興，聲音也提高了幾分，隱約聽她怒道：“我愛找他們說話，你們管得著嗎？他們不會功夫，爹爹日后自然會教他們的?！?/br>
    聽這回話倒是不難猜出那武氏兄弟說了什么，估計是想著他們被全真教逐出師門，肯定沒學什么功夫，身在這武林，功夫能決定一個人的身份，那武氏兄弟大概的意思可能就是他們不會功夫，讓郭芙少找他們說話。

    而屋內的戴柏青沒多理會，楊過到底年輕些，立即有些不爽地開口：“日后定露一手，好打打他們那看不起人的嘴臉！”

    戴柏青也不勸他，看著桌上那兩套干爽的衣服，頓時覺得身上這套好幾日沒換下的甚是黏人，道：“我去讓人打幾桶熱水進來?！?/br>
    說完，他便走到門口，正好見著個小廝路過，也不客氣，直接吩咐他讓人抬幾桶熱水進來，那小廝是這陸家莊的仆人，早被吩咐了這幾日照看這客房區域，戴柏青他們入住客房，自然是陸家莊的貴客，哪有不聽之理，立即便恭敬地點頭離開，沒多會兒他便和另一小廝提了四桶熱水進來，全倒在了浴桶后，戴柏青吩咐他們待會再提幾桶進來，那倆小廝見房內還有另一個人，便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楊過見房內屏風里只有一個浴桶，想著不能和上次在耶律府一樣兩人一起洗，竟有些失望，還用著開玩笑的口吻道：“不如我們一起洗好了，省點時間嘛?！?/br>
    戴柏青知道他在開玩笑，那浴桶也不算大，若一男一女玩點鴛鴦浴還好，兩個大男人一起，那得多擠，況且楊過手長腳長，在浴桶里他還能好好洗？

    當即就拒絕道：“都幾天沒洗了，你再多等一會兒不行??？”

    說完，他就抓過其中一套郭靖的衣服，往屏風內走去，洗了大概有兩柱香的時間，楊過也一直在外和他說著話，楊過原本還想說他們要不要先走，他始終有些受不了對自己太好的郭靖和對自己有偏見的黃蓉，戴柏青還沒說什么呢，他自己又說：“難得見到這么熱鬧的場面，留下看看也好，若是我們先走了，怕是那郭芙和武家兄弟就要笑話我們膽小，見著大場面就露怯，而且我們憑什么得像個懦夫一樣，見著他們來了總要避，不走了，得留幾日好好玩玩?！?/br>
    戴柏青一邊搓著后背一邊開口：“那就留下唄，指不定還有什么驚喜發生呢?！?/br>
    說這話的時候戴柏青心中正冒著酸氣，想著楊過和小龍女這么久沒見，估計明天或后天就能見到，到時楊過怕是激動得都忘記他了，后來又想著楊過和小龍女在眾人面前說出兩人要成親的話，遭到了全部人的指責唾罵，盡管他現在心都開始抽痛起來了，但還是想為楊過考慮，想了想，他便打算等下暗示楊過幾句，反正他和小龍女搞搞地下情也不是不可以，不得到別人理解又如何？不礙著別人的事，有需要向那些無謂人交代？

    吸了吸鼻子，戴柏青壓下心中那股子酸楚，從浴桶里出來，快速地擦干身子換上郭靖的衣服，便走了出去。

    楊過看著戴柏青一身干爽地走了出來，立即就發出“呵呵”兩聲傻笑。

    戴柏青腳步一頓，低頭檢查身上的衣服是不是穿錯了，確定無誤后，便抬頭瞪向楊過：“你‘呵呵’什么？”

    楊過搖頭，嘴角依舊帶著笑意：“沒什么，只是發現阿青你長得真好看?！?/br>
    郭靖雖已人至中年，但因為長期練武，又一身正義地到處為國為民奔波，身材還依舊和個小年輕沒什么兩樣，而且郭靖身高和他兩人差不多，比戴柏青稍高一些，比楊過稍矮一點，這時代還不流行緊身衣褲，戴柏青穿在身上倒不顯得大，身板挺直了，倒也還算合身。

    戴柏青以為楊過只是在油嘴滑舌，白了他一眼，便再次走出門外，發現剛剛那小廝就站在不遠，便招呼了他進來，待那小廝換了桶熱水后，楊過便拿著衣服走了進去……他還得洗干凈了好跟阿青袒露心事呢。

    楊過心急，這場告白他念想了好幾日，一直都沒遇到城鎮好找個地方洗個澡換身衣裳，便一直都沒開口，如今好不容易有個地方洗澡了，還有衣服能換了，他甚至想進去浸濕了身就出來，可又怕哪里沒洗干凈被戴柏青看見，只能加快著手腳認真地搓洗了一遍，然后再快速地換了衣服走了出來。

    一出來便見到戴柏青靠在窗邊，開著窗借著輕微的風用一條干巾搓著他那已留長些的頭發，外邊正是日落時候，金黃色的日光照在戴柏青那張側臉上，那樣安靜，那般美好，楊過知道，這畫面肯定會永遠刻在他腦中，他永遠也忘不了阿青每時每刻每一個表情、動作，在他心中，那都是屬于阿青的、獨特的、不管怎樣都很美好的各種面貌。

    楊過走了過去，在他以前的記住的阿青各種模樣里，阿青身邊肯定會有他，這一次也依舊會有他，他甚至自信地想，沒有他的阿青，一定不是圓滿的。

    戴柏青聽著他的腳步聲，回頭看去，心中仍有著淡淡的酸意，但看到楊過笑著走向自己，下意識般回了個笑容，見楊過頭發濕漉漉地垂在身后，那新換上的衣服的肩膀處都有著水印，沒好氣地開口：“過來，我幫你把頭發搓干?！?/br>
    楊過走過去，和他一樣站在窗口，轉過身背對著他的時候，楊過心想這是個好機會，他雖早有準備要告白，但心底仍有些怵，就怕給拒絕了，現在不用看著阿青的臉，他也能更好開口。

    等戴柏青開始幫他搓著頭發時，楊過心中便開始組織起語言來，但要真砌詞措句時，他又發現他連開頭該怎么說都找不到合適的詞匯，不由埋怨起自己當初怎么不好好地聽黃蓉講課，腦中一片空白，越想他便越緊張。

    戴柏青感受到楊過輕微地抖動，忙問：“怎么了？拉到你頭發了？很疼嗎？”

    楊過趕緊回：“沒有沒有?！鄙钗丝跉?，楊過便打算放棄那些華麗的詞句，反正那一向不是他會的東西，阿青也了解，頓了頓，便直接說出心里的話：“阿青，我們認識到現在也快有四年了，這三年多的時間里，我們幾乎是沒分開過，不管在嘉興那還是桃花島那兒，后來的終南山那里，或者是離了終南山之后的這段日子里，不管在哪，我們好像都一直在一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