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紅樓之環三爺_分節閱讀_67
王熙鳳也不分辨,捂著雙眼任由她發瘋。賈璉忙躲到屏風后,心中暗暗叫苦,對王家女兒的惡感更深了幾分。 “把她捆了!”賈母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門口,身后跟著許多手拿棍棒繩索的仆役,待制住了王夫人,她迅速瞥對方一眼又迅速移開視線,沖王熙鳳命令道,“究竟怎么回事?不說實話便都送到悲田坊去!” 悲田坊乃朝廷專門收容麻風病人的場所,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焚燒一批瀕死的病人,看似善堂,實則地獄。王熙鳳連滾帶爬的下炕,跪在賈母腳邊泣不成聲。 瞥見她同樣潰爛的雙手,賈母退后兩步,心里翻攪起驚濤駭浪。 61六一 王夫人被捆了個嚴嚴實實,卻還仰著頭,瘋狂叫囂著‘賈環害我,賈環不得好死’等話,聽得賈母腦仁抽痛,下令將她嘴堵上。 堵了嘴,她才老實了,漸漸恢復了一點理智,心知得不到解藥,自己這輩子便只四個字可以形容——生不如死,看向賈母的眼里透出三分悲愴,三分哀求,三分恐懼,另有一分深深的懊悔。 王熙鳳哭哭啼啼,斷斷續續將事情說完,不敢抬頭去看賈母表情。 “你們將狀子偷了?確實得手了?可曾鑒別真假?”沉默良久后,賈母徐徐開口。那份狀子一直是她的心病,總害怕賈環那混世魔王哪天心情不順了捅出去。如今被兩人盜走,卻是如了她的愿。 一連三問叫王熙鳳明白賈母是站在哪邊的,仿佛溺死的人抓住一桿浮木,重重點頭道,“確實得手了,驗了真假,有賴大的掌印,有書記官的簽名,有官衙的印章,錯不了!老祖宗,你可得幫我們做主??!那樣陰狠的手段他都使得出來,沒準哪天一包毒藥就把我們都結果了,然后霸占賈府家業。他是個瘋子,他喪心病狂,他什么事兒都干得出來!” 王熙鳳撲上前欲抱住賈母雙腿哭求,卻被著急忙慌的躲開,但她的話無疑戳中了賈母最敏感最脆弱的那根神經。賈環那樣的人對賈家而言是一柄雙刃劍,握緊了使順手了,他能為家族披荊斬棘無往不利,一旦脫手,后果難以預估,指不定賈家的百年基業就葬送在他一人手上。 賈母有心整治,可礙于他手里握著賈王兩府的把柄,不敢輕易招惹。眼下倒好,狀子已經燒成灰,他給嫡母嫂子下毒的罪證卻明擺著,不趁勢拿住他還待何時? 想到這里,賈母令幾個膽大的婆子將王熙鳳和王夫人抬到榻上安置,外間用床幔嚴嚴實實罩住,喚來信得過的大夫診治。 大夫看見伸出床幔外的兩只潰爛腐臭,甚至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臉色由紅變青,又由青變紫,遲疑開口,“老太君,死人是把不出脈的?!?/br> “誰說她們死了,你只管把脈就是?!辟Z母眼睛直勾勾看向別處,不敢移動分毫。 都爛成這樣了,尸臭味能把人熏暈過去,怎會沒死?大夫心中腹誹,卻見一只手忽然抽搐起來,駭的他大叫一聲從凳子上跌落。 賈母也嚇得連連后退,甩下一句‘你自看吧,老身在外等候’便疾步跨出房門。 賈政鐵青著臉沖進院子,心里眼里俱翻騰著濃烈的殺意。到了這會兒,他才驚覺有一個性格陰狠能力出眾且不為自己所控制的兒子,于賈家而言是場災難,而非福祉。能給嫡母嫂子下毒,焉知哪一天不會給父親、祖母、兄弟下毒?如此無法無天,肆意妄為,不若一根繩子勒死了事! 賈母察覺到兒子意圖,走過去低聲道,“去了先拿捏住他,若拿捏不住再動手不遲?!?/br> 賈政點頭應諾。 賈赦與邢夫人得了消息匆匆趕來,先是嘲諷賈璉討了個好媳婦,招禍的本事一流,后見他神色萎靡表情頹唐,心里不免發軟,搜腸刮肚的安慰幾句,末了指著賈母與賈政冷笑道,“瞅瞅他兩個,定是商量著等會兒殺到環哥兒院子里去,不把他拿捏住就結果了他。也不想想環哥兒既然有本事明目張膽的下毒,還會怕人找上門去不成?他們這是作死呢!” 邢夫人聽了掩嘴笑道,“老爺待會兒也跟過去看看,興許能幫襯環哥兒?!?/br> 賈赦深以為然的點頭。 自從賈環回來,大房有了錢、有了權、有了名聲有了地位,礙眼的人一個個倒了大霉,被蒙蔽的兒子眼見著清醒了,日子過得何其順心何其愜意。故而賈赦兩口子對賈環簡直愛到骨子里,有一次賈赦甚至動了念,想把他過繼到自己膝下,興匆匆跑到賈母房中把事說了,被罵得狗血淋頭,這才不甘不愿的回轉。 賈璉垂頭喪氣的蹲在地上,聽見父母之間的對話,掩面長嘆。他一邊覺得王熙鳳罪有應得,一邊又不忍她一世受苦,心里左右撕扯難以決斷。 正煩惱著,大夫面色煞白的出來,徑直奔到水缸邊搓洗雙手,直搓掉一層皮才躬身回話,“啟稟老太君,兩人脈相雖然虛弱,卻并無異狀,也不知該如何診療。在下無能,請老太君恕罪?!?/br> “哦?可有中毒的跡象?”賈母沉聲發問。 “并無?!贝蠓驍[手,略說了幾句告罪的話,拿著一百兩封口費急匆匆走了。 賈母思量片刻,最終陰沉著臉下令,“走,去找那畜牲算賬!把棍棒繩子都帶上!” 仆役們齊聲應和。王熙鳳見有人替自己出頭,氣焰瞬間高漲,用紗布把雙手一裹,火急火燎跟過去。賈璉見她還不知收斂,搖了搖頭,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早在仆役們大喊有鬼的時候,賈環便猜到幺蛾子來了,令趙姨娘等人做好準備。 天色昏暗,廊下四處點著燈籠,初夏的熏風一吹,嘎吱嘎吱作響,灑下一片明明滅滅影影綽綽的燭光,看上去很有些陰森鬼祟。 賈母帶人氣勢洶洶殺到時,院門大敞著,啞巴兄妹,小吉祥正在搬運干柴,整整齊齊碼在墻根下,見他們來了毫不驚訝,只略略點頭,然后繼續搬運碼放。 宋嬤嬤手里提著兩個木桶,揚聲喊道,“環三爺,姨奶奶,老爺老太太來了!”喊完便站在墻根處的陰影里,用一雙寒氣森森的眼睛盯著眾人。 氣氛著實有些怪異,賈政心中犯怵,可一想到越發狠毒癲狂的庶子,怒火便焚燒了一切理智,奪過小廝手里的長繩,叫囂道,“賈環,快給我出來!連嫡母嫂嫂也敢毒殺,你簡直禽獸不如!我今天就勒死了你,你下了黃泉自去列祖列宗跟前請罪!” 拿著棍棒繩索的仆役們蠢蠢欲動,試圖一個照面就把混世魔王擒住,再慢慢整治。 先兵后禮,若賈環怕了蔫了便令他寫下認罪書,有了把柄日后好拿捏掌控;若他抵死不認,便一繩子勒死,再送趙姨娘等人上路,這是來之前商量好的策略。賈母任由賈政發威,自己站在后方壓陣。 說到底,他們終究是怕了賈環異常陰狠毒辣的手段,擔心再放任下去,他會成長到他們難以企及的高度,然后反手將賈家覆滅。為防事態失控,他們倒不如先滅了他! 賈赦夫婦挪了挪位置,離這群作死的人遠點,務必叫環哥兒看出他們跟二房不是一路的。 趙姨娘聽見響動大步跑出房門,手里握著一把亮蹭蹭的柴刀,尖聲道,“你敢動我兒子一根毫毛,老娘就先砍死你!有本事你過來??!看誰比誰狠!”話落把柴刀舞的獵獵作響。 啞巴兄妹和小吉祥終于把干柴碼放齊整,隨即拿來一根鐵鏈并一把銅鎖,將院門封的嚴嚴實實。宋嬤嬤將木桶里的液體澆淋在干柴上,四面墻根都沒落下。 夏風帶著燥熱的溫度徐徐拂過,一股濃烈的煤油味兒在空氣中彌漫,令人聞了頭暈腦脹,惡心欲吐。 賈母忙取出鼻煙壺嗅聞,心里升起強烈的不祥的預感,暗暗示意仆役們不要輕舉妄動。 繩子如何能與柴刀抗衡?且趙姨娘表情十分猙獰可怖,眼里透著豁出一切的決絕和瘋狂,一來就壓下了賈政的氣焰,駭得他連連后退。 賈赦肩膀抽動,低笑不止,呢喃道,“好家伙,不愧是生下環哥兒的女人,夠彪悍!” 僵持間,賈環掀開門簾施施然走出來,含笑點頭,“眾位晚上好,等你們多時了?!边呎f邊從懷里摸出一個火折子吹燃,閑適的語氣轉為森冷,“誰敢動我院子里的人,今天便都別回去了,直接燒成飛灰?!?/br> 鬼魅一笑,他輕輕動了動指尖,將火折子彈出去。拉長的橘色流光映照出眾人煞白扭曲的臉龐,精準的落在小吉祥舉起的干柴上,然后掉入沒撒煤油的草叢,被小吉祥一腳踩滅。干柴頂端裹了一層厚厚的棉布又撒了許多煤油,轟的一聲綻放火光,唬得眾人一驚一乍,好不恐懼。 小吉祥垂下火把,貼近柴堆。 眾人目眥欲裂,紛紛失態的高喊,“不要!” 賈環撫掌大笑,直笑得眾人臉色鐵青身子僵硬,才一字一句緩緩開口,“你們敢跟我耍橫,我就敢跟你們玩兒命,看誰玩兒的過誰!方才誰說要勒死我?來啊,我等著?!彼锨皟刹?,伸展手臂,表情說不出的愜意。